我们在想未来遥遥无期的时候,老天却像个永远抓不住的小偷,毫不留情地把我们的时间偷走。返过头来,我们会赫然发现,原来遥遥无间的并不是时间,而是希望。

    一个月过后,张兴延头戴黑呢帽,身穿浅灰色风衣,坐在307医院小公园的长椅上,嘴里叨着大烟斗,满怀期待得看着的华天任。华天任今天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运动服,脸面如粉雕玉琢,婴儿般黑白分明双眸透着一股神奇的磁力,让路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为期一个月的特训,不仅让华天任身体健壮了,连神情也变成熟沉稳了一些。他没有跟张兴延耍嘴,而是认真的表演着盲大婶传授的筋拔断。

    唰!

    左腿由侧面猛地向上一踢,脚心向上、衣裤紧贴左脸脸颊,跟着左臂圆撑、掌心外翻由额头托至头顶,整个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只由右腿柱地——标准的一式“朝天蹬”,华天任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双眼盯着初起的太阳,身若石雕、心如止水。

    如此静峙数秒,突然华天任眼中精光一闪,伸双手抱住左腿腿跟,身体倏然前顷,砰的一声,一个“大竖叉”身体如标枪一样,笔笔直直地轰然倒地。

    “好!”

    “这孩子好身手啊!”

    几名有着军人气质的老人,在远处遥望着华天任的表演,低声议论。

    “嘿!”

    华天任轻喝一声,上身前扑,改竖叉为横叉,双手安在草地上,肩膀轻轻向前一纵,两条腿缓缓地、缓缓地离开地面。张兴延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华天任重心向前的同时,腰肌用力,屁股缓缓上抬,身体以诡异方式变成了横叉倒立。

    老张暗暗点头,这两个动作看着简单,要求却是极高,不仅腿上的韧带要绝对拉开,而且要求双臂有足够的力量,除了专业的体操运动员,否则绝对不能完成。

    然而,华天任的动作并没有完,身体变成横叉倒立以后,接着双腿并拢、脚尖后勾、腰杆如面条般弯垂下去,双脚轻轻落地。这个动作过程华天任的双手一直没动,四脚着地,以腹向天,华天任的身体弯成了一个倒“U”型圆弧。

    “把腰弯成那个程度,只有那种练舞蹈、体操或者演杂技的小姑娘才能做得到。”

    “确实,能达到这种柔韧的程度,可要相当的专业啊!”

    张兴延左手拿着烟斗,右手手指轻轻地弹动了两下,听到陌生人的夸奖,自己也忍不住一阵兴奋。华天任不想太惹人注目,保持倒“U”姿势十几秒,双手在地上一撑,刷地直立起来。

    张兴延望着华天任那张由于倒立,而变得红朴朴的俊脸,一时竟有些呆了。

    “怎么样领导?”华天任平整了呼吸,笑问。

    “不错!”张兴延十二分地满意,却没有过份称赞,撸开袖管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本来还想看看跑酷训练的成果……”

    “没问题。”华天任很自信。

    “不过,”张兴延嘿嘿一笑,“欧阳若水和温馨马上要过来接你出院了,还有你的华梅姐姐。”

    老姐?

    华天任的眼睛刹那间睁大一圈,随即心中一热,跟着又是一痛。他虽然想、却并不希望华梅来,现在的华梅双腿瘫痪,已经不适合出远门,而华天任跟张兴延研究《神鬼斋》的事,为了不让华梅人担心,一直隐瞒着。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帕萨特驶到病房楼前。

    车子刚停稳,温馨就跳下来,一边大叫华天华,一边跑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搬出一架折叠轮椅,研究着怎么打开。华天任扶着车门,探头看着里面的华梅,微微有些嗔怪地说:“姐,你怎么来了?”

    华梅把鬓角一缕散发掠到耳朵后面,笑道:“你还说我,你在熊耳营出了那么大事,又转院到这里,一个多月连电话也不给打一个!”

    华天任脸一红,抓了抓耳朵,“姐,我以后不敢了。”

    “凤撵到!”温馨推着轮椅在站在华天任背后,见华天任还不躲开,推轮椅用力撞了一下,“闪开啊,小心我七十码撞飞你!”

    华天任回头看了看,扭过头对华梅说:“老姐,我东西不多,收拾一下就可以,你不用下车了。”

    “不是,”华梅微笑道:“温馨是要帮我去一下厕所。”

    “去厕所……”华天任喃喃念了这三个字,心若刀戳。

    他怔怔地看着欧阳若水和温馨帮华梅坐上轮椅,温馨推着华梅向着厕所方向渐渐远去,只觉得精神浑噩,仿佛处在不真实的梦中,老姐日常生活不能自理,都是被我害啊,她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为她带来了什么!

    张兴延没有看出华天任的失神,而是继续告诉他这一个月内发生的情况。

    第一,最近几天,金老就会把“神鬼斋”和“靖邪檐”重组,并就此开一个成立大会;第二,组织已经为华天任和温馨在研究所附近一所高中安排了插班,这样不仅方便研究工作,减少对华天任学习的影响,对华梅这块也好解释了。

    华天任缓过神,抬眼看了看张兴延,低声问:“隔离的事是不是就过去了?”

    张兴延这才意识到华天任的神态不正常,往大烟斗里续上一摄烟叶,右手大拇指轻轻搌了搌,用打火起点着了,轻叹道:“这么着吧,即然华梅来接你出院,那我就放你几天假,回去给家人聚聚。”

    华天任用力点头,是应该陪老姐回家看了看,看看一家人现在住的窝,看看天怜和天养。

    “不过,”张兴延神色木然,依旧低着头说:“温馨现在一个亲人也没有,无依无靠的,这两天就让他跟你一起回去吧。”

    还要带着丫头?

    华天任抬起头。

    远方,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丫头正在推着轮椅向回走,笑眯眯地和华梅谈得正开心。他心里一股,突然觉得如果能和温馨成为一家人,也是件很不错的事。仔细想想,自己对温馨的那种感觉,有一丝亲切,还有一丝青涩,和对天怜、天养似像非像,这就是初恋的滋味吗?

    华天任知道温馨的想法,禁不住这样问着自己,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

    回到涿州,一家子为华天任和温馨接风洗尘,座座实实举行了一场小晚会。天怜的口琴如同天籁、天养耍宝别具一格,温馨淑女的样子没坚持多久,就开始跟着起哄欢闹,最后就连华梅都被她拉着唱了一道好听英文的歌。

    华天任吃着、看着、笑着,非常满足。

    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原应如此,这就是我华天任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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