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疗养院天天密训,到家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要不是温馨拿着墩布敲门大喊,华天任这个大懒觉没准一下睡到中午,开门后,华天任发现温馨居然系着老姐那件洗得发白的围裙在做家务。

    “饭在灶上热着,老姐我们早都吃过了,快去洗脸吃饭,完了我们要去天怜和天养的学校去看看。”温馨一边笨拙却又卖力地墩着地,一边对华天任说。

    温馨的样子标准一贤惠居家小媳妇儿,华天任一怔,摸摸鼻子、看看自己双手,又仔细看看温馨的侧脸儿,心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大爷,你是不是耳背啊?”温馨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华天任。

    华天任一怔,“你说什么?”

    “我让你赶紧去洗脸吃饭,没听到啊!”温馨突然之间,柳眉倒竖、舌绽春雷,一道犀利无匹的声波,差点把华天任摧倒在地上。

    华天任掏掏耳朵,喃喃道:“这样才正常嘛,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涿州距离北京近几十公里,当年乾隆爷下江南的时候,路过的第一个城市就是涿州。看到这里街市繁华,百业兴旺,乾隆爷龙怀大慰,提笔下写“日出边关无双要,天下繁难第一州”一对贴子,从此涿州便有了“天下第一州”的美名。县领导恭敬地把“御赐皇联”做成一个牌坊,立在一条街上,这条街就是现在的“鼓楼大街”。

    涿州的残疾儿童学校就在这条街的游福胡同。

    天怜和天养正在上课,华天任和温馨就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

    华天怜的已经开始学习盲文了,她的眼睛并不像一般盲人那样病态地眯着,而是永远争睁得大大,那一对大眼甚至比正常人的还要灵动。她右手捏着盲文笔,左手摸着盲文纸的字槽,并用食指贴着笔尖,微微呶着嘴,认真地在纸上刺着字,阳光轻吻着她那柔嫩的小脸庞,使她像天使般透明。

    华天任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看旁边轻咬嘴唇的温馨。

    温馨用力点点头,没有说话。

    走到天养在的教室外,探头看去,华天养背着小手,端正地坐一群孩子中间,在他们前面,一个五十来岁的男老师头戴着一报纸剪的白鹅,正在领颂骆宾王那首哙炙人口的《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一边念,老师双手学着白鹅游泳的样子,在身边拨动。

    “学校不大,但是教学设施还算齐全,最主要的是老师好,一个个笑盈盈的,一点也不凶。”为了不打扰上课,华天任和温馨只看了几眼,便散步到操场上,温馨似乎感觉到华天任心情有些波动,非常乖巧地在旁边安慰。

    华天任轻轻点头,暗暗决定,但凡有了富裕钱,一定要向残疾儿童捐款。

    两人聊了没几句,耳边传来清脆的下课铃声,一些运动没有障碍的孩子率先跑了出来,跟着天怜和天养也分别被老师牵着手领出来。原来华梅已经事先跟老师们通过了电话,所以老师见到窗外有两个探头探脑的人就知道是来看天怜和天养的。

    刚刚寒暄了几句,张兴延打电话来,说重组的事情要提前了,催着他们快点儿回去,华天任苦苦一笑,当公差就是身不由己了。叮嘱天怜天养几句,便要告辞,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号晋A的马六驶进校门,两位老师脸上同时一喜,异口同声道:“是他们来了吗?”

    华天任一怔,不由得向汽车看去。

    车门打开,先下两个理着皮寸的黑西装猛男,个个身板都跟施瓦辛格似的,其中一个上前拉开车门,轻声说了句:“老板,到了。”另一个刚从后备箱中提出一架折叠轮椅,打开了放到车门处。

    砰!

    先是一只黑色密码箱被扔到轮椅上,跟着一只白晰的手掌按在密码箱上。

    两个西装大汉分别伸手进去,恭恭敬敬的扶出一个人。

    雪白的西服、雪白的衬衣、雪白的皮鞋,雅素的白框墨镜,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从车间走出来,虽然脸戴墨镜,嘴角噙笑,却依然无法中各那条从左眉斜划到右嘴角的长疤给人的恐惧。

    男人机械地向前走了两步,便砰的一声坐到轮椅上,抬头向华天任这边看了看。

    “您是柳唯强先生吗?”两位老师连忙向前问道。

    “我是柳唯强。”轮椅上的白衣男子轻轻点头,抬手对身后的黑衣大汉做了个手势。

    大汉把手里的密码箱拿起来,送到两位老师面前。

    两位老师惊讶地看了看大汉,又看了看柳唯强,年老的男老师忙道:“这捐款直接给校长吧,我们、我们不能直接收啊。”

    华天任听到这里心中涌起一股热流,本以为是黑社会踢场子,没想到是残疾青年来捐款的,就冲这身残志艰、有钱不忘回报社会的德行,如果有下辈子,老天爷肯定得给他付健康身体吧。

    自己的事佃得也差不多了,是到告辞的时候了,远远地说了一句“老师们,你们先忙着吧,我就先回去了”,华天任转身欲走。

    “请等一下!”老师们还没有开口,柳唯强突然喊了一句。

    华天任一怔,带着一丝敬意,温和地看着柳唯强,“您是叫我吗?”

    “是啊,小兄弟。”柳唯强淡淡一笑,白晰的脸庞上,那道从左眉斜下到右嘴角的狰狞长疤透出一股仁善,“你们也是来看孩子的吧?”

    华天任点点头,随即道:“我是来看弟弟妹妹的,我替他们谢谢您!”

    “太客气了。”柳唯强哈哈一笑,遥遥地伸出右手。

    看着这个残疾阔佬,非强MAN的手势,华天任还真有点折服了,两步走上前,跟柳唯强轻轻握了握,“和您握手是我的荣幸!”

    柳唯强淡淡一笑,“您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孩子们能不能健康成长,关键得看家庭和社会环境。”说着,目光投向温馨,“这位漂亮的小姐,我能和您握个手吗?”

    “当然。”温馨也把手递了过去。

    柳唯强的手在温馨的手掌上一触即离,疤痕虽然让他的笑显得格外恐怖,现场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和天怜天养握完手后,柳唯强回头看了看两个大汉,“好,咱们走吧。”

    “是,老板。”一个大汉把密码箱放到两位老师脚下,另一位推着柳唯强转身向汽车走去。

    “柳先生,柳先生!”两位老师急道:“您远道而来,怎么也要见见要我们校长,在屋子里休息一下啊。”

    “不用了,”柳唯强头也不回,摆了摆那只纤长细腻仿佛女人般的右手,“咱们不用那些俗套,有机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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