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杨广?

    众人吃了一惊, 包括韦艺还有全部的牢卒,全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内容……

    中官何泉扬起带血的面颊,滴滴答答的血水流下来, 不停的流淌在地上, 嗓子?喋喋而?笑, 说:“是太子?!无错!就是太子?……太子?怨恨人主迟迟不正式册封他?为太子?,因此了杀心, 只要人主一死, 就算他?不是太子?, 也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 便可以即皇帝位!”

    何泉眯着眼睛,血水眯了他?的眼目, 幽幽的看?向杨广,笑着说:“太子, 您不要怨恨小臣, 小臣也是被逼无奈……才会招供的。”

    韦艺和牢卒齐刷刷的看?向杨广,眼神里带着一丝丝探究。

    杨广眼眸中闪过森然的寒冷, 说:“休得胡言!让你供出指使之人, 你竟死不悔改, 诬陷于孤。”

    中官何泉转头对杨兼说:“天子……如今小臣落魄如此……又怎么会欺骗天子呢……一切都是太子?的诡计, 太子想要除掉天子, 自立为皇帝!还?请天子?明鉴,小臣也是受人指使, 求天子开恩,放了小臣罢……”

    杨兼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左顾右盼,盯着何泉竟然笑了笑, 说:“何泉啊,你一直都没说实话,朕又如何能法外开恩呢?”

    何泉一愣,杨兼这句话,显然是相信杨广的。

    何泉又说:“天子,难道你不信任小臣么?小臣说的……都是、咳咳……都是实话,死到临头,其言也善……小臣为何要欺骗天子呢?”

    杨兼笑了笑,说:“为何?这当然要问你真正的主子了,你想嫁祸给广儿,目的很简单了,阻止册封……朕说的对么?”

    杨广有些吃惊的看?向杨兼,并非是因着何泉的机等等,而?是吃惊杨兼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自己,面对何泉的指证,杨兼岿然不,一点子摇都没有。

    帝王都是多疑的,只要坐上这个位置,无论你曾经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重要了,多疑好像背阴之地的苔藓,不停的滋生,在潮湿又黑暗的心窍中滋生……

    杨兼分明坐在这个席位上,但他?竟然没有怀疑杨广。

    杨广吃惊的睁大

    眼睛,一张肉嘟嘟的小嘴巴也张得老大,绝对足够塞下一只鸡子?的,而?且还?是个头很大的鸡子。

    杨兼保持着微笑,说:“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供出主使,否则……”

    他?的话音说到这里,何泉已经呵呵笑起来,嗓音沙哑的犹如锉刀,一边笑,一面咳,咳嗽出来的都是血水,幽幽的说:“小臣……不敢骗人啊,指使小臣的,就是太子?杨广!是杨广——!”

    何泉说着,竟然要挣扎起来,韦艺赶紧上前,一把压住何泉,冷喝说:“老实点!”

    杨兼点点头,微微颔首,说:“好,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的很,不过是一口棺材而?已,朕给你准备便是了……”

    他?说着,朗声又道:“三日之后,问斩何泉!”

    还?没有供出幕后主使,杨兼竟然要问斩何泉,韦艺稍微有些吃惊,看?向杨兼,不过他?这个人胆子?比较小,如今他?能做到车骑大将军的位置,全都仰仗杨兼,所以杨兼说出来的话,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韦艺都懒得多想,执行便对了。

    于是韦艺铿锵应声说:“是,天子!”

    何泉哈哈而?笑,听说要问斩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子的意外,也不求饶了,大笑着说:“指使小臣之人,就是太子?啊!是杨广!!天子,是杨广啊,太子怨恨你,所以要杀掉您……”

    杨兼摆了摆手?,说:“带下去。”

    韦艺赶紧吩咐说:“堵住他?的嘴巴,带下去!”

    牢卒吓得手?忙脚乱,根本不敢多言,眼观鼻鼻观心,拿了一块布,塞在何泉嘴里,让他不能说话,随即将何泉拖下去,关回牢狱之中。

    牢卒把犯人关回去,天子并没有离开,还?是坐在牢狱之中,等牢卒们都回来了,杨兼才幽幽的说:“方才罪贼何泉,都说了甚么?朕一时忘了,你们呢?”

    韦艺浑身一凛,他?虽然胆子?小,但还?算是个聪明人,听到杨兼这个口气,立刻明白了过来,天子是想要让今日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韦艺立刻跪下来说:“回禀人主,卑将方才未听到任何声息。”

    牢卒们立刻也扑簌簌的跪了一地,叩头说:“小人也没有听到,甚么也没有

    听到!”

    杨兼温柔的一笑,玄色的袍子?衬托得杨兼皮肤更是白皙,笑起来果然温柔犹如春风,但春风之?中竟然带着一股子料峭的寒意,他?的笑容不达眼底,说:“即使如此,那是再好不过的,倘或让朕听到一点子不该听到的风声……”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牢卒们立刻磕头。

    杨兼没有再说下去,招手?对杨广说:“我儿,走。”

    杨广竟然插不上嘴,一句话也没说出,颠颠颠的跟着杨兼往牢狱外面走,一面走,一面观察着杨兼的表情。

    牢狱太暗了,杨广个头又小小的,自然看不清楚杨兼的表情,只能看到一片昏暗的颜色。

    两个人从牢狱出来,准备坐辎车回宫去,杨兼上了车,将杨广也抱上来,杨广坐在辎车中,还?在偷偷的打量杨兼的面容。

    耳边是哒哒哒的马蹄声,辎车开,稳稳当当的向皇宫行驶而去,杨广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父皇……便如此信任儿子么?”

    杨兼笑了笑,说:“父亲信任儿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杨广吃了一惊,抬头看?向杨兼,看?杨兼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狂人,不,是在看一个痴人!

    杨兼说的是甚么糊涂话?为何父亲信任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杨广生在天家,从出生便见识了尔虞我诈,十三岁开始上阵杀敌,更是练就了一副用血水浇灌熔铸的铁石心肠,哪里有甚么天经地义之?事?

    而?杨兼说的如此理所应当。

    杨兼又说:“父亲保护儿子,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杨广再一次吃惊不已,不可置信的瞪着圆溜溜的猫眼,看?着杨兼不能自拔,杨兼一笑,趁机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儿,说:“乖儿放心,父父会保护你。”

    杨广听到这里,瞥了瞥小肉嘴,心想着朕经历过的如此之多,如何需要你的保护?

    但不得不说,听到杨兼这句话,杨广那铁石心肠的心窍,莫名有些发热,虽只有一点点……

    杨兼揉着他?的小脸蛋,说:“看?看?,把我儿给感的!”

    杨广眼皮狂跳,赶紧收敛了外露的表情,咳嗽了一声,用奶里奶气的嗓音,正色的说:“何泉背后

    的指使之人还未查清楚,父皇真的要杀掉何泉么?”

    杨兼挑唇一笑,说:“当然不是,吓唬吓唬他。”

    杨广揉了揉额角,说:“儿子就知道……”

    三日之后问斩何泉,这个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巫蛊娃娃的事情本就闹得满城风雨,南北朝时期又普遍信佛,很是看重这种巫蛊报应之?事,所以何泉要被斩首的消息一传出来,立刻又是风风雨雨的。

    转眼三日很快便要过去,何泉没有任何静,韦艺每日都来禀报,但是不巧的是,何泉仍然一口咬定是太子?杨广唆使他用巫蛊娃娃谋害天子?。

    韦艺跪在路寝宫的外堂中,硬着头皮说:“回禀天子,今日……今日罪贼何泉,还?是没有招认,仍然一口咬定是太子?所为。”

    杨兼随手拨楞着火盆,天气越来越冷了,火盆中的火焰旺盛,被杨兼用铁钳子轻轻一碰,巨大的火蛇窜天而起,映照在杨兼温柔的脸面上。

    他?的作很随意,表情也很随意,好似一点子也不惊讶,一点子也不着急似的,淡淡的说:“既然何泉不招认,那就算了。”

    韦艺好生奇怪,为何何泉不招认就算了,难道……是了,天子一定有其他法子?。

    韦艺是见识过杨兼手段之人,莫名相信杨兼一定有法子?让何泉供出指使之人。

    杨兼让韦艺下去,回到了太室之?中,小包子?杨广正坐在太室的案几前,认认真真的批看文书,一只小胳膊平放在案几上,规规矩矩,另外一只手握着毛笔,连握笔的姿势都一丝不苟,微微蹙着川字眉。

    果然……

    认真工作的小包子?,最可怜儿了。

    杨兼走过去,说:“儿子,批看的如何?”

    杨广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说:“父皇若是着急,自己批看一些。”

    “不急不急。”杨兼笑着说:“父父不着急,你慢慢批看。”

    杨广:“……”

    杨广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他?从上辈子?开始,在做皇子?的时候就不甘心,一直想要把手?伸到朝政之上,掌握大权,为以后做太子,甚至做天子铺路。

    可如今……

    杨广万没想到,自己还?在做皇子?,没有正式册封太子,父亲简直是个甩手

    掌柜,竟然把这么多重要的文书全都拿给自己批看,主将大权交到自己手?上。

    难道这些军政大权,不是需要用抢,才能夺来的么?这来的也太容易……

    杨广一想到此处,头疼不已,果然,不是抢来的东西,连热血沸腾之感觉也没有,缺少了一股野心勃勃的滋味儿。

    杨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跟在父亲身边,是不是学成了……贱骨头?

    想到此处,杨广又使劲摇头,朕如何可能是个贱骨头?绝不可能。

    杨兼见他?又是蹙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表情十足丰富,一张小脸蛋挤成了带褶儿的肉包子?,别提多可人了。

    杨兼忍不住伸手压了压杨广的小眉心,说:“小小年纪,都要挤出川字纹了。”

    杨广无奈的说:“父皇若是无聊,坐在一旁不要捣乱。”

    杨兼笑着说:“看?来我儿很忙,那这样罢……你继续批看文书,父父给你做点好食的去?”

    杨广摆摆小肉手?,似乎是想要轰着杨兼赶紧走,不管批看文书,尽琢磨自己捣乱,走了反而?清净。

    杨兼站起身来,让儿子继续批看文书,自己则是出了路寝宫,果然往膳房的方向去了。

    杨兼这一趟去膳房,其实不只是想要给劳累的儿子做点好吃的,还?准备做一样东西,去给中官何泉送行。

    杨兼进了膳房,膳夫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躬身行礼,然后各忙各的。膳夫们就奇怪了,天子是如何能做到,把朝政的打理得又快又好,还?每日里都有闲心来膳房做美食的?

    膳夫们可不知道杨兼有独特的批看文书法宝,这法宝不只是又快又好,而?且外形还很萌,最重要的是,法宝晚上还?可以变身人体工学抱枕,促进杨兼的睡眠,简直是一宝多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自然,这个法宝便是——小包子?杨广。

    膳夫们不知其中缘由,佩服的杨兼五体投地,都想着,怪不得天子是天子?呢,天子就是厉害,天子就是有能耐,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比不得的。

    杨兼悠闲的在膳房里看?了一圈,对主膳中大夫说:“昨日朕要的艾草,准备了么?”

    主膳中大夫立刻说:“回天子

    ,准备了准备了,全都在这里。”

    一大竹筐的艾草,虽然如今这个时节不对,但是杨兼是人主,他?想要一些艾草,自然有人能给他?找出最鲜嫩的艾草。

    艾草在现代并不多见,但是在古代的用途很多,入药入膳等等屡见不鲜。

    杨兼将艾草拿过来,亲自清洗艾草,然后捣烂备用,又准备了糯米粉,将糯米粉揉成团,用艾草的浆液染色,白生生的糯米团子瞬间变成了翠绿的圆团子。

    杨兼要做的,正是青团。

    每年清明前后,很多人都会吃青团,青团乃是祭祀清明的食物,这个传统小吃的由来,大约产生在唐代左右,说起来其实如今已有了青团,不过青团这东西是南方人才食的,北方人很少见到青团。

    因此杨兼做成绿油油的糯米团子,其他膳夫们看了只觉得咋舌,从未见过这等青绿色团子。

    杨兼将糯米团子揉好,下一步就是青团的馅料问题,都是现成的,膳夫准备了豆沙馅、枣泥馅等等,除了这些中规中矩的馅料,杨兼还让膳夫们准备一些炒熟的肉松,还?有一些蛋黄。

    杨兼准备做一些肉松蛋黄馅的青团!

    若说肉松蛋黄馅的青团,那可是现代的网红小食,肉松喷香,蛋黄浓郁,外面裹着软糯可口的糯米,一口咬下去,蛋黄还?在流油,别提多满足了,杨兼是个北方人,但是他莫名喜欢这口儿,果然网红是有网红的道理的,而?且肉松蛋黄味的青团是咸口,杨兼也能吃一些。

    杨兼麻利的开始包青团,将肉松和一些油和起来,把蛋黄包裹在正中间,做成一个大大的肉松蛋黄球,再把馅料包裹在青色的糯米面之中,揉成圆团,每一个青团足足有掌心大小,圆圆润润,看?起来光洁又可爱,因为是圆形的,乍一看?充满了幸福感。

    杨兼做的肉咸蛋黄青团,个头圆润,馅料极其饱满,很快揉捏了一堆,只需要上锅蒸熟便可以食用了。

    为了区别,杨兼将甜口的青团做的小一些,咸口的肉松蛋黄青团做的大一些,上锅蒸好,很快出炉,全都捡出来,避免粘黏在一起。

    经过蒸熟的青团,外皮更是光洁润滑,打眼看上去郁郁葱葱,颜色鲜亮而好看,不过

    青团的內馅都包在里面,所以即使蒸熟,也闻不到甚么香甜,或者醇厚的味道。

    杨兼将青团留下来一些,特意分给膳夫们,刚才他?已经把做法交给了膳夫,这会子?让他们尝一尝味道,以后宫中的小零食也可以多一味。

    杨兼端着咸口和甜口的青团离开膳房,刚走出去,还?没走远,膳夫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尝试青团了。

    他?们经常听说天子的理膳技艺了得,但是总是无缘尝试,今日看到天子?料理青团,一个个都很奇怪,大部分的膳夫都是北方人,从未见过艾草的这种吃法,好奇的不得了。

    主膳中大夫拿起一只青团,正好是蛋黄肉松的,入手沉沉,馅料实打实,沉的好像一只小秤砣似的。

    主膳中大夫先是闻了闻,只能闻到艾草的香气,很是清香,但是旁的多余的香气根本闻不到,这就是一只“其貌不扬”的小团子,然而一口咬下去……

    杨兼听到身后爆发出“太美味!”“太香了!”“口感竟如此软糯……”等等的赞叹声,几乎把膳房的屋顶给掀了。

    杨兼笑了笑,自行端着承槃回到了路寝宫,也没让宫人帮忙,端着承槃往最里面的太室而?去。

    杨兼进了太室,杨广还?在批看文书,他?去了这么久,杨广一不,定力十足,完全没有分心,已经批看了一摞的文书。

    杨兼走过去,杨广听到了脚步声,不过没有抬头,还?在批看文书。

    嘎达——

    杨兼将青团的承槃放在案几上,笑着说:“儿子,劳逸结合,吃点小食罢。”

    杨广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心里默默的想着,朕无法劳逸结合,还?不是父亲害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承槃中大大小小的青团,杨广算是很见多识广的,毕竟他?曾经是天下之?主,不只是北方的人主,南北在隋朝统一,因此杨广也见识过很多南方的吃食。

    青团就是其中一味。

    杨广惊讶的说:“青团?”

    杨兼点点头,说:“来尝尝。”

    这吃食在北方不常见,杨广以前食过,不过他?从来不偏爱这口,所以吃的很少,如今回到了南北朝时期,南北还?未统一,有明显的分界线,因此在北方,更难见

    到青团。

    杨广放下毛笔,并没有立刻吃青团,而?是去洗了洗手?,简直是一丝不苟,毕竟杨广是有些洁癖之?人。

    擦干净小肉手?,这才捏起一只青团来。

    艾草的清香扑鼻而来,很多人无法接受艾草的味道,因此杨兼在做青团的时候,特意少放了一些艾草,香味淡淡的,并不刺鼻,更不会让人晕香。

    杨广拿起的是最大的蛋黄肉松青团,个头非常大,足足有杨兼的手?掌大小,杨广这小肉手?捧起来,两只手并拢的捧着,“嗷呜!”大口咬下去。

    杨广以前是食过青团的,因此根本不觉得新奇,但是一口咬下去,登时睁大了眼目,震惊的盯着手?中捧着的青团。

    青团的外皮软糯,翠绿粉团,郁郁葱葱,那又糯又绵的劲头十足馋人,咬下去之后,里面包裹着厚厚的肉松团子,肉松“咬破”了一些,最里面竟然是一颗腌制的蛋黄,蛋黄还?在流油,将肉松滋润的甘醇咸香,无论是层层递进的口感,还?是咸香浓郁的味道,都十足令人惊艳。

    杨广鼓着腮帮子?咀嚼,瞪大了眼睛,小嘴巴上都是油花,来不及说话,“嗷呜嗷呜”的吃着,因着青团实在太大了,小包子?杨广食了半个,已经感觉撑得不行,满足感十足。

    杨兼笑眯眯的说:“好吃么?”

    “好粗!”杨广一面吃一面点头。

    杨兼又拿起甜口的青团递给杨广,说:“尝尝甜口的,豆沙的应该也不错。”

    杨兼做的咸口青团,外皮包的不厚,如此一来内馅饱满,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肉松,别提多满足了,但是做甜口的粉皮包的稍微厚一些,因为他知道杨广不是很能吃甜食,喜欢吃皮厚馅小,甜味点到即止的甜食。

    杨广立刻就着杨兼的手?,咬了一口豆沙青团,不同于咸口的青团,甜口的青团清新甘甜,豆沙细腻,入口滋润,十足接腻。

    杨广便一口咸的,一口甜的,两面开弓,食的是津津有味。

    食了一些之?后,实在是食不了,杨广这才放弃了,杨兼把他?剩下来的半个咸口青团吃掉,用帕子?擦了擦手,说:“走罢儿子。”

    杨广奇怪的说:“父皇,去何处?”

    杨兼低头看

    着杨广食剩下的几个青团,招手?吩咐宫人将青团装在食合中,说:“探监。”

    探监?

    那不就是去看?何泉么?

    备了辎车,杨兼和杨广上了车,带着装有青团的食合,便往牢狱去了。

    牢狱阴暗潮湿,还?和三日之前一样,没有甚么太大的改变,当然了,何泉也没有甚么太大的改变。

    何泉伤痕累累的躺在牢房中,眼目空洞又阴暗,几乎和这肮脏的牢房融为一体,一也不。

    卡啦卡啦——

    牢门打开,杨兼和小包子?杨广走进来,牢卒呵斥说:“罪贼何泉!还?不快快向人主作礼?!”

    何泉还?是一不,分明睁着眼睛,却好像死了一样。

    杨兼抬起手?来,说:“无妨,都退出去罢。”

    牢卒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应承下来,纷纷退出了牢房,站在远处侍奉着。

    何泉仍然一不,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起来见礼。

    杨兼仿佛在观光,环视四周,慢慢的踱步,说:“三日过得真快啊,倘或你还?不招认,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呵……”何泉终于了,他?并非是个死人,沙哑的冷笑一声,他?一笑,干裂的嘴唇瞬间裂开,慢慢凝出血迹,“你以为我怕死么?”

    “不,你当然不怕死。”杨兼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何泉,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怕死呢?但是你怕孤独,对么?”

    何泉眯起眼目,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解。

    杨兼笑了笑,说:“死到临头,你的主人都没有来看过你一眼,他?确实是养了一条好狗,但是但凡是狗,都很怕孤独,不是么?这可是好狗的通病啊。”

    杨兼话里有话,何泉慢慢坐起身来,戒备的看?着杨兼,说:“不必费心了,我还?是那句话,指使我的人就是杨广!”

    杨广眯起眼目,冷笑一声,说:“孤身边,可没有你这样的好狗,说实在的,孤很是羡慕你的主子呢。”

    何泉说:“你们到底要做甚么?”

    “别害怕。”杨兼笑了笑,摆出一张亲和的面容,说:“到头来你的主人也不能给你送行,明日便要问斩,朕这个人最是心软,让你吃饱喝足再上路。”

    他?说着,小包子?杨广

    便把食合“咚!”一声放在地上,说实在的,他?很不情愿,这么好食美味的青团,他?还?想留着自己食呢,父皇竟然要给这个死囚食,实在是太浪费的紧。

    杨兼蹲下来,单膝跪地,亲自打开食合的盖子?,随着盖子?咔嚓一声轻响打开,何泉死灰一样的眼神,慢慢的明亮起来,眸子快速波,流露出一股震撼。

    一瞬间,他?的眸子红了,眼眶殷红,快速的积蓄液体,如果不是强自抑制着,何泉下一刻便会痛哭出来。

    杨兼很是满意何泉的反应,笑着说:“为君践行,这是你小时候常食的罢?”

    何泉的眼眶越发的殷红,嗓子?快速滚,慢慢伸出手来,但是并没有碰到青团,伸到一半,又将被打的没有一块好皮肤的手?缩了回去,他?缩手的作,带着一股绝望的灰败,仿佛是一捧燃烧殆尽的灰烬,只要被风一吹,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烟消云散……

    何泉呆呆的看?着青团,说:“你……怎么知道这些?”

    杨兼淡淡的说:“随便找几个宫人,不难打听到罢?”

    杨兼这三日,其实也没有闲着,平日里杨广批看文书,总是看到杨兼去找宫人“闲聊”,好像无所事事一般,但其实不然,杨兼的无所事事,是带有目的性的。

    杨兼找路寝宫中的宫人打听何泉的事情,赫然发现其实何泉并非北方人,他?应该是逃难而来的南方人。何泉掩饰的很好,但是宫人们相处久了,多多少少都暴露了一些。

    何泉,是南梁人。

    说起南朝,那和北朝一样,也是一本难念的经。南面的格局和北方一样荡不堪,确切的说,早在几年前,其实南梁已经灭亡了。

    南陈取代南梁,占据了南方巨大的土地,不过南梁的贵胄存活了下来,当时北周为了牵制南方,所以出手扶持了南梁贵胄,这些南梁贵胄在江陵一带“圈地”,夹缝生存在北周、北齐与南陈中间,一直苟延残喘着。

    说起来,南梁的君主也是天子?,不过他?们现在掌握的只是弹丸之地,如果不是因为历来的南梁天子个个作为不凡,只靠着江陵这么大点子地盘,南梁早就灭绝了,绝对撑不到现在。

    何泉是

    从南梁逃难出来的,当时南陈取代南梁,荡非常,何泉一家子受到了牵连,逃到北面的时候只剩下了何泉一个人……

    何泉望着青团,喃喃的说:“都死了,死光了……无论是父母兄弟,还?是姊妹,全都死光了……在我的面,一个个惨死,那样的日日夜夜,实在太可怖了……”

    他?说着,闭了闭眼睛,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继续说:“后来我逃到了周地,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打仗,我被当成了俘虏抓进军中,然后……”

    和宇文胄一样……

    宇文胄并非是个例,何泉遭到了宫刑,在士兵们的取乐声中,仿佛把这些当做一种消遣和顽笑。

    后来辗转之下,何泉进入了北周的宫廷,成为了一个中官。

    “那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何泉幽幽的说:“我本以为入了宫,便不会再流离失所,只要我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安分过日子,但是……但是老天爷总是不长眼的。”

    何泉虽然是个老实人,手?脚麻利,但是在这个宫中,即使是中官,也需要尔虞我诈,否则便会被人欺负,便会被人像蝼蚁一样碾死。

    当时有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何泉被诬陷是贼子?,抓起来拷问殴打,何泉哭着说自己没偷东西,但是没人相信他?,几乎把他?活活打死……

    “就在那时候……”

    杨兼接口说:“你的主子出现了?”

    何泉慢慢抬起头来,看?向杨兼,出奇的他?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好像一个菩萨,他?是来救我的。”

    杨兼轻笑说:“原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故事。”

    何泉说:“没有人把我当人看!只有他?……把我当成人看,救了我,给我吃食,所以……”

    杨广冷声说:“所以你要报答他?,栽赃陷害于孤?”

    何泉的嗓音沙哑,笑起来,说:“没错!都没错,只要能报答主上,让我做甚么都行,反正我已经肮脏不堪,根本不在乎更加不堪,只要……只要能让主上欢心……”

    “果然是一条好狗。”杨兼淡淡的说:“在你的主上心里,就算再忠诚,你也不过是一条听话的狗罢了。”

    何泉冷声说:“你们不必费劲离间了,我是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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