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参横, 月摇花影。

    梦里她见周遭群山合抱,一条溪流从山涧潺潺流出,汇入这一片清澈的小湖泊中。而自己低头,却发现水漫上了胸口, 白色衣衫已成透明。

    水面倒影中人四肢无力垂下, 发丝被高高绾在头上用簪子固定住。她扭头时骨头咯吱咯吱在响, 如同许久没有过一样。

    俞秋生吸了口气,半晌掌控了一只手, 吃力地抬起来伸到岸上。

    这是下半夜时候,应当也是个夏日 ,晚间山风徐徐,暖洋洋地从水面吹拂过,岸边草木葳蕤。

    俞秋生惊恐感受着一切, 扇了自己一巴掌,由于无力, 力道轻的跟挠痒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心里忐忑,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回到过去了,于是她喊了几声纪素仪的名字。枝头上的鸮被她惊走, 未几, 那颗树后有一个少年探身看过来。

    他光.裸.着上半身,面容清隽, 瞳如点漆, 一双斜飞的长眉微扬,薄唇翘起,发丝半遮眉眼。一眼看去不过就是昨天的模样。俞秋生不知今夕何夕,当下把头扭过去, 闭上眼睛,脖子一歪。

    刚刚的话就当她没说好了。

    只要她睡过去,她就回去了。

    纪素仪披上衣裳,避开腰腹上的伤口,松松垮垮系着腰带,他才洗过一把脸,有的水珠从发梢滚落,洇染在衣服上。

    一步一步走过来,他看着也不的少女,手轻轻搭在她的头上。

    “能说话?”

    俞秋生当自己是聋子哑巴瞎子,闭口不言。

    纪素仪轻轻一笑,扣着她的后脑勺侧过身跳入水中,言道:“长洲不死草果真有用。我原以为只是一个神话,如今看来,不错。”

    水波荡漾,他看到俞秋生羽睫微颤,知晓她在装睡,于是拔掉簪子。

    发丝飘在水面上,纪素仪撩起水打湿她的脸,不声色道:“停尸五百年,身上味道都变了,是该洗洗才对。”

    俞秋生:“??”

    她强忍住,仍旧一不,水珠湿润,脸上被风一吹,凉丝丝的。

    “有能耐,你若是睡着,我便屈尊降贵帮你一把。”他声音比往昔低沉些许,说话时气息扑洒在耳畔,又湿又潮,惹得她险些要缩头。

    那一双修长晰白的手灵巧十分,抽开细带,一点一点将她当洋葱拨开。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肩头,时而重时而轻,分明要故意地捉弄她,适才如此。

    俞秋生太阳穴突突地跳,闭上眼后旁的感官都格外灵敏,她咬着呀,继续歪脖子。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人。

    书中写的人物一眼观之过于浅显,而自己身处其中,对于纪素仪,留给她的选择几乎都是天定了。

    他坏,坏的人牙痒痒。

    一千年前两个人见过面,为什么一千年后他会在自己初来乍到时不认得自己呢?难道是时间问题么?

    俞秋生心里打结,被他杀后阴影颇大。纪素仪抬手就能杀她,当初的恐惧窝藏在心里一个小角落中,但凡她又一丝回忆,则如同藤蔓慢慢覆盖上来。

    浮波菡萏,含露弄辉。

    俞秋生被他剥了一半,纪素仪停手,他一身白色衣袍被水浸湿,飘然出淡淡的血腥气息。少年神情逐渐冷漠。

    大抵见她状态不对,竟猜测她这身体被旁的妖魔鬼怪附体,一个紫微印拍的她脑袋后仰脖子差点没断。

    “俞秋生。”他唤她的名字,俞秋生如他所愿睁开眼。

    再次见到他年轻的时候,水中倒影虚晃,她慢慢站直身子,盯着纪素仪。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俞秋生后退,腰身碰到光滑的石头,撑着一口气要绕他而过。

    河斜月落,纪素仪看到他费心费力妄图复活的树灵对他陌生至极,没有半点熟悉的反应,敞开的衣襟湿漉漉地飘在水面上,心衣被他一把扯了下去,纪素仪面无表情,犹如被泼了冷水。

    “你再说一遍。”

    俞秋生喉咙干哑,正要开口,纪素仪啧了声,岸上堆着的大氅劈头盖脸砸到她身上,将她视野完全遮住,随即一双手臂将她拦腰抱起。

    他言辞轻缓道:“不知羞耻,光着身子要在水里勾.引我?”

    俞秋生被纪素仪咽了一下,先前要复述的话被憋的出不来。她震惊地看着衣服外面的影子,哆哆嗦嗦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掐住腰,忍不住痒大呼:“你放手!”

    她什么都好,就是怕痒。

    纪素仪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放。”

    他没了一开始的笑意,声音发冷,从

    后山走出去,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前停下脚步。树上是聚魂的红线,少年仰头望了许久,手尽数扯了下来。

    俞秋生被他抓住丢到了予生殿里。五百年前他就已经是掌门了,世事多变,她被拴在了纪素仪身边,每日里看着仙鹤翩翩从外飞来,丢下一堆玉简或是山外来信。

    他子那夜开始也不理俞秋生,日日住在此处,时时刻刻留她在眼下。

    纪素仪似乎又回到当初矛盾的时候,不过年长些许,压抑住了曾经的恶劣,每日闲暇之余才会带着她早看朝霞,暮瞧斜阳。

    他身姿挺拔,侧看秀挺如峰,黑沉沉的眼眸里沉淀了她所不知的冗长情绪。

    浮空岛一如既往,俞秋生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过上好长时间也仍是清醒意识。终于她忍不住,借用外力妄图撞晕过去。

    不过在纪素仪的眼皮子底下,他只消一扯线俞秋生便往他怀里一扑。

    三番两次后引起纪素仪的警觉,那日在窗前他捏着俞秋生的下巴,嗤笑道:“你想怎么样?在我面前一头撞死?你怎么敢。”

    他的影子盖在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将人包裹住,纪素仪放松后斜躺在榻上,眼尾微挑,指腹慢条斯理磨蹭着她下巴那块细嫩的皮肉。

    “俞秋生你恨我杀了你对不对?”他低头把她往身上揽,忽略她的挣扎,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像是凶兽捕捉到了小物,牙齿咬着舌头舔着,慢慢移位。

    “恨是没有用的,与其自己杀自己,不如好好活着,找个机会杀了我,给你自己报仇。”纪素仪吻到她脖颈脉,润泽的发丝擦过面颊一侧,声音缓缓若流水,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

    俞秋生好些天也没有与他说话,如今话出口,声音过于低哑,他侧耳听着,手扣住她一双雪腕。

    “纪素仪,别碰我。”俞秋生仰着头,避开他的触碰,视线漫无目的看着顶上壁画,四下灯火昏昏沉沉,他抓着自己的手掌干燥发烫,透过衣衫传递到皮肤上,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他在夜深人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管不住我。”

    “我想和你亲近,你有什么法子?”

    俞秋生皱眉厌恶道:“除了逼迫人,你还有什么用?知道我恨你,还要和我亲近,你是不是犯贱?”

    纪素仪的眸色陡然一沉,半晌,他笑容愈发深。

    “对呀,我犯贱。你呢?”

    “俞秋生你懦弱胆小,一无所长,生在这个世道,无人庇护早就死去。我因剑迷了心智,事后亦有反思。如此五百年眨眼过去,我去长洲取不死草,在此使你复生,可算补过?”

    他想了五百年的法子,却是在头三年后悔发酵。

    大概是高处不胜寒,纪素仪回首张望,他是一无所有的人。除却名利与宝剑,世间万事万物于他极其遥远。

    纪素仪对逝去的日子所念不多,回想起来的最多也只有俞秋生。

    浮空岛是他的神龛,往下则是仰视他的泱泱崇拜者,而她是一棵长在神龛上的草。纪素仪后来花大力气移植了一棵云桂树。

    日日长相伴,寂静五百年。

    ……

    俞秋生吸了口气,扭头看他的脸,两人离得如此近,他灿若星子的眼睛里将所有情绪都藏的很好。

    正要说话,纪素仪忽然低下头,张嘴含住她的下唇,牙齿咬住,舌尖撬开牙关直探入内,人掐着她的腰顺势后仰。

    俞秋生身型不稳一下子坐在他的腰上。

    “你!”她吓得抵住他的胸口,才说一个字,剩下的全被他吞掉。

    纪素仪不想听她说伤人的话,吮吸着勾到嘴里的丁香舌,翻身压住她,那一双杏眸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地大大的。

    俞秋生别过脸,却再次被他咬住,纪素仪吻的格外凶,拉扯的银丝有的落在她脸上,修长的手捧着她的脸,这一次更是贴近。

    俞秋生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渐次崩溃的遮掩,若河水决堤,滔滔欲.念涌出,使得眼眸深沉晦暗。

    他的味道沾染了一身,躲不开。

    这近乎慌乱而凶猛的欲.望来的过于晩,纪素仪喉结滚了滚,深深看着她,歪头莞尔一笑:“害怕了?”

    他的揉捏俞秋生的耳垂,指尖扫过她耳后的嫩肉,盯着她雾蒙蒙的眼睛,纪素仪还喘息着道:“其实当初并未想过要欺负你。我从不欺负女人。”

    “你只是叫我不知如何好好对待。”

    “这些年我在外寻找长洲不死草,听说若是要一个女人死心塌地跟着,最重要的是叫她心服口服。”

    纪素仪发丝凌乱,鸦青色的羽睫微微颤,胸前衣襟已被蹭乱,露出领口斜开的雪白中衣。

    他说:“你既然心不服,我只好退而求其次。”

    作者有话要说:梦中梦——麦振鸿。

    感觉超级好听!               <p/

章节目录

穿书后我成了巨佬的徒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小说看看网只为原作者七月闻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七月闻蝉并收藏穿书后我成了巨佬的徒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