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承五年, 九月十五

    又是月中?,按理说应当又到了白倾沅要收家?书的时候,可是这回不?一样, 这回她的两个哥哥,连人带信,都会出现在她跟前?。

    她正在铜镜前?摆弄着自己的首饰,花枝招展的金钗蝴蝶全都往头上戴, 南觅过来见了直摇头,将?东西一一取下, 再按着顺序簪好。

    “县主?为?了见哥哥们,还?真是用心良苦。”她哭笑?不?得。

    白倾沅对着铜镜左看右看, 满意笑?道:“我哪里是要见他们, 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出宫了, 可以?见到心上人了么??”

    心上人是谁, 南觅自然知道, 她无声地叹息着,望着铜镜里娇艳欲滴的白倾沅噤了言。

    白倾沅看懂她眼里的忧郁, 反过来握住她的手, 通情达理道:“你放心, 我就?算是出了宫也不?会抛下你的, 待会儿我就?去同太后娘娘说,让你陪着我一道出宫, 我带你去我家?的王府里头住。”

    南觅这才展了笑?颜,“多谢县主?。”

    “都是你在伺候我,还?要谢我做什么??”白倾沅娇嗔道,“往后跟我出了宫,还?是得陪在我身边, 不?过你若是有了自己的如意郎君,好好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放你走的。”

    饶是南觅这样再老成的,提到这个也只会羞着脸躲避,“县主?惯会取笑?人。”

    白倾沅却是没羞没臊,自顾自撑着下巴道:“这有什么?好羞的,日后你若真嫁了人,做了夫妻,不?是还?有更羞的么??”

    “县主?快别说了。”南觅红着脸,隔着空气想要去捂住她的嘴。

    泠鸢正好蹦蹦哒哒地进来,粗枝大叶地没有注意到其他,只顾着自己说道:“县主?,慈宁殿里的人说太后娘娘已经决定要给召六姑娘封妃了,礼部正在拟封号,应当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白倾沅来了兴致,“封妃?只是妃位么??”

    “是,只是妃位,听?说德昌侯昨夜离开时还?老大不?乐意呢,他们家?的人总是心比天高,指不?定还?以?为?太后娘娘会给个贵妃呢。”

    泠鸢多嘴多舌,一说起这些便停不?下来,白倾沅赶紧拦住

    她,又问?她可还?打听?到些别的。

    “别的倒也有,我听?说太后娘娘这几日同成柔长公主?的关系有所缓和,时不?时地出宫去看望她,想来还?是要和女儿好好彼此珍惜的。”

    “太后娘娘时常出宫么??”白倾沅揪住不?对劲的地方问?道。

    “也不?是经常,只是相比于从前?,算是频繁了,这半个月,出去得有两三趟了。”泠鸢掰着手指头道,“听?说有一回还?同成柔长公主?一道去看过那位小产的王妃。”

    说到这,泠鸢又想起来什么?,拍着双手道:“对了,似乎太后娘娘还?在想着为?那小王妃另寻一门好亲事,近来看了不?少在室公子们的画像呢。”

    白倾沅微微点着头,“召宜的确该再得个好人家?。”她出宫后也该寻个时候去看看她。

    几人边闲话着边做些出宫的准备,屋内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召颜不?知何时闯了进来,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外头的宫女们没能拦住她,此时都一脸愁容,跪在地上。

    “都出去。”白倾沅见怪不?怪,早就?料到她会来找自己。

    宫女们鱼贯而出,她又老神在在地换了个舒服坐姿,即使被召颜居高临下地瞧着,也丝毫不?见弱势,反而好整以?暇道:“你想说什么??”

    “再过不?久,我就?是皇妃了。”召颜高傲地扬起脖子,“你等着,到时候,我就?会像当初你对待我那样,好好地将?你折磨回来。”

    白倾沅重生回这一世,最喜欢的便是召颜这样又蠢又坏的臭脾气。本还?指望她能瞧出是自己在藏书阁里动手脚诓她上当,从而来找自己算账,没想到她来找自己算账倒是算账,只不?过算的压根不?是同一本账。

    她居然只是来放下马威的。

    空口白牙的威胁,最是无用。

    白倾沅熟视无睹,瘫在椅上伸了个懒腰,望着头顶的横梁轻蔑道:“那咱们到时候就?走着瞧,皇妃娘娘。”

    她这样不?轻不?重的姿态惹恼了召颜,召颜正要再出言嘲讽,却在眨眼的一瞬间,察觉到了她宫殿里的异样。

    “这样的狗窝你也住的下?”她对白倾沅说话从不?留情面。

    白倾沅掏

    掏耳朵,不?耐道:“你不?总说我是蛮夷之?地来的野丫头么??野丫头住杂草堆,怎么?,有问?题吗?”

    “恬不?知耻!”召颜嫌恶地瞪她一眼,看着这满地狼藉无从下脚,气的转身就?走。

    终于送走这尊大佛,白倾沅雀跃不?已,迫不?及待地要去见自己的哥哥们。

    毕竟是西郡王的公子们,召未雨一听?说他们进京的消息,便赶紧命人在慈宁殿摆下了午宴,只道是接风洗尘。

    白倾沅掐着时辰到了慈宁殿,一跨过门槛便见自家?两个哥哥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召未雨下首,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太后娘娘万安,哥哥们安好。”她着急地快走了几步,到了殿内却还?是得行礼。

    “正说着你们妹妹,妹妹便来了。”召未雨招了白倾沅到自己身边,摁着她肩膀展示给白今久与白明?朝,“赶快瞧瞧,在哀家?这里可是养消瘦了没有?回头可得好好跟你们父王母妃好好说道说道。”

    “太后娘娘说笑?了,阿沅在这里不?给您添麻烦,已是我等之?万幸。”白今久笑?道。

    “哪里会添麻烦,你们都不?知道哀家?有多喜欢阿沅,巴不?得她天天在我跟前?玩笑?呢。”

    召未雨跟白今久之?间一听?就?是久经历练之?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话,白倾沅自觉插不?上嘴,鼓着腮帮子瞧了眼自己二哥白明?朝,果?不?其然见到他正双眼无神,久未有动静,显然思绪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她憋着笑?,一只脚悄悄伸出裙摆底下,踢了踢白明?朝。

    白明?朝一激灵,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

    兄妹俩正背地里闹着,冷不?防却听?到召未雨说:“前?段时日便听?闻今久已经同永宁喻家?定了亲,那明?朝可也有什么?下落没有?”

    白氏兄妹三人心下皆是一咯噔,知道大事不?好。

    一般这样问?,下一句便该是——

    “既然都进了京,不?如将?此事交给哀家?,哀家?替你在京城择一门好亲事,如何?”

    白倾沅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正眼去看自己二哥的脸色,眼角余光却一个劲儿地向那边斜,企图抓住他尴尬的神色一角。

    谁能

    想到他这才第一日进京,召未雨就?会来这样一剂猛料,白明?朝心虚地笑?着,道:“子女婚事,但由父母做主?,太后娘娘的心意明?朝心领了,只是未曾禀明?父母,明?朝也不?敢有任何决断。”

    “那多容易,只需你点个头,哀家?一封书信送到西郡,问?过你父王母妃就?是了。”

    召未雨步步紧逼,白明?朝额头不?觉渗下冷汗,讪笑?道:“但凭太后娘娘做主?。”

    召未雨得了满意的回答,笑?的是越发亲厚了。

    兄妹三人在她跟前?坐了不?少时辰,装乖巧扮懂事也花了不?少精力,用完午膳便寻了借口要离开。

    召未雨一开始还?不?愿放白倾沅走,“你们两个大男人,当真能照顾好阿沅吗?”

    “太后娘娘放心,哥哥们就?算是只剩一口饼也会紧着我先吃的。”白倾沅俏皮地替自己兄长解围。

    召未雨被她逗乐了,点着她的鼻子笑?道:“你这张嘴呀,可得记得时常进宫来看看哀家?。”

    “是。”白倾沅挽着她的小臂不?肯放,趁走之?前?,感?情正浓,还?不?忘乞求道,“太后娘娘,南觅自从我进宫起便一直跟着我,如今已数月,我早习惯了她在身旁伺候,此番出宫,娘娘可否将?南觅赐予我,让我把她也一并带上?”

    “好,你想带就?带着。”这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召未雨自然会答应她。

    白倾沅心下早打好了小算盘,回了兰阙殿叫人搬上行李便要走,却在临踏出宫门前?见着了候在外头的周美人。

    “你要走了?”她唇色泛白,脸上还?有大块的红粉印子未消退,看着极为?可怜,浑身都病怏怏的。

    “是。”白倾沅谨慎地看着她,不?知她来找自己的目的。

    “你替我……去找找她的尸首好不?好?”惨白的一张脸上除去伤口,便只有眼角泛着红,周悠禾的手扒着朱红宫门,深深绝望道,“我这辈子,大抵是出不?了宫了,我知道你不?坏,你替我去找找她的尸首,替我帮她好好地埋了,好不?好?”

    白倾沅思索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你是说秋猎时刺杀召颜的那个丫鬟?”

    “是,她

    都是为?了我。”周悠禾抑制不?住地抖动哭泣,美人就?算是伤了脸落了泪,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样,直激地人泛起一阵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怪不?得能叫陶宣喜欢这么?多年。

    白倾沅心思渐渐清明?,答应了她。

    周悠禾涕声泪下,没想到她会答应地如此轻松,手忙脚乱地赶紧从自己身上搜刮东西,将?手上的玉镯和发髻上的金钗都扯了下来,硬要塞到她手里。

    “我不?用你这些。”白倾沅推还?给她,“你看我是缺这些的人吗?你自己在宫里,还?是好好留着保身。”

    毕竟现在的后宫还?有召颜在,她有没有好日子过还?未可知。

    她不?复多言,转身跟着哥哥们上了马车。

    白倾沅进宫时带的东西不?多,出宫时带的却不?少,太后为?表亲近,三天两头地赏赐她东西,吃的穿的戴的用的,样样都有。白明?朝回到王府后清点她带回来的几大箱子,不?免感?叹道:“这太后娘娘还?真是拿你当亲女儿养。”

    “她拿我当亲女儿,我可不?敢拿她当亲娘亲。”白倾沅这话在白明?朝听?来十分没心没肺,他点着白倾沅的脑袋,说笑?道,“小没良心的。”

    白倾沅挥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鬓,小心翼翼道:“你可别把我发髻弄乱了。”

    白明?朝取笑?道:“怎么?,你见哥哥我,还?得特地装扮一番?”

    “谁说是要见你了?”白倾沅对他大翻白眼,语气中?充满千千万万的鄙夷。

    白明?朝舌头抵着腮帮子,不?知就?里道:“你不?是为?了见我们,还?能见谁?”

    “自然是——”白倾沅高高地调起他的好奇,却又重重摔下,“我才不?告诉你。”

    “好容易自由了,我得去外头走走逛逛,你记得替我同大哥说一声。”她撂下话音,人跑地飞快。

    白今久还?在忙着指挥下人清扫屋子整理用物,白倾沅走到一半回头同白明?朝眨眨眼,可爱地不?行。

    南觅熟悉京城,周美人所求之?事,她便交给了南觅去办,顺道还?拨给了她两个能打的手下保护她,泠鸢则陪着她辛辛苦苦又爬上了灵泉寺。

    鬼迷心窍的小

    县主?,出宫的第一件事还?是想见她的顾言观。

    “奇了怪了,他定是在我身上下了蛊了。”白倾沅嘴里嘟囔,不?肯承认是自己动心得多,脚下却是诚实得很,一路走的越来越快。

    泠鸢跟在她身后,追的很是要命。

    “县主?,县主?,您慢些!”泠鸢奔来赶去,总算在她穿过竹林,即将?见到顾言观的竹屋时赶上了她。

    “县主?您慢些,咱们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好歹也得矜持点嘛。”泠鸢小嘴碎碎念着,还?没多说什么?,便脚下步伐一顿,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那原本该有一座完好竹屋的地方,此刻成了一片黑黢黢的废墟。

    “怎,怎么?回事……”泠鸢刚呢喃完,便见白倾沅愣头愣脑地冲了过去,她只能又接着赶上。

    “县主?!”

    竹屋的房顶被掀了一半,还?剩一半被烧了个通透,站在底下便可直见天光,白倾沅正要一脚踏进那片黑糊地,却被泠鸢险险拉住。

    泠鸢刚拉着人退了两步,上头那摇摇欲坠的屋顶残骸便砸下来一大块,发出巨大的响动。

    “县主?,这里不?能呆,咱们赶紧走。”泠鸢担忧地看看四周,拉着白倾沅便要离开。

    “可是他人呢?这里怎么?会被烧了呢?”白倾沅心慌意乱地看着这一切,手足无措,“我上回来时明?明?还?好好的,他还?说下回给我做饭呢,怎么?就?没了呢?”

    “县主?,既然外头没一点消息露出来,那说明?那位顾将?军应当是平安无事的,咱们去灵泉寺里问?问?,说不?定那里的和尚会知道。”

    白倾沅思绪紊乱,魂不?守舍,一时间,泠鸢倒是成了主?事的。

    她带着白倾沅赶往灵泉寺,路上随便见到一个扫地的小和尚便喊住人家?,客气道:“小师傅,敢问?灵泉山上近来可曾出过什么?事?怎么?原先山寺后头的竹屋都被烧毁了?”

    “施主?是说顾居士住过的竹屋?”小和尚了然,双手合十道,“那竹屋被烧已经有两三日了,顾居士前?些天也已经下了山,不?知去向。”

    “被烧了两三日了?为?何会被烧?那位居士可有受什么?伤?”白倾沅心下

    着急,一点礼数都顾不?得,拉着人就?开始问?东问?西。

    泠鸢轻声细语将?她安抚住,冲小和尚抱歉地笑?笑?,“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小师傅切莫放心上。只是师傅当真不?知那位顾居士去了什么?地方吗?他走之?前?什么?都没说吗?”

    “我们帮他救了火,他走之?前?只是来寺里道了谢,给我们送了些他自己收集的竹叶雨露,其他的倒是没说,不?过我听?说他家?在山下也是大户人家?,说不?定是回家?去了。”

    “回家?了,回家?了……”白倾沅抓住泠鸢的手,重重点了两下头。

    泠鸢明?白,陪着她赶紧下山赶往顾家?。

    路上又是好一番折腾,等她们摸到顾宅门口时,天色已近黑夜。

    马车还?未停稳,白倾沅便火急火燎地落了地,两三步上了那台阶。

    昏暗的大宅门前?并未点灯,她扑到紧闭的门板上,用力扣住拉环,一手拍着门板不?肯停歇。

    “有人吗?有人在吗!”

    她大声的叫嚷引来不?少过路人的侧目,泠鸢担心她因此暴露了什么?,想着是不?是要上去劝住她。结果?还?没等她下定决心,便见那扇门在拍过几下之?后,竟真的从里头打开了。

    那张叫白倾沅日思夜想的脸庞终于出现在张开的门缝中?,不?带丝毫意外地看着她。

    白倾沅漏掉了一瞬的呼吸。

    她一手还?举在半空,突然变得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熟悉的顾言观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眼泪失了控制,忍不?住汹涌澎湃地落了下来。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她哭得狠了,隔着门缝直接将?举在半空的手砸向了顾言观的肩膀,一下一下不?留余力地捶着。

    顾言观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将?人拉过了门槛。

    泠鸢想要赶上来,刚抬起脚,便眼睁睁见着大门毫不?留情地在自己面前?关上了。

    白倾沅晕晕乎乎地被他带进门,木偶似的盯着地面,跟着他走了好几步才清醒过来,猛然从背后抱住他,泪水浸湿了他的后背。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她狠狠地哭着,抱着顾言观的手收

    紧了便不?肯放开,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又不?见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顾言观垂眸看着搭在自己腰间的纤纤玉手,尽量低声温柔道。

    “你告诉我什么?了?人家?寺里的师傅只说你送了东西——”

    白倾沅还?要据理力争,却忽又顿住。

    是啊,着了火的屋子,谁还?会有闲情去带出什么?竹叶露水,逃命都还?来不?及呢。

    她明?白过来,颤着音色道:“是你自己干的?”

    问?罢,她也不?等顾言观回答,又哭又气道:“你做这些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再去哪里找你去!”

    “找我做什么??”顾言观掰开她的手,与她在幽暗的天空下对视,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找我做什么??”

    白倾沅瘪了嘴,正面扑进他怀里,闷闷道:“找你算账。”

    “我们有什么?账可算?”

    “你偷了我的衣裳,还?有首饰,还?有吃的,还?有……”她一股脑报了许多东西出来,大多都是从前?她自己扔在顾言观屋子里的,也不?知害臊。

    顾言观气定神闲地听?着,听?她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不?禁稀罕,低下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小鹿似的眼睛噙着未干的露水,既带着憧憬,又有几分羞赧,吞吞吐吐道:“我,我给你的……你扔了没?”

    “什么??”

    中?间那两个字她含糊不?清,顾言观听?力极佳,虽听?清楚了,却还?是逗着她,想要她大大方方地说一回。

    “……”她再次含糊其辞过去。

    “听?不?清楚。”顾言观极富耐心地抚着她的脑袋,示意她再说大声些。

    白倾沅急得在他怀里跺了跺脚,想着反正四下静谧无人,干脆就?大大方方地说一回。

    “我的肚兜你留着没?”她豁出去脸皮,仰头看着顾言观的神情要笑?不?笑?,憋地辛苦。

    只可惜她还?未等到顾言观的回答,便听?见廊下传来轻缓的步伐,黑夜中?有老者嗓音空灵如苍木,娓娓道来——

    “顾施主?。”

    顾施主??

    这里还?有第三人?

    白倾沅收拢在顾言观腰间的手一顿,怔怔地将?脑袋探出遮挡住她视线的身体。

    只见黑暗中?那本该留在西郡的灵泉寺住持,正提着灯笼笑?眯了眼,一脸慈祥地站在顾家?廊下。

    白倾沅回想起自己方才露骨的话语,倒吸一口冷气,直想躲进顾言观的怀里再也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泠鸢:把我关在门外,你们是真的狗T^T

    正文完结大概还剩十章左右啦,大家番外想看什么,可以评论留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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