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第一次见你,是在幽冥地宫,那次你可没有这样对我啊。”他话中带着责怪。“告诉你我的名字后,你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走。是不是后来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孩子般的赌气道。

    “呵呵,是啊,后来要不是雨惊风说你的名字,我才记起有这么一个人,告诉过我他的名字!”

    “你……”

    “以后不会忘了,也不敢忘了。你不要生气啦!对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滴溜溜的眼珠一阵乱转看着他问道。

    忽的,他止住脚步,看着前方的官道:“不知道啊,第一次去地宫其实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是跟着一个家伙后面去的!结果就看到了地宫里的事情,觉得你很特别。小小年纪张狂跋扈,却有霸道得让我心服口服!呵呵,很奇怪的感觉啊,丫头你太厉害了。”

    “然后呢,就阴差阳错的救了我?”

    “是啊,顺便把你给救了!”

    “顺便?”她不满的撇撇嘴。“好吧,我想让你动手救我的不止是我这个人吧,更多的是……你其实在地宫就觉察到我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了吧,尤其是在看到我祭出无影袖刀后?”收起方才的笑脸,一本正经的问道。

    燕云藏用余光瞥了一眼满脸颓丧的她:“是啊,本来就觉得你的反应很诡异。医者将就望闻问切,而我一般情况下只要看上一眼,就大体上知道人体的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看到你眼睛的一刹那,我真的很惊讶,一个小姑娘如何会落入这番境地?可是仍然希望我看错了,然而当我看到你手握无影袖刀,那黑红色的刀光脱刃而出的时候,我就笃定你的病情定然是只比我料到的更坏!”

    “那在禁宫呢?”

    “那次还是跟着那家伙去的。所以,救你还是意外!”

    “那家伙……就是那个蓝衫汉子?”她双目一紧,“他是什么人?似乎对我和断情很有兴趣?”

    “我猜,他该是官府的人,具体什么没有兴趣去查。你想知道吗?”

    “嗯!你能查到?”

    “呵,天底下就没有能瞒得了我的事,只要我想知道!”继续向前走着,一路向西上了官道。

    “好,那回头你帮我查到。还有,我很好奇,只是知道你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地步却不知道!”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如你所见只能跟在你屁股后面,顺道救救你啦,帮你挡一挡危机什么的!”他挑挑眉不在意的说道。

    袁天涯的小手握拳猛地捶上他的后背,可是转而双臂绕过他的脖子,紧紧缠上:“胡说!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掉了!”

    “你才胡说!”他厉声喝道,“小小年纪,你的生命还没有开始呢!只要我活着就不准你死!所以,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好,你不准我死,我一定不死!”因为她有必须活下去的原因。

    “天涯!”他第一如此慎重的唤她的名字。

    她微微一愣后:“怎么了?”

    他又停下脚步:“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止为了你不得不做的事情,好吗?”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后脑勺:“嗯!”然后重新趴在了他的脖颈间,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脖子。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一红一白走在官道上。寂寥却又幸福的身影。简单而又深远的一路同行……

    “你要带我去哪里?”袁天涯问道,第一次如此身无负担的离开东厂,没有任何主见的跟着一个人走着,不知前路是何方,会有着什么样的际遇等待着自己。

    “你不是说愿意跟着我走的嘛?”燕云藏转过脸,对上她稍显复杂的眼睛。

    “可是……”

    “可是你还不能离开东厂,你有你要做的事情!对不对?”他理所当然的接过她的话。

    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嘴唇,软软的声音透着无奈和不得已:“我……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多么想毫无顾虑的跟着你走下去,离开那我不喜欢的地方,离开那些是是非非。管他江湖之远,庙堂之高。该潇洒的日子谁也挡不住,那该多好!”她满是惋惜的靠在他的背上。

    不过十四年岁,怎么会说的出这样沧桑的话?吃惊的燕云藏不敢再回头去看她的表情,这一刻的她该是多痛苦纠结?只顾自己沉着眉心,一步一步坚定的向前走去。“前面是山东,去我的地方,好不好?不必担忧你的事情,到了地方你且飞书东厂,告知一切安好,只待治好你的伤,我便送你回去,可好?”柔柔的声音体贴而让人安心。

    他竟然为她都打算好了,所以才义无反顾的将自己带向山东!微微牵起嘴角:“好,都听你的!”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的那个要求?”

    她的笑凝结在了脸上,撇过脸一路不言。

    “好了!降低一下难度,只要我在你身边,你就不准使出无影袖刀。如何?”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你在我身边?”

    “不可以吗?你是我的病人,未免我的心血付诸东流我当然要跟着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坏你的事情,我只会在暗地里跟着,绝不会打扰到你的!答应吧丫头……”

    袁天涯裂开嘴,这……算哪门子的请求,他分明就是在耍赖嘛!可是她只能苦笑着咬咬唇,她何德何能让这样的一个人追随左右?“那你一定要听话,否则你就给我走开!”

    “好!就这么说定了!”

    “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一日的功夫,燕云藏就带着袁天涯赶到了济南府。随意找了家客栈投宿,将袁天涯放到了客房,燕云藏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白瓷瓶,倒处两粒红色的药丸递过去:“吃下去!”

    她什么也不问,就塞进嘴里:“不是应该吃白色的嘛?”吃完了才舔舔唇问道。

    她也不怕他给的是毒药啊!苦笑着,只得叹口气:“那个已经没有用了!”担忧地看着她,发现她眼底居然有一抹他不懂的神色。猛地起身,“不行,我要带你回去!”

    刚住下的店就又退了房。虽然知道她也是累了,可是他不想拿她的性命做赌注。连夜赶路,却在快要出城的时候看到断情追着一个黑衣人飞奔而出,越过高高的城墙,落在了护城河的桥上。

    断情放出夺命九霄,将那人的退路死死封住!黑衣人与他一人一边飘身立在桥柱上,袁天涯在燕云藏的背上站在桥中间。

    很奇怪的架势,袁天涯只想睡觉。为什么,怎么走到哪里都会有他?现在的她根本没有精力想着去杀他啊!

    断情眉心一跳,怎么?在远离京都的济南府都能碰到这煞星,他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非得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腮帮的肌肉一阵鼓动,眼中射出冷光。断情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边的白衣男子燕云藏和他背上的小魔女。眼前的黑衣人夜探驿站必然是刺探情报的,杨稷出京竟然引发了众多人的眼光,要想揪住任何线索顺藤摸瓜就不能放走一个可疑之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青面獠牙的骇人面具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森然可怖。面具后的那张脸被隐藏的很好,听到断情的发问却并不吱声,只是将手中的那柄剑慢慢拔出鞘。修长的身段掩藏在黑袍之下,将他挺拔的身姿展露的淋漓尽致,配上手中的三尺长剑不得不让人叹一声“好俊”!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摒弃那骇人的面具后,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哼,想要手底下见真章吗?我成全你,既然不语那就是默认了想要阻碍杨大人查案!那么就不要怪我将你送去地府喝茶。”说着手中的银光频闪,那矫健的身影急速窜向条另一头的身体。

    修长的身体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剑对上那道迎面而来的银光,心中咒骂一句;竟然是银蛇郎君!

    东厂的人也想介入到这件案子中来吗?该死的,前有锦衣卫后有东厂,这该如何是好?纵然长剑如虹,额角却也渗出了几滴汗。对于面前的这个男子,自己绝无必胜的把握吧,况且他手中的那条九节鞭是不世的神兵啊!

    可是方才他方才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准别人妨碍查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一边的燕云藏只顾背着袁天涯越过那厮斗的二人,将那不算宽阔的护城桥让出去,而飞身飘到了河面上,好似一只临水而飞的白鸟,轻然飘过。

    远远望去那打斗的二人无暇顾及到这边翩然而去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奈何断情一边挥舞着手中的九节鞭,一面毫不遗憾的叹道:妈的,居然没死还被飘渺风神给救出来了,无极宫的哥君夜是个饭桶吗?哼,连个人都看不住!枉他无极宫被誉为江湖第一邪派,不是说宫主哥君夜是个为一己私欲不惜染血天下的人吗?一个死丫头都搞不定,也怨不得事到如今他哥君夜的名头也只是排在跃龙山庄的后面,被雨惊风这青年才俊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吧?

    最该死的是她竟然被燕云藏救了,那就是说等到她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只插了翅膀的嗜血女魔!

    江湖危矣,天下乱矣!然而匆匆一瞥,似乎她的伤势比起在东厂看到的时候又加重了,难道说她在无极宫受了虐待?好啊,哥君夜你不是很猖狂吗,依他对她的了解,要么你一下子了结了她就算了,如若不然她复仇的日子来临时,就是你悔不当初的时候!

    哈哈哈,没死也好,那就拿出她的实力来,让所有人看看无极宫是怎样覆灭的!

    “叮”长鞭被弹回,他一脸郁闷。剑气袭来,堪堪侧身闪过。那道剑气劈向水面,卷起一层水浪。就算自己没被伤到,可是长袍的下端却是沾上了少许的水!都怪自己和人打架的时候还想着别的事情。转而一想心中更为纳闷,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就能让自己分神成这样,她到底是有多么的害人不浅啊!

    若是因此被伤甚至死在这家伙的手上,那他断情必定会成为历史上最悲剧的杀手!

    “哈哈哈……你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你是偷懒了还是怎么了?要是在这里被人砍了你就回家耕地去吧。种出来的粮食东厂会全部收购的!看在你为公公效命三年的份上绝不会让你饿死。”虽说是软软的声音,可是却充满鄙夷。

    一转头,怒目而视,黑夜也无法阻挡他对她的恨意!让你得意,下次,就算使出世上最下三滥的手法,也要让你永远的闭嘴!为送你回地狱,我一定会不择手段!

    仗剑而立,对面的面具人拂了拂衣衫,仍然一言不发。

    这下断情是明白了,那人不是不说话,是不屑和他说话!见鬼,他怎么就被人这般无视了?

    可是他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伸出了左手,那手心上躺着一枚玉佩,红色的绳子悬在手掌下!

    只见对面握剑的手一颤,那人便僵在了原地。断情一挑眉:“下一次可就不是只顺手扯下你的配件了!”冷酷的声音回荡在护城河面上,但当他一眼瞥过手心的那枚玉佩时,双目陡然一紧。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通体含翠,玲珑剔透,一眼看去便知是极品。然而微弱的月光照在了那玉佩的反面,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篆体“邵”字!

    断情冷喝道:“你到底是谁?说!不说我就将它给捏碎了!”话已及此,手心一窝那枚玉佩便被封在了他的掌心。

    “住手!”那人剑尖一指,哑着声音道,显然那声音是经过改变的!

    断情嘴角挑起一抹看不出的笑:“终于开口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哑巴!你到底是谁?和邵家是什么关系?夜探驿站是为了找杨大人?”不等那人回答,忽然眉心一跳收回了自己的九节鞭,向前几步:“你就是那个让杨大人查案的人!”他肯定的说道,已无需多余的证实。

    然而那人却不收剑,依旧防范着对面的断情,半晌冷声道:“我是邵伯谦!”

    “什么?”这一次,断情和远在保护成河岸上的袁天涯齐声道。

    断情不顾女孩儿的惊诧兀自捏紧手中的玉佩,拧眉道:“你是邵伯谦?”

    “是,此玉并非俗物,乃是邵家的传家之物。有何疑问?你尽可以去告知我的踪迹,但你在江湖上也算是号人物,我都已经说出了自己是谁,你该将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吧?”

    “你……”看着他理所当然的伸出手,心中一时纠结万分。下巴一扬:“你不是!”然而只剩下这苍白的三个字,便陷入了沉默。

    那人冷笑一声:“怎么就不是?再说了我是不是与你何干,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替邵家翻案有什么不对的吗?东厂又想做什么?”言语中的轻蔑和讽刺显露无疑。

    “王公公这些年也关注了邵家的案子,只是苦于为皇家效命,若是提起邵家的灭门之案是起冤案请皇上为其平反,那岂不是扇了皇家一个大耳光?所以,只是在杨大人提出翻案的时候暗地里派出在下胁从,希望这一次可以将冯成涛陷害邵将军的证据找到。”

    “哈哈哈……”那嘶哑的笑声出现在这样的黑夜里,是如此的怪异而又凄凉。“东厂会帮邵家翻案?你当我三岁不成?恐怕是王振想动锦衣卫了吧!只是想借着此番机会将冯成涛一举击垮而已。好一个正当了理由,好一个会算计的王振,可惜了这次我不准东厂插手,所以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然而话未说完那人就已经飘到了断情的面前。

    一时间无法消化“邵伯谦”的话,独自冥想。等到那寒冷的剑气扑面而来时才反应过来想着去自卫。可是那剑的目标仅仅是他的左手,三心两意间,原本握在手中的玉佩就这样被一剑挑飞!

    看着那在月光下光华流转的玉石,那眼里竟是不舍!徒劳无功只得愣愣的看着那条黑影将玉佩带走,然后几个起落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嘀嗒。嘀嗒”抬手看去,才发现他的左手原来竟被那人的剑给割伤了。手背上赫然出现的红线晃花了他的眼。

    “我们走吧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燕云藏转头淡淡的说道。

    若有所思的袁天涯点点头。似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可是具体她又说不出来。王振派他来查案?那就说明是真的想动锦衣卫了!可是为什么是现在?明明王振自己现在已经是一身骚,辅政大臣一边倒的喊出废黜他督主之位的话,他竟然只是想着要去动冯成涛吗?

    如果她是王振,现在想着的应该只是剪除异己,如何能更好的保住自己的低位,巩固自己的势力吧?东厂和锦衣卫向来关系微妙,如果只是为了上次的一点点小事,依照王振的脾气定然是要忍到合适的时机,绝不会挑在这个风尖浪口上!他就不怕内阁将他和冯成涛一并除去?

    若是让东厂和锦衣卫反目,斗得你死我活岂不是刚好趁了那群人的心意?到时候,就算东厂略胜一筹,坐收渔翁之利的只会笑看江山而已!

    不对!一朝天子一朝臣,冯成涛的倒台是谁都能想到的问题,没理由一向小心翼翼的他想不到!

    可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王振是动真格的,否则也不会让断情离京了!这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不行,这段时间她重伤至此,很多东西都不是她所能了解到的。要赶快回东厂才是!一句话,绝对不能让锦衣卫栽在王振的手里。

    小小的眉心皱成一团,不时的摇摇头,还一声叹。惹得燕云藏频频无语,小小年纪怎么就真的如同沧桑老者?他很好奇,到底她非做不可的事情是什么?和她命运维系到一起的又是什么样不可告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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