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梅一怔,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回头急问:“什、什么路?”

    耿三冲眉头紧皱,一本正经地说:“抽签批字、起课算卦、查看阴阳,我耿三冲虽然闻名百里,不过论真本事,连师父一半本事都没学到!我师父医绝、易绝、术绝,人称三绝叟。老人家由医入相及卜、由卜入命理再风水、由风水归易而成术。就医道而言,擅一套奇门针灸,名叫‘解厄金针’,又名‘夺命还魂’,可以把水溺、上吊、惊吓、哮喘、痰壅等死去一个时辰、也就是死了两个小时以内的人扎活过来。你不是说天任得的是肺癌吗?我师父还有有治好晚期肺癌的例子。”

    “用针灸治肺癌?”仿佛体内一道电闸闭合,华梅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耿三冲点点头:“我对那事印象还特别深。得病的是个六十九的老头,四个儿子都是孝子,其中一个是开煤窑的,特别有钱。四个儿子拉着老头不知道去了多少家医院,最后实在不行了,老头自己也认命了,都六十九了还折腾啥?就让他儿子把自己拉回家,打算叶落归根,死在自个儿炕头上。

    没医院那些药撑着,回家没两天老头就不行了,四个儿子就张罗开丧事,打算给老头大办一场。开煤窑的比较信风水,就把我请去了,我当时也是刚出山,三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嘴无遮挡,把师父的医术跟他们说了说。谁知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开煤窑的非要请我师父下山。我师父是隐士,从不出山半步。我拗他不过,就跟他说,‘我跟你上山选寿材松,折个弯去见师父,至于他老人家肯不肯出手,我就做不了主了。’

    我们找到师父,没想到那小子心特诚,托着一盘钱,在门外磕头不起来。我师父被他孝心感动,让他把老爹接上山。谁成想老头坐着儿子的奥迪在山上巅坡一路,没到了门口竟然没气了!

    他儿子那个哭哇,我师父听见了,从屋里出来,让人把老头平放在一块大石上,扎了七根金针,然后冲着胸口砰砰三掌,老头喷出一口黄汤子,就活地过来了。后来几天,师父给老头七次金针开穴,老头话也能说了,饭也能吃了,下山后配合中药,一直活到八十四!你想想看,就现在,正常人活到这岁数的也不多呀!”

    华梅心里开始动弹,虽然耿三冲说得挺玄,但中医针灸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古代就有医师用银针救活了一个被装进棺材的孕妇,孕妇还生下大胖小子。但是,针灸能不能治肺癌,她却不知道,“大师,不是我不信,医院里那么多先进设备、高水平医生那么多都治不好,你……您的师父针灸真有效吗?”

    耿三冲冷笑一声,嗫着嘴唇、微昂着头,像一个骄傲的公鸡,极度自信地说:“效果肯定有,但是能好到什么样儿,我不敢保证痊愈。不过,我事先声明,今天跟着你跑过来,纯粹是为了帮你和这个叫天任的孩子,就算我师父给他治病,也绝不收一分钱!”

    不收钱?

    华梅全身一颤,那又为什么要帮我?

    耿三冲见出华梅有点不信,捋了捋山羊胡,洒脱地笑道:“你别乱想,我是看你收养那几个孩子不容易,真想帮你,我师父知道这事肯定也没意见!要说有私心,这么多年来,我对自己的易术极为自负,没想到最后一卦却错了,我把华天任带去见师父,就是想向师父请教其中原因,否则我到死都得想着这事!”

    “噢!”

    华梅点点头,世上有很多人对某件事情入迷成痴,什么情痴、书痴、画痴、棋痴,对他们来说,能研究透一件东西、学会一个招儿、得到一份感情,甚至比生命都重要,耿三冲应该就属于“卦痴”。

    耿三冲见华梅口风松动,接着撺掇:“不过,我总觉着天任身上有问题。这么着吧,咱们用一张镇魂驱魔符,贴在天任头顶心,再在他的手心脚心用朱砂画上符。朱砂有镇惊安神的功效,不论是病魔……还是什么其它东西,都能挡一挡。”

    “嗯!”

    华梅见耿三冲想得这么周全,心里微微一安,反正画个符对天任也没什么伤害,也许那个什么“三绝叟”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突然之间有了希望,她高兴得有点发昏,原地转了三圈儿才想起什么,激动地说:“大师,我马上去跟欧阳说,办出院手院,然后让他找个车,拉着咱们去找您的师父。您师父住哪儿?”

    “易县归云岭,北京开车过涞水,再过十八盘就到,挨着潘各庄水库。”

    “好嘞!”

    华梅答应一声,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华梅一走,耿三冲立刻把门反锁,开始行动。

    他先搬把椅子坐到床头的茶几边上,然后取下肩膀上的褡裢,从里面依次掏出他行走江湖的必备之物,细毫毛笔、黄裱纸、ju花盏、羊脂瓶、朱砂囊、犀牛角、桃木棒槌和一团红头绳。

    打开猪皮制的朱砂囊,将上好的朱砂倒出一块,放到ju花大小玉制的ju花捣砂盏内,拿起三寸六分长的犀牛角,小心地用牛角的大头将朱砂碾碎,再从羊脂瓷瓶中倒出秘制鸡蛋清汁,调出朱砂墨,铺平裁好的四方黄裱纸,提起细杆狼毫毛笔,耿三冲朝巽方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念有词,手中狼毫奋笔疾书。

    “赫赫阴阳,日出东方,口吐三昧真火,眼放如日之光,捉鬼靠天蓬力士,拿妖靠镇煞金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一句话念完,正好画完一张镇魂驱魔符,耿三冲迅速拿起来贴到天任脑瓜顶,然后又用四节红头绳子各拴住一个小桃木棒槌,绑在华天任手腕、足踝上,再将狼毫毛笔蘸饱朱砂汁,依法念诀,在天任手心、脚心各画一符。

    镇魂驱魔法,先要“符镇五心”、“锁绊手足”,才能用犀牛角“刺魂”!耿三冲一切准备妥当,右手持定犀牛角,牛角尖在朱砂墨中蘸了蘸,爬上病床,翻身骑到华天任身上,牛角尖抵住华天任眉心中间的玄关穴,用力一戳,厉声喝道:“呔!妖孽,你已被我神符封镇,还不显形求饶?!”

    “啊!”

    昏迷之中,突然觉得眉心剧痛,华天任呻吟一声,无力地睁开双眼。

    耿三冲手中的犀牛角继续用力,嘴里嚼了一句法咒,一口唾沫啐出去,喷了华天任一个满脸花,“说!你是什么东西?”

    华天任本来就身软烂泥,使不出一点力气,被耿三冲一百多斤压在床上,更是无力反抗。人的眉心处就没什么肉,耿三冲用力之下,犀牛角几乎插进骨头,他不知道这是真是梦,只觉得眉心处痛入心脾,咳嗽两声,有气无力地喊道:“我是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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