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may 01 12:27:12 cst 2015

    清集郡一夜之间妖风四起,所有飞禽走兽皆能口吐人言。百姓惶恐不安,纷纷跑向神庙求告。南岳神君听闻后,大感意外,急命金紫烟带领门人侍卫前往查看。

    没想到,这位大徒弟连同五十名侍卫,出了金庭的门,就再也没能回来。

    道静的灵幡还是崭新,金庭中又多添了几十副棺木。短短几日,这辉煌的仙宫,竟如鬼城一般死气沉沉。

    派去的仙官查访了三天,竟然连半点凶手的信息都没搜集到。

    南岳神君按下心中悲痛,火速把马明生召了来。

    再次踏入金庭的门,马明生的心情并不好受。上一次见道静,他虽然有些意志消沉,但终归是活生生的。这一次……

    不仅如此,马明生想到,南岳神君弟子惨死,他定然要对雷霆都司质问一番。

    这位神君地位颇高,原来自己是钟山山神的时候,根本就不敢与之交流。纵然现在身份上升,也不能与他平起平坐,终归是要矮一头。

    再加上天愚的事……

    这一面,只怕不好见。

    今天前来,他特地点兵一千。不过刚落到半山腰的云台便被守山巨人给拦了下来,就连身边常跟着的两个刑官都被请到了桐柏山。虽然前来迎接的端木偿扬话语委婉,但马明生看他如今的架势,便能猜出金庭里头那位神君是如何怒不可遏。

    “这,委实与雷霆都司无干呐。”

    端木偿扬对马明生,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当即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是,这都是从前玄逸上仙的遗祸。马大哥莫慌,等下见了师父我定替你打打圆场。”

    听到这样的话,马明生心里宽慰了不少。但他终究是文人性子,对于筹谋盘算尚觉得疲累,进了金庭见到重重森冷的守卫,更觉惊心动魄。

    还未见到南岳神君,心便先怯了。

    见他这般脸色苍白,端木偿扬明白了几分,便以死者为大的由头引着他先去祭拜金紫烟。

    天台阁前搭起了白布灵棚,几十副棺木赫然摆在里面。当前最大的一副便是金紫烟的灵柩。

    对着牌位,马明生拈香而拜,心里更加难受。

    所谓在其位谋其政,金紫烟虽然是死在吴越境内,然而终究还是雷霆都司未能尽到守卫之责。对于凶手,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了些眉目,大抵出不了魔界的圈子。不想这些妖魔居然如此猖獗,今日就连仙家子弟都受到这种暗害,可见百姓的日子是如何水深火热。

    放眼吴越,过往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怎样的乱世都不能影响它的繁荣。

    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有个主神上仙在。

    “想那玄逸上仙在时,是何等的太平安乐。不想才短短一月,居然一切都变了……”马明生鼻尖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这样的话语落在端木偿扬耳朵里却是大不中听,他前一刻还思忖着怎样在师父面前替他脱责,这下子倒是找了个借口,不由分说的急急离开了。

    落了单的马明生仓惶无助,被侍卫引深一脚浅一脚的着往古真殿去。金庭他并不十分熟悉,如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俱都是装备齐整的兵将,更让他不敢再多看一眼。

    到了殿门前,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比半辈子还难熬。

    沉闷的雷声滚过,阖上的殿门也不能隔断这肃杀之势。

    马明生肩膀抖了抖,向着南岳神君负手而立的背影躬身而拜。

    “下官社令雷使马明生,参见神君。”

    南岳神君没有回头,他望着窗格外灰蒙蒙的云团,低沉而肃穆的缓缓道:“由休与山至此,驾云不过半个时辰,马神官何以到的如此迟?”

    这开头一句便是问责,马明生冷汗涔涔,硬着头皮告罪。

    “是下官法力不济,请神君见谅。”

    然而南岳神君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转过头来,目光如电逼视着他,森冷的语气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既然法力有限,可还能顾及到分内之责?”

    南岳神君死了徒弟,心情当然好不了,马明生完全能够理解。他躬身再拜解释道:“下官虽不才,承蒙岳父举荐才担此重任。对于令高徒之事,下官感同身受,如有需要下官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

    “你的万死对于本尊毫无益处!”

    “是是,下官不才。”马明生哆嗦着擦擦脸颊的冷汗,一时间想到还在酆都受苦的天愚,生怕自己也同样遭难,再拜道:“请神君下令,下官定效犬马之劳。”

    对方都这样伏低做小,可南岳神君的脸色并没有好上半点。他也想到了天愚,昔日天愚在位时雷厉风行,行为处事自有武将之威。可今日的社令雷既窝囊又不堪大用,这雷霆都司当真是后继无人吗?

    不是的,伏魔院有的是人材。不过他们之中十有其五是受玄逸提拔,在伏魔院中向来不受重用,另外一半又没有马明生这样强硬的后台。

    西岳如今已然搜集了相当的证据,魔界妖主更是出面指证当日饕餮作乱是玄逸与之合谋,意图私吞缑山仙库。只因如今尚未酿成大祸,北帝才没有即刻发难。

    南岳神君比谁都清楚,这大祸,不过是迟早的事。纵然玄逸再怎样弥补,也快不过西岳与魔界联手。

    玄逸的下场可以预见,道静已死,他大抵是更不会给自己留后路,说不得到时整个天台山都会被他牵累。

    “唉!”南岳神君想到这里,深深一叹,缓步走上神座。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马明生,纵然心里再看不上他,也不得不给他让权。

    “本尊给你最后一次信任,今日起,吴越之民就交托与你。万望你担好社令雷使之责,不要教本尊失望。”他重重的撂下最后一句:“也不要辜负烛龙大人的期望!”

    马明生如蒙大赦,心头却是沉重无比。他躬身垂地,郑重的接下了这天愚求而不得的杀伐之权。

    “请神君放心,下官定当恪尽职守,尽早将凶犯缉拿归案!”

    走出古真殿,马明生的脚步却是几乎不稳。说的容易,做起来艰难。马明生的法力稀松平常,身边的刑官都是看在他和天愚有亲戚关系的面子上帮衬一二,虽然十分尽心,可却不能让他们为之卖命。

    马明生心里清楚,却是无可奈何。走了一段距离,他远远的望见了凤轸殿的屋檐,猛然间想起了道静。

    “请问。”他停下脚步,小声的对身边侍卫道:“请问道静公子的灵柩现在停放在何处?”

    “已经移至他处。”侍卫冷冰冰的答道。

    马明生锲而不舍的追问:“那么,请问移到了哪里?”见侍卫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赶忙解释道:“本官与道静公子相交一场,总该去上烛清香,以表哀思。”

    “在下不知,舒苑现今是端木公子在住,对于道静公子的身后事都是他全权负责。”

    “……”马明生没想到这个关窍,心里一时滋味莫名。

    怎么走出金庭的他都不知道,直至在云台见到了自家刑官,才觉得神魂归位。

    刑官见马明生脸色惨白,心有余悸的望望顶上的仙宫,急忙拥着他连连安慰。

    “可是南岳神君责难了?”

    “没有。”马明生失魂落魄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把吴越的杀伐之权交了出来,让我帮他抓住杀害金紫烟的凶手。”

    “噢,那倒是难得。”两位刑官对视一眼,放心道:“这不是挺好嘛。”

    另一个刑官见马明生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不解的道:“可是有什么不愉快?大人别闷在心里,说出来咱们也好帮您谋划谋划。”

    “没有。”马明生闷闷的摇头,只想赶快离开。

    一个沉闷的声音却从他们头顶响起。

    “马神官请留步。”

    众人都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发现原来是守山巨人。

    这位巨人与马明生有过几面之缘,当初第一次送鹿箭与端木偿扬来此之时,便是他拦下了众人。

    此刻他一改往日的剽悍之风,尽量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公子的灵柩现在停放在琼台镇的桐阙茶庄,和岳他们都守在那里。”

    “果真么?可是……”

    巨人知道他担忧的是什么,补充道:“这间茶庄是尊上的私产,任何人都管不着的。”

    马明生急忙道了谢,说着就要走,可巨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他道:“如果有人问起,可不要说是我告诉您的。”

    “诶?”听到这句话,马明生的脚步停了下来。还想再问一句,却见巨人已经隐去了身形。

    “这是什么情况?”

    刑官上前拉着他缓步离开,在他身边嘱咐道:“大人您还看不清局势嘛,玄逸上仙不知所踪,大概是舍弃了仙位不会回来了。南岳神君虽然是暂代其职,可谁愿意为他人善后?道静公子死的蹊跷,现在西岳咬的又紧,如果不撇清了关系,这天台山就势必会成为西岳帝君的眼中钉。”

    “不会吧,南岳神君与玄逸上仙不是一向交好吗?”

    另一个刑官也扶着马明生的胳膊,四下里看看小声道:“下官倒觉得不完全是那位神君的意思。下官刚才在桐柏山见到了留守的几个老人儿,听说啊,金紫烟死了以后,端木偿扬已经成为了神君跟前最得力的徒弟。就是他把道静的灵柩给移走的,又把玄逸上仙从前的亲随全部赶走了。啧啧,也不知道道静公子从前怎么得罪了他。”

    道静与端木偿扬是否有过嫌隙,马明生不知。然而他清楚,在堂庭之山,若非道静的授意,云苏是断然不会把那么大的功劳归到端木偿扬的头上。

    马明生虽然文气,但并不愚蠢。若非道静成全,又怎会有端木偿扬的今日?

    “这么做着实凉薄。”

    刑官不赞同他的话,又不忍心看马明生烦心,劝解道:“缉拿凶手的事您别太往心里去,下官自然替您安排妥当。至于道静公子嘛,只能说他福薄。岂不闻此一时彼一时,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总不能为着已死的人丢掉了自己的权势富贵。树倒猢狲散,人心向来如此,您别往心里去。”

    “是吗?”马明生仍旧是痴痴的,已经到了桐阙茶庄门口,却不忍再往里多走一步。

    “道静啊道静,我定替你好好规劝他,教他不要忘记你的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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