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光远心里一惊,不可置信的表情显露出来,“中曹莫不是在跟老姚我开玩笑吧,我的人怎么可能去中曹的家中盯梢?”

    “姚白鹭认为咱家是个没事喜欢爱捉弄人、爱开玩笑之人?你的人在咱家府门外盯了整整一夜,咱家若不是顾着大局,给你姚白鹭留点脸面,早就派人把他们弄死了,哼!”

    宗爱的表情不像有假,姚光远心里开始有些打鼓了,这宗爱在内廷的官不大,进宫的时间也不长,可架不住这阉货掌管着皇帝的生活饮食起居,总在皇帝身边伺候着,深得皇帝宠幸啊,若这人在皇帝面前嚼舌根,随便说他姚光远一点坏话,让皇帝疏远、甚至怀疑忌惮于他,他的好日子只怕不多了。

    这人不能得罪,千万不能得罪啊!姚光远连忙堆起笑脸:“中曹息怒,你看你这话怎么说的,我等都是为陛下办差,就凭你我的交情,我绝对不能干这事啊!昨夜之事可能是下面的人不清楚误打误撞,中曹稍等片刻,我立马叫人过来问问就清楚了!”

    “哼,你最好快点,咱家还等着进宫伺候陛下呢!”

    “很快,很快的,公公稍候片刻就好!”

    姚光远说完立即转身对门外大喝:“来人,去给本官把胡言叫来!”

    “是!”

    没过多久,一个精明的汉子就握着腰刀刀柄走了进来,抱拳见礼:“属下拜见白鹭!”

    当着宗爱的面前,姚光远喝问:“胡言,昨日你是否派人在中曹的府门前盯梢?”

    “啊,这个······”胡言正要说话,却看见坐着一个太监,立马明白这太监只怕就是宗爱,连忙改口说:“白鹭容禀,弟兄们并非是有意盯着中曹,是我们盯梢的目标去了中曹的府上,所以才跟着去的,今日一早就撤了啊!”

    姚光远转过身来对宗爱拱手:“中曹,你看手下弟兄们不知情,这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您大人大量,多担待一些!”

    宗爱喝了一口茶,“老姚啊,你知道你手下盯的那人是谁吗?我相信你这位手下也应该知道,他叫赵俊生,之前是万度归的手下,在怀朔镇军中负责辎重之事,他若知道万小姐的下落就不会来平城让你们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咱家敢说万小姐的下落连万度归都不知道,别在赵俊生身上瞎耽误工夫了,把人撤回了,想想其他的办法吧!时候不早了,咱家还要进宫,告辞!”

    “中曹走好!”姚光远连忙追上去送到衙署大门口,目送宗爱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内才转过身来。

    胡言跟着姚光远走回大堂内,小心问道:“白鹭,撤还是不撤?”

    姚光远叹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那死太监就是为那个叫什么俊生的撑腰来的,你们若没有发现问题,就把人撤回来吧,这人咱得罪不起啊,别到最后陛下交代下来的差事没办成,反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得不偿失啊!”

    “明白,属下这就去把人撤回来!”

    这时一个小吏急匆匆走过来禀报:“白鹭,国师来了!”

    “谁?国师?你开什么玩笑,国师会跑到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姚光远惊得不屑不可置信。

    小吏急忙道:“属下说的是真的,看国师的样子,怒气冲冲的,只怕没什么好事!”

    姚光远沉吟一番,“这才刚送走一个瘟神,又来了更难缠的,今日咱出门之前没看黄历啊!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我去迎一迎!”

    来到衙署门外,姚光远就看见国师寇谦之正背着手面向大街,他立即走过去作揖:“下官拜见国师!请国师入内奉茶”。

    寇谦之转过身来,甩着大袖迈步走了进去,姚光远立马跟上去。

    到了大堂,姚光远又请寇谦之坐上首,并命人送来茶水。

    “不知国师驾临有何训示?”姚光远小心翼翼问道。

    “砰”的一声,寇谦之一拍桌子豁然起身大声呵斥:“姚光远,你的人平日里干一些窥人阴私、鸡鸣狗盗之事也就罢了,你竟把手伸到本尊的玄都坛去,还在本尊的玄都坛光天化日之下把香客游人掳走,你这是强盗行径,无耻之尤!今日你若不把人交出来,不给本尊一个交代,本尊就在皇帝面前参你一本!”

    姚光远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看向胡言,“胡言,这是怎么回事?你说!”

    胡言没想到这事闹得这么严重,这次行动的确是他安排的,可他没想到区区一个李宝竟然惊动了堂堂国师,若早知道如此,给他十个胆子他不敢。

    这胡言也是心思灵动之辈,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急忙说:“白鹭,此事属下并不知情啊,属下并未部署这样的任务!”

    姚光远对胡言很了解,他看胡言的脸色就知道这事只怕就是胡言安排的,胡言没有承认,就是不想让寇谦之抓住把柄。

    姚光远心思一转,当即对寇谦之拱手说:“国师,您也听见了,这事肯定不是我白鹭司的人干的,我白鹭司是太祖皇帝下令设置的正经朝廷衙门,哪能干这种事情?”

    寇谦之看见姚光远这副态度,真是快要气晕了,他冷哼一声:“好,很好!事到如今你们竟然一推二六五,你不承认是吧,你这是什么,你总该认得吧,你这是你白鹭司的耳目探子用的迷烟管!你还敢不承认这事不是你们干的?”

    一根黑漆漆的小管子出现在寇谦之的手上,姚光远看得脸色变了变,心说这下不好办了,被人拿到了证据,身上溅了一身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胡言急忙说:“国师,能给小人看看吗?”

    寇谦之把小管子丢给胡言,他也不怕这二人当着他的面搞什么鬼,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胡言接过小管子仔细打量一番,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他手下遗落在玄都坛的。

    胡言心里计较一番,对姚光远拱手:“白鹭,借一步说话!”

    “国师稍坐片刻,下官去去就来!”

    两人来到外面偏僻处,姚光远脸色不悦的看着胡言:“看看你做得这等好事,你没事去惹玄都坛作甚?这下好了,人家上门来兴师问罪,你让本官如何脱身?这事要是解决不了,他寇谦之若真的去向陛下参上一本,本官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胡言急忙请罪:“您说得是,这事是属下办得欠妥,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办法解决不是?”

    “那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胡言想了想对姚光远说道:“白鹭,这事咱们打死也不能承认,咱们可以把人交给他,但不能承认是咱们干的,这样·······”

    姚光远听得点点头,“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还有,寇谦之刚才说我们把手伸到他的玄都坛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胡言颇为尴尬,“这个······数年前属下派了一个人混到了寇谦之的身边,给他做了徒弟,后来寇谦之给他取了个道号名叫玉乾,这次行动就是玉乾配合的,出了这事,玉乾的身份恐怕也已经暴露了,他肯定也是不能再回玄都坛,属下是想能不能请白鹭想办法把玉乾调到其他地方,别看玄都坛只是一个道观,寇谦之手下那些徒弟个个都武艺高强,玉乾留在平城太过危险,他怎么说也是忠心办事,如今他有危险,咱们若是不管,岂不让弟兄们寒心?”

    姚光远考虑了半响,答应道:“好,调任的事情本官来安排!现在的关键是平息寇谦之的怒火,待会儿你要跟本官好好配合演戏,别演砸了!”

    “明白,请白鹭放心!”

    两人回到大堂,姚光远对寇谦之拱手道:“让国师久等了,刚才下官派人去查了一下,在玄都坛失踪的这个人的确不是我的人掳走的,但我的人已经找到他身在何处了,他是被江湖仇家迷晕之后弄走的,这迷烟管也的确是我白鹭司的东西,但您也知道下面的人有时办事不小心遗落在外也是常事!国师今日既然来了,下官怎么着也要帮您把人救出来,您看这样处置如何?”

    寇谦之冷冷看着姚光远,直看得他冷汗直流,“他人在何处?”

    “在西三坊大街一带,具体位置下官的人正在探查,请国师稍等,不出一个时辰应该就可以确定位置!”

    寇谦之权衡了一番,他到这里来主要是把人找到交还给赵俊生,有个交代就行了,他本意是不想跟姚光远这种人有什么来往和冲突,这不符合他的处事态度和原则,既然姚光远服软愿意交人,他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不过还有一事,他必须要做。

    “可以,本尊就在这里等着,下午申时之前,你若不能把人带过来交给本尊,本尊就跟你没完!还有,玉乾这个人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你们把他派到本尊身边监视本尊,是何道理?本尊可以不跟你这小辈计较,但这个人你们得交给本尊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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