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寂静一片。

    “若拿出两万两,你确定能救出父亲?”王好贤在心中盘算好后,开口问道。

    魏四的回答模棱两可,“若说确定,魏四不敢,只能说胜算更大。”

    “万一失败,银子岂不白花?”徐鸿儒盯着魏四,想从他的反应中寻找答案。

    “所以诸位一定要慎重考虑。”魏四一点也不着急。

    王好贤望向虚玉,“道长,你觉得呢?”他只以为魏四的戏份是虚玉刻意安排出来的。

    虚玉明白少教主的意思,“洒家觉得可行。此次营救比上次难上加难,银子自是要多花,洒家觉得魏四是诚心相帮。”

    两万两更好,这样我又可以从他俩那多弄些。王好贤痛下决心,“好,为了救出父亲,我也豁出去了,我这就令教徒们凑银子。两位师兄,我这人单力薄,愿凑一万两,你俩共同凑足另外一万两,如何?”

    王好贤说得没错。王森虽是教主,但身边教徒并不是很多。而徐鸿儒和于弘志近年在各地大肆招揽教徒,人数早占了闻香教中的大部。

    能说不行吗?徐鸿儒和于弘志只好点头同意,“好,为了师傅,只好一试,三日后便将银子送到此处。”

    三日?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王好贤心中一乐,“闻香教有两位师兄,必能发扬光大,名震天下。”

    “魏四,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否则我闻香教决不饶你!”徐鸿儒厉声喝向魏四。

    魏四坦然拱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魏四只能说尽力而为。”

    你越这样说越显得真诚,越让人相信。于弘志点点头,“说得好。”

    想起魏四在肃宁的寒碜,对比今日的风光,黄胖子不敢再看魏四,低下头。

    魏四也不愿多留,行礼告辞,与赵应元和徐进教离开玉虚观。

    三人走后,于弘志对徐鸿儒道:“这魏四比上次那两个阉人能来事。”

    徐鸿儒并不看好魏四,“为了师傅只好一试,能成最好,若不成,我必不饶他。”

    虚玉陪笑道:“洒家曾在重庆府救其一命,所以才肯出手相助。我想只要银子足够,必能救出教主。”说完,向少教主撇嘴一笑,满含深意。

    “其实要知道魏四的能力有多大很容易,两位师兄不用着急,咱们在这稍等会就能得知。”王好贤想稳住两位师兄。

    于弘志听后,不由问道:“莫非那里有埋伏的消息也是魏四传来的?”

    王好贤和虚玉同时点头。

    “魏四哥,今晚多亏了你!”走远后,赵应元和徐进教心境才平复下来,大赞道。

    按岁数,徐进教比魏四大好多,但没办法,谁让魏四成了三人的头呢。

    魏四停下教训二人,“可你俩对我遮遮掩掩,让我好不难受。”

    “没有啊,我们知道的全告诉你了。”两人忙大喊争辩。

    “这么说你俩和少教主、虚玉不是一伙?”魏四看他俩神态不似说谎,语气温和许多,问道。

    赵应元道:“魏四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虚玉不是和我们一伙的吗?”

    “是啊,我们一起诈少教主的银子,这是他的主意呢。”徐进教也未听懂。

    “哼。”魏四冷冷笑了声,对这两个笨蛋彻底无语,“你俩呀真笨,怪不得只能当人家炮灰。”

    炮灰?

    魏四懒得解释这词的含义,道:“难道你俩就没看出来,这少教主和虚玉早已勾搭在一起,准备诈那两位师兄的银子呢。至于咱们,只是他俩的棋子而已。还银子呢,能拿到一二百两就不错了。”

    不会吧?两人面面相觑。

    “哼,想让我魏四做炮灰可没那么容易。”魏四又是冷笑。

    赵应元和徐进教双目相碰,会意地一左一右靠近魏四,“魏四哥,我俩也不要做炮灰,你说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俩听你的。”

    魏四沉思片刻,“怎么做我还没想好,反正还有三天时间,让我好好谋划一番。闻香教不是好惹的主,只有密不透风,才能保护好咱们。”

    “行,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二人已彻底臣服。

    先将那青花瓷花瓶的事解决掉。次日魏四与费千金、刘应选来到张凤翔的新府邸。

    朱漆大门宏伟壮观,院内小桥流水,假山花草,好是气魄。怪不得这么多人对吏部文选司郎中一职垂涎欲滴,果是肥差。张凤翔应早已将花费的钱财捞了回来。

    张凤翔有客人,听到通报,笑道:“杨大人,冯大人,有人给我送银子来了!”

    右佥都御使杨镐眉梢一扬,“莫非是赔偿那花瓶的人来了?”那日他也在场,知道花瓶摔碎之事。

    另一位冯大人叫冯盛明,为河南左布政,因为儿子冯铨之事来疏通关节,身为吏部文选司郎中的张凤翔至关重要。冯铨立其身后,年方二九,相貌俊秀,极其可人,称为“美男”毫不为过。

    父子俩不知此事,也未相问。

    魏四、费千金、刘应选被下人引入,向张凤翔行礼。

    张凤翔对魏四有些印象,也已模糊,指着他道:“你,你不是那个谁的义子吗?”

    “孙暹公公。”魏四恭敬答道。

    “哈哈,对,是那个老太监的义子。”张凤翔大笑道。如今的他身居要职,意气奋发,一个退休老太监早不在他眼里。

    杨镐跟着取笑道:“生不了儿子便收个来传宗接代,倒也省事,哈哈。”

    张凤翔乐不可支,“只可惜命不好,这个儿子也是个阉人,哈哈。”

    杨镐跟着大乐,冯盛明父子不似他俩般放浪,掩嘴偷笑。

    费千金和刘应选心头气愤,望向魏四。魏四却没因为他俩的取笑而露怯,淡淡笑道:“张大人笑话了。”

    张凤翔收起笑容,对费千金道:“赔偿的银子送来没?今日可是最后期限,若仍不送来,本官只好报官了。”

    费千金又望向魏四,因为他知道魏四让他一两银子都不拿便过来,就一定可以渡过这关。

    于是魏四答话:“张大人,关于那青花瓷花瓶之事,可否再商量一下?”

    “关你何事,你来说话。”张凤翔怒喝。

    杨镐望着魏四问道:“你是何身份,也敢说此话!”

    “魏四在慈庆宫做事。”魏四答道。

    “一个阉人,也敢在本大人面前毫无规矩,真是大胆。”张凤翔又是大喝。

    冯盛明马上帮腔,“是啊,如今这阉人竟如此横行,成何体统。”

    我好象什么也没说啊。魏四摇摇头道:“张大人若这样说,魏四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着,那把御赐折扇已打开,微微扇动。

    “摔碎花瓶,照价赔偿,本大人当时也在场,你们还敢狡辩耍赖吗?”杨镐厉声喝问。

    魏四毫无惧色,“据魏四所知,花瓶乃张大人自己不小心脱手摔碎,与我们何干。千金,应选,我们走。”

    “岂有此理!”张凤翔大怒站起,“魏四,你一个小小阉人,也敢出头。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吗?来人,将他们拿下。”说着大声招呼家人。立刻出来众多手持棒棍的家人阻住魏四三人去路。

    “张大人,你敢动我魏四?”魏四转身走向张凤翔,折扇不停搧动。

    杨镐跟着站起,抢在前厉喝:“一个阉人,怎不能动?”

    魏四大笑,笑声把众人惊呆。“魏四有此扇在手,只怕你不敢动。”说着优雅地折起折扇,右手高举。

    “一把折扇而已,吓唬谁呢!”张凤翔怒目圆睁,整张脸都似变形。

    “他是魏四,莫非这把折扇是皇上赏赐的那把?”一个清脆的传来,是俊俏少年冯铨。

    他爹疑惑问道:“铨儿,你这话何意?”

    “风雨迎春归,飞雪迎春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冯铨将那首《卜算子》熟练地诵出,“今年春节赏梅,有个叫魏四的宫人以此首词获得皇上龙颜大悦,赏一折扇。”说着俏目望向魏四,“你莫非便是那个魏四?”冯铨自小聪明伶俐,记忆力超群,熟读诗书,有过目不忘之本领,年纪轻轻已中进士。

    这少年若是女的,必是大美人。魏四心里不由赞叹他的容貌,“不错,此魏四正是彼魏四。”

    张凤翔和杨镐顿时坐下。这故事他俩当然知道,只是一下子没有和这个魏四联系起来。

    “铨儿,退下。”冯盛明见那两位脸色大变,慌忙示意儿子退回来。

    张凤翔盯着魏四那折扇良久,冷冷地道:“你说这是皇上御赐便是嘛,万一你拿一假货来糊弄,可是欺君大罪。魏四,那把折扇可是皇上御赐的?”

    “张大人和这两位大人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可以拿去辨认。”说着,魏四将折扇递向张凤翔。

    张凤翔离座接过,杨镐与冯盛明也离座凑过去。只有冯铨心想魏四怎敢拿假的,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张凤翔缓缓打开折扇,然后众人都惊呆。扇面从中央齐刷刷地断成两截。

    “啊,张大人,你把扇子撕碎了!”魏四瞪大眼睛大声惊喊。

    撕碎个扇子算什么,《红楼梦》里晴雯撕扇子玩呢。

    撕碎个扇子确实不算什么,可撕碎皇上御赐的扇子,就是不得了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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