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个父母所生。宋秀莲叫过费千金几人早把宋二刚弄到墙角躺着。

    魏四进来后直接到他面前,道:“上次打伤你的人也是我。你若想报仇,只管找我,别欺负千金他们。”

    “魏四老弟,瞧你说的,我早知是你了。”宋二刚竟未愤怒,“咱们兄弟之间打打闹闹不小心受伤很正常嘛,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他心里是把魏四骂了个狗血喷头,但表面还得装无所谓。

    “那就好。”魏四蹲坐他身旁,“宋大哥,实不相瞒,这里再两天就不能呆了,你可否给大家指条路?”

    原来有求于我,怪不得如此温顺。“这个嘛……”他摆起谱来。

    “如果没有好的去处,只怕宋大哥这伤会好得很慢。”魏四提醒。

    宋二刚马上道:“有,此处往东南不远有间破庙可以栖身。”

    “那里可是他的老巢。”费千金在那住过。

    “是啊,我们不去那。”小乞丐们纷纷摇头。他们在那里被宋二刚欺凌怕了。

    “现在被田力和张强那两个龟儿子占了。”宋二刚叹气道。他没说出那日伤好后先回的那里,结果被田力他们打了出来,这才去了珠市口投奔“胭脂红”掌柜马三道。

    他在早几年就加入了红封教,马三道正是红封教的重量级人物,两大护法之一。

    “等于白说。”费千金鄙视地道。

    魏四想了下,对费千金道:“出来一下。”

    小雨仍飘,两人在屋檐下小声说着。“千金,这屋子有问题。”魏四道。

    费千金想起魏四哥白天挖树,联想到那夜听到的几个词,惊喜道:“你是说……”

    “轻点声。”魏四赶紧道,“有没有我不能确定。还有两天,你带着小兄弟们仔细地找找。”

    “宋二刚咋办?”

    魏四道:“明天我背他到那破庙,他毕竟曾是那群人的老大,应该不会为难的。”

    费千金摇头,“危险。”

    “我这样做主要是为大家找个栖身之地。”魏四道,“宋二刚若能回到破庙,大家便可跟着过去。”

    “可大家都不愿意回去。”费千金低头,脚踢雨滴。

    魏四叹气道:“只是暂时的,过去后再想别的办法。”

    费千金眉梢一扬,喜道:“是啊,若是我们找到银子,就买个大院。”

    魏四笑了笑,“不一定有呢。”

    “一定有。”费千金给自己打气。

    “千金,吃饭。”秀莲出来喊道,然后白了魏四一眼便进屋。

    “魏四哥,别介意,娘们就是小心眼。”费千金帮她解释。

    魏四苦笑下,走到雨中,仰面任雨水淋湿全身。然后“啊”地长啸一声,这才入屋,身后一地被雨打湿的哀怨。

    次日,魏四背着宋二刚,小马和小虎在旁扶着,向破庙而去。出了院门,魏四感到有人盯着,望去,身影又隐藏起来。

    他小声道:“小马,你回去告诉你千金哥,动静小点。”

    小马很快回来,向魏四点点头。

    “什么动静?”宋二刚好奇问道。

    魏四三人并不搭理他。

    宋二刚先前的“老巢”到了,庙倒挺大,据说在元时也曾繁荣过,改朝换代后便衰落,僧人们都到别处高就,此庙便废弃。先前说过,在京城有许多“阉丐”,他们大多栖身在这类破庙或破道观处。当年宋二刚未能入宫,流落到此,凭着身高力大,有股蛮劲,成了老大。

    庙外有许多阉丐见到宋二刚,纷纷跑进庙内。

    “你俩留在外。”魏四不想小马和小虎受到不必要的伤害,道。

    宋二刚有些害怕,弱弱地道:“就我俩进去吗?”

    “你还想几个?”魏四说着,背着宋二刚走入院中,眼前不下二十个乞丐手持木棍怒目相向。

    “宋二刚,你还敢回来啊,不怕挨揍吗?”乞丐们哄笑着。

    宋二刚不敢吭声。谁让他做老大时对手下这么苛刻,动不动就是又打又骂。

    魏四把宋二刚往一旁地上放下,拱手道:“哪位是老大?”

    “你是谁?”出来两人持着木棍反问。

    “田力、张强,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龟儿子!”坐在地上的宋二刚骂道。

    “宋二刚,现在可不是从前,你别再装腔作势了!”

    “宋二刚,你再叫唤,等会有你好果子吃。”田力和张强一前一后地反击道。

    “好,好,等我好了再说。”宋二刚软下来。

    “你好了又能怎样?你看看我肩上的什么?”田力指指肩上,褡裢上赫然有两个口袋。

    “还有我。”张强跟着指指自己的肩,“我们现在已经是丐帮二袋弟子,田大哥是香主,我是副香主。宋二刚,你可知我丐帮在京城有多少人?说出来吓死你,十万,每人撒泡尿都能淹死你。”

    怪不得有恃无恐,原来有撑腰的。宋二刚当然知道丐帮的实力,不敢再说话。

    “索帮主最近可好?”一直未说话的魏四突然开口道。

    众乞丐纷纷盯了过去。

    魏四继续道:“自那日雄县一别,已有两月未见这位老哥,魏四甚是想念啊。”

    “你,认识索帮主?”田力怀疑地问。说实话,他还没见过呢。

    “索老哥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烟味太重。”魏四摇着头道,“不过酒量大得惊人。在雄州,我俩痛饮八坛山西老窖,那叫一个痛快啊!”

    他和帮主还喝过酒呢。众乞丐的眼中充满羡慕。

    田力和张强相互望望,好奇地问:“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刚才胡言乱语,已惹来杀身之祸。若索老哥知晓,断然不会放过你俩。”魏四淡淡地道。

    “我们没说什么呀。”两人面面相觑。

    魏四笑了笑,“我天朝在京城的军队加起来不过八万,你们却说丐帮弟子有十万在此,难道丐帮欲谋逆不成?若是朝廷知晓,我那索老哥难逃其责哪。”

    会这么严重?

    会,在魏四嘴中就会。“去年一本妖书死了多少人哪,朝廷对谋逆之罪可从不手软。田力、张强,此话若让索老哥知道,你俩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雄州丐帮香主袁大中只说了一句‘丐帮在雄州无所不能’,结果就被索老哥手下八大个金刚乱刀砍死。”

    没错,听说帮主身边八大金刚武功高强,已有很多破坏帮规者死于他们刀下。田力、张强听得差点瘫掉,其他乞丐自觉地远离他俩。

    “当然,那话若不是丐帮弟子说出,便另当别论。”魏四似乎给两人指了条明路。

    田力与张强的目光再次相遇,瞳孔紧缩,杀气腾起。

    想杀人灭口?魏四心中冷笑。指着一侧几个乞丐,道:“把木棍用双手举着,握紧点。”

    那几位很听话地双手握紧木棍举着。

    魏四走到第一位身前,右腿一抬,木棍断成两截,那人连连后退。接着几位皆是如此。

    “你是那天打伤老大那位。”田力、张强认出。

    宋二刚苦瓜着脸道:“这次也是他打伤的。”

    那,那我们怎办?田力、张强相互一望,慌忙脱下肩头褡裢往地上一扔,拔腿逃窜。

    两个头跑了,剩下的乞丐们很自觉地找到新的老大。齐齐跪到魏四前,“魏四哥,魏四哥”喊个不停。那边的宋二刚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这些可都曾是自己的手下呢。

    有什么办法,谁叫咱现在不能动呢。

    庙还算大,已无佛像,除中间那大间外,两侧还各有两个小房间。“你们过来。”魏四招呼乞丐们,“把左侧里面那间收拾出来。另外,你们自己归纳一下,凑得紧点,明晚我会带十来个小弟兄过来。”

    乞丐们一听,哪敢怠慢,忙碌起来。

    “别忘了把你们的二刚哥抬进去。”临走时,魏四嘱咐道。

    “抬哪间?”有个长相机灵的乞丐问。

    宋二刚眼一瞪,“当然是左侧里面那间。”那间一直是他以前住的房间。

    “那是留给秀莲的。”魏四道。然后对那乞丐说道:“除了那间,你们随便放哪都行。别忘了给他弄点吃的。”

    “好嘞。”那乞丐道。

    魏四带着小马、小虎进了破屋院中后,马上对他俩道:“从墙上翻出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监视我们。”

    院里,屋内,每个角落都被翻得乱成一团,甚至一些旮旯角落,也被刨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坑。

    费千金失望地把一个用黄绸包裹的锦盒递给魏四,“就找到这个。”

    “哪里找到的?”魏四接过。

    费千金指指头顶,“梁上。”

    难道他们要找的是这个,不是银子?魏四解开绸子,打开锦盒,内有张上等苏织手帕,上写:爱妃若生子,则为太子。下有印,印上方四字:大明万历,两侧字迹已模糊,魏四辨认不出。

    魏四惊愕不止。这是当今皇帝写的,怎会在这人家中?

    “这是什么?”费千金好奇地问。

    魏四很郑重地将手帕放回锦盒,黄稠裹好后,对一侧的宋秀莲道:“找块结实的布来。”

    秀莲拿来块布,魏四又包了两层,然后给费千金,“好好保存,或许用得上。”

    “还是给秀莲吧,我怕弄丢。”费千金忙道。

    魏四交给秀莲,“什么都可以丢,这个不能丢。”

    宋秀莲很认真地点头。

    魏四不知这个锦盒与大明的国本之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是万历皇帝和郑贵妃心中永远的痛。但他猜测,这是个很重要的物品,与皇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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