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曛下得琉璃水榭的三层楼来,尚打算沿着明湖堤走回玉澜堂去,却见凤漓急匆匆抱了木槿往景春堂方向而去。

    整个琉璃水榭中的人都被侍卫控制着,但贺兰雪和阿曛却被允许回各自住所。

    凤漓刚离开,贺兰雪也跟了下楼来,见到阿曛,走了过来,道:“王妃可愿意与妾一道回么?”

    “走吧。”

    阿曛心里一团乱麻,本不想在这里多呆,谁下了给木槿食物里下了毒,想必凤漓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用她出手的,看凤漓那般紧张木槿,定不会饶过那下毒之人,再说自己也被木槿怀疑,便更没有理由留在此地。

    贺兰雪自然也是被疑的对象。

    鉴于两人的身份,自然不能被拘在琉璃水榭跟下人们一起被审,自然是回各自的住处等消息。

    两人结伴而行,月色如水,身后琉璃水榭却传来凄厉的哭号之声,腊月和素月负责审问,平日里看似温柔似水的俩个女子,竟手段如此毒辣。

    梅见和月樱低了几步跟在阿曛身后。

    贺兰雪的丫鬟红菱等则被拘在水榭里不许出来。岛每庄血。

    贺兰雪道:“木侧妃好端端的怎被人下了毒?王妃可能猜出这背后之人么?”

    “刚刚在殿中,贺兰侧妃没看见木侧妃怀疑是我下的毒么?”

    贺兰雪笑,“若真是王妃,以王妃的为人处事,会在自己生辰宴上下毒?”

    “若是换了贺兰侧妃,会么?”

    “这般愚蠢之极的事,妾身怎么会做?”

    “贺兰侧妃的意思是我便是那做蠢事的人?”

    “王妃天资聪慧,谁人不知。”

    “过奖。”

    “所以,依妾愚见,这下毒之人,不是王妃,自然也不是妾,木侧妃并不比妾更得王爷宠爱,妾何必难为她?妾要下毒,”贺兰雪凑近过来,低声笑道:“那想毒的人,也只能是王妃。”

    “贺兰侧妃倒是坦诚之人。”阿曛道。

    贺兰雪笑道:“王妃过奖。妾知王妃身中寒毒未清,自身尚且难保周全,怕也没时间顾及府中其他人是否得王爷宠爱,况且,谁人不知,这王府之中,最得王爷心的,非王妃莫属。”

    阿曛看了一眼贺兰雪,“贺兰侧妃怎知本妃身中寒毒?”

    贺兰雪挑了挑眉,道:“若妾不知王妃身中寒毒,会在与王妃见面时,就送上天下奇珍千年雪参么?这千年雪参正是配制寒毒解药的材料之一。”

    “贺兰侧妃倒是有心了。这般关照本妃,本妃也没什么可拿来感谢贺兰侧妃的。想必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也入不了贺兰侧妃的眼。”

    “王妃客气。”贺兰雪笑道:“王妃千万别妄自菲薄,其实,这握着王妃手中的,却正是府中女人都日夜期盼的,只看王妃愿不愿意分那么一些给妾等人了。”

    “贺兰侧妃所指的究竟是什么?”阿曛一怔,贺兰雪所说握在她手中的,莫非是凤漓的侍寝权?这是在要她这个主母来安排每一夜由那个姬妾来伺候凤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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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贺兰雪嗔道:“王妃并非未经世事的姑娘家,怎么还得妾来点透?这小门小户里若是有两三个侍妾,不都是由主母定下日子,轮流伺候主公的?咱们王府中,王妃不打算将这规矩立起来么?还是王妃想独自一人霸着王爷?且别说王爷天人之姿,府中女子哪一个不日日想爬上他的床,就说眼前,木侧妃不也怨恨王爷偏心王妃么?”

    顿了顿,见阿曛没有说话,眸光深不可测,贺兰雪又冷笑道:“王妃还不知道吧,七月里妾与木侧妃先后入的楚王府,虽没有王爷迎娶王妃这般隆重,那也是三聘六礼走齐了的,新婚之夜,也是要洞房的,偏偏妾和木侧妃都是独自一人守着洞房到天明,次日,宫里的魏皇贵妃娘娘遣人来取沾血的白帕子,妾无路可走,割破了手指将血迹沾了上去,木侧妃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说用的是鸡血。这府中,哪个女人的日子好过呢?”

    贺兰雪哀哀怨怨叹了一声,又道:“还望王妃垂怜妾身这些可怜之人。妾身不求别的,只求能有个孩子傍身,妾不想一辈子就这么独自终老。”

    一番话说得阿曛内心乱成了麻,贺兰雪句句所言,都刺进了阿曛的心里去。

    可要她在府中立起规矩来,让凤漓初一十五宿在她的房里,其余时间轮流去各侧妃姬妾屋里,她又说不出口,心里更是不情愿。她觉得情爱这事上,岂能与人分享呢。再说,凤漓是愿意按她的意愿行那事的人,她自己都管不了他,想的时候,不择地点,还分什么初一十五去谁的床上?要她去跟凤漓说这事,凤漓怕是看怪物一样看她。

    想了想,对贺兰雪道:“贺兰侧妃还年轻得很,想要个孩子,情有可原,只是如今王爷心性未定,本妃怕也难以在此事上规劝他一二,等什么时候王爷心性定了下来,愿意听本妃所言,本妃自会好好劝他多去贺兰侧妃的锦画堂里走一走。”

    贺兰雪听了这话,脸色骤冷。

    却又听阿曛道:“贺兰侧妃既是好心援手于本妃,为何送给我的千年雪参是假的?那寒毒解药的方子,也没有任何的剂量,若按那方子配药,怕是一辈子也配不出来的,本妃要是等这解药,怕是要等到枯骨生出曼陀花都不一定能得到解药了。贺兰侧妃真是有心之人。”

    贺兰雪脸色变了几变,“你如何得知那雪参是假的,又如何得知那方子是我部署的?”

    阿曛道:“什么事情时间久了自会露出马脚来的。”

    说罢,阿曛也懒得再看贺兰雪的脸,往玉澜堂走去。

    贺兰雪在原地顿了顿,竟跟了上来。

    从琉璃水榭到玉澜堂,必经之地是木槿的景春堂。

    路过景春堂的时候,屋内有琴声传了出来,阿曛都不用多听,便知是凤漓在弹奏瑶台月。

    下午的时候,在听雪楼,凤漓弹给她听过的。

    人有些恍惚。这曲子,既是他常常弹给木槿听的,又何必在她面前弹?

    他和她之间,一曲凤求凰就足够了。

    瑶台月留给木槿好了。

    却听身后贺兰雪冷笑道:“连妾身也差点被蒙蔽,还跟府中人一样,以为王爷爱的是王妃,刚刚还跟王妃说王爷最在意的是王妃,却没想到王爷对木郡主才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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