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心高气傲的苏宁月而言,这些人都粗鄙不堪,她全然没看在眼底,所以她对着焦黎儿继续出言不逊,“袁公子的未来,你都不在乎?”

    焦黎儿看到李宜凤一副要开骂的架势,连忙开口,“袁公子是指靖渊吧?姑娘跟他相识?”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比你更在乎他的前程,所以,我请求你,别仗着一个童养媳的身分,就使唤他来这里做账房或打杂,他日后是要做大官的。”

    “你有病啊,谁使唤谁,搞不清楚状况就闭嘴,小黎儿要袁靖渊回去读书别在这儿帮忙的话,我都听到耳朵长茧了,是他自己要来献殷勤!”

    李宜凤忍不住开骂。

    但苏宁月仍是目中无人,继续对焦黎儿道,“你可知,京城有多少才德兼备的名门闺秀,日后不管袁公子娶了哪个,都比你强。”

    焦黎儿轻咬下唇,沉默了。

    李宜凤却是真冒火了,直指着苏宁月怒道,“敢来这儿羞辱人,没胆将帷帽拉下?哈,我知道了,肯定是个丑八怪,这帷帽一掀,我们家的小黎儿肯定将她甩得八条街远,所以只能动动两片嘴皮子。”

    “你!”苏宁月怒了,但她还真的不敢拉下帷帽,不敢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是谁。

    她不该来,却无法不来,在听到丫鬟说着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指袁靖渊体贴的帮未婚妻干活,她就忍不住内心的熊熊妒火。

    袁靖渊前途无量,竟沦落到在摊位招呼市井小民,光想她就可惜。

    她咬着下唇,瞪向默不吭声的焦黎儿,“你听清楚了,袁公子就算高中,若没有有力人士的提拔,也不过是寻常小官,要成为国之栋梁要花多少年?但若是有人相帮,让他入翰林院,就有机会入内各,平步青的机会就大……”

    “原来,得靠着裙带或他人代为铺路的男人才能成为国之栋梁?你就特别喜欢这种没用的?”李宜凤呵呵一笑,辛辣讽刺。

    苏宁月大为光火,“我没有这么说,我是要焦姑娘别挡袁公子的青云路,像她这样的乡下丫头,土气粗俗,绝非袁公子那般如玉男子的良配。”

    “小黎儿自小在我袁家长大,由我爹娘一手教导,她若土气粗俗,我爹娘便是土气粗俗,我亦是土气粗俗,袁某不才,说话便是如此直白粗鄙,还望苏姑娘这样高贵不凡的千金闺秀别跟我这下等人计较,失了自己的身分。”

    袁靖渊冷飕飕的声音突然响起,而且这一席话听来自眨,其中嘲讽意味却浓厚。

    苏宁月倏地回身,从薄纱后面心慌意乱的望着袁靖渊,“我不是……”

    一对上那双冰寒的黑眸,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过去,袁靖渊温文儒雅,但从他大病一场后、她就感觉到他变得不同,尤其是眼神,总是冷得让人发寒,忆起她在尚书府几次制造巧遇,他也多是如此冷淡。

    “苏姑娘?哈,原来人是你招惹来的。”李宜凤撇撇嘴,眼神却是满意的。

    乐嬷嬷见状低头笑了。

    焦黎儿看着袁靖渊蹙眉道,“你怎么对一个姑娘这么无礼?何况她说的……”

    唉呀呀,她真的是愈来愈没用了,他那对黑眸陡地一冷,她后面的话便咕噜一声的吞回肚里了。

    袁靖渊握着她微凉的小手,再次看向苏宁月,“日后,若苏姑娘是为这摊位点心而来,袁某自是欢迎的。”

    帷帽下,苏宁月眼泪顿时洒落,脸色苍白,她双手死死攥紧帕子,“是我多事了。”她蓦地越过他身侧走人,两名丫鬟也连忙跟上去。

    主仆三人一上车,苏宁月就将帷帽扯下,马车答答而行,两名丫鬟恨不得将自己缩进角落的阴影处,只有她们看到主子的表情有多么狰狞可怕。

    苏宁月双手紧握,指甲几乎都要陷进掌心。

    摊位旁,焦黎儿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吐了口气,看着站在一旁的袁靖渊,“你实在不该因为我,对那位姑娘……”

    “她与我无关,你却是我未婚妻,夫妻一体,她羞辱你,就是羞辱我。”

    她最近听他这些“夫妻一体,该同甘共苦,荣辱同享”等话已听到耳朵长茧了,她也不厌其烦的晓以大义,但都像鬼打墙似的,他怎么也听不进去。

    她轻叹一声,伸手轻拍他的胸膛,身高差太多,打不到头,“其实你真的……”

    “小黎儿,能不能听进我一些话?这摊位上的,你卖的都是真材实料,就如同我对你,始终是真心实意,此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妻子,就算功成名就,也绝不纳妾。”他说得情真意切。

    焦黎儿眼眶微红,她也不是不懂自己的心,但就怕担误到他,所以要努力的不去在乎、不多想,可他却说此生只有她一个?

    “好!说得好啊!”李宜凤大声叫好,其它买点心的老百姓也拍手叫好。

    焦黎儿这才突然意识到,这周围还有好多人,因为太安静,她眼中又只有袁靖渊,她先前才没察觉,两人的谈话都被听见,她粉脸羞红。

    乐嬷嬷一脸笑意,也忍不住出卖自家主子,“你李姨说你们两个眼中只有彼此,要大家不要出声音,好听听你们谈情说爱呢。”

    “就是,听到某人真心真意的话,李姨真替你高兴,好了,我心情好、今儿的糕点我全包了,就分给大家吃,谢谢大家刚刚的配合。”

    众人欢呼声陆起。

    这一日,很快就收摊,李宜凤今儿花了大钱,却仍满脸喜意,还邀袁靖渊一起回去。

    焦黎儿闻言马上就说,“他还有书要读呢。”

    她总是不忘将他的事放在心上,他心里暖呼呼的,同时,他也不想将她逼得太紧,笑了笑,“是该回去温书了。”

    柔和的熠熠眸光再看着焦黎儿,以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的醇厚声音道,“想想我说的话,你若不嫁我,我此生就无妻无子,你真舍得?”

    傻平平的她想也没想的就急急摇,他忍俊不住的笑出来。

    她也顿觉自己做了傻事,露出一抹甜中带着羞涩的笑容,点点头,看着他回李宜凤及乐嬷嬷行礼离开。

    “他刚刚说什么?那么神秘?”李宜凤忍不住小小声的问着。

    她呐呐的答,“他说我若不嫁……”看到李宜凤那贼兮兮的笑脸,她粉脸再度涨红,她怎么有问必答啊!她连忙去推推车,“我们该回去了。”

    “看看,小黎儿害羞了。”李宜凤大声说着,再朝乐嬷嬷眨了眨眼。

    主仆回家的一路上,尽是对焦黎儿的调侃促狭,让她睑上红潮始终不曾褪去。

    第七章  终于得到她的心(1)

    袁靖渊一返回尚书府,就被眉头又揪紧的严老总管请进袁老太太的院子。

    袁靖渊听是袁老太太有找,心里便有底。

    厅内,袁老太太绷着一张脸,她身旁坐着的苏宁月双眸微肿,一看就是哭了不短的时间,见他看过来,她立即垂眼,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袁靖渊上前向袁老太太行礼,再礼貌的向苏宁月颔首,苏宁月眼泪随即又落下。

    “看你做的好事!”袁老太太瞪着他怒斥,“宁月不舍你一个读书人如小贩临街挣钱、才去劝说焦丫头,她都是为你,可你是怎样对她的!”

    苏宁月呜咽一声,抽抽噎噎的低声哭起来。

    袁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她自然是偏心苏宁月这个外孙女,而袁靖渊这个关系远得不能再远的旁支子孙,两人半点也不亲。

    “老太太,靖渊口拙,没想到伤了苏姑娘,我在这里道歉。”他并非想息事宁人,才放弃据理力争,而是袁老太太毕竟是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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