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与叶樱樱的婚事,父母都直言,他们不干涉,只要他过得好就好,成亲那日,还是让本家主持婚事,他们只是平头百姓,与那身分尊贵的岳家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不想让他丢脸。

    事已至此,虽然知道焦黎儿平安无事,可他跟叶樱樱的婚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亲事已经定下,成亲之日也将到来

    这一日下朝,同僚相约要不要去吃个东西,说有个点心摊子味道挺好的。

    他没有拒绝,与同僚来到城西,一下马车,甫一拐弯就见一座大宅后方有一株参天大树,底下摆了个小摊子,后头是一个来回忙碌的熟悉身影。

    “黎儿。”他惊愕的低语。

    焦黎儿一身素净裙装,长长发辫落在背后,即使有一小段距离,他仍然看到她的笑靥,她正将用油纸包妥的糕点交到一个个儿只矮她一点儿的男孩手上,她温柔的揉揉他的发,又开玩笑的捏了他的鼻子一下,那男孩长得极漂亮,但却瞪着她,表情紧绷,后来不知说了什么,焦黎儿竟然上前抱了抱他。

    看着这一幕,袁靖渊的心突然怦怦狂跳起来,他记得,她也曾经那样抱过自己。

    “怎么不走了?”同僚不解的问。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你去吃吧。”他急急的转身走了。

    他跟她之间已经不可能,还是避开吧……

    春暖花开的季节,在锣鼓喧天及鞭炮声下,他跟叶樱樱成亲了,他成了户部尚书的东床快婿,搬进岳父为他们准备的清幽府第。

    四季迅速移转,一年年的过,他在政坛上与同僚议政,尔虞我诈的交锋,也因为才华出众,仕途顺利,一步步往上爬,官愈做愈大,日日与政务同侪忙于政事,多少疏忽了家庭。

    然而,从两人婚后,叶樱樱就渐渐显露出她娇生惯养、跋扈刁蛮的模样,总是说他对她不用心,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对他哭闹埋怨,他只好一再的承诺会留点时间陪她。

    但他要做的事太多,与朝中各方势力交好,政事上得面面俱到,忙得脚不沾尘,终究食言了。

    不过即使夫妻离心,他也未曾察觉异状,一直到一连多日回家皆不见妻子,他才开口问了府中管事。

    “夫人最近参与的邀宴颇多。”管事小心翼翼的回答。

    “也好,免得她老说我对她不上心。”他没有发现管事欲言又止的犹豫神态。

    时序入秋,他收到老家父母的信,得知他官愈做愈大,提醒他成婚多年,他们等着含饴弄孙,要他多留些时间陪陪妻子。

    夜深人静,他看着书桌上叠得高高的公文,以及桌上写了一半的奏折,又看向书房内间的床铺,那是他累了便睡的地方,他想着,有多久没跟妻子同床共眠?他的确太疏忽妻子了,他起身熄了烛火,返回卧室。

    叶樱樱已经上床,他迳自沐浴后,上了床,拥抱妻子想要补偿这阵子的冷落。

    “不要,我累了。”叶樱樱冷冷的拒绝。

    “好,你睡吧。”他闷闷的收回拥抱的手。

    两人背对背无言。

    这一夜过后,他有心弥补妻子,夜夜早早回房,她却愈趋不耐,白日外出,不时在外留宿,虽说是与几个闺中密友在一起,但她总归是已婚妇人,他便叨念她几句。

    “你做你的大事,不要管我!”叶樱樱满脸不耐,一边使眼色让在身后服侍的白勺赶紧替她梳妆打扮,她还跟人有约呢。

    “为夫不是管你,是关心你,我们是夫妻啊。”他好言说着,她根本置若罔闻,坐在梳妆镜前,细心挑选搭配的耳饰,他忍下心中的不悦,“我今天等你回来用晚膳。”

    “我跟庆和侯府的二夫人有约,你自己吃吧。”她神情依旧冷淡。

    日子一天天过去,袁靖渊又开始忙碌,两人碰面的机会更少,见了面也是冷冰冰,接下来,叶樱樱不是到郊外别庄住个几日,就是到寺庙住个两三日说是祈福。

    夫妻几乎形同陌路,袁靖渊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破天荒的向翰林院请了长假,在问清楚叶樱樱是到郊区别庄小住后,他也带着小厮乘坐马车过去。

    也不知是否他多心,别院里的奴才们乍见到他,个个脸色丕变,他眼角余光好似看到有人飞也似的往另一条小路跑去。

    他若有所思的让别院管事引领着他去见叶樱樱。

    “你怎么来了?”香气袅袅的内室里,叶樱樱看来好像刚睡醒,整个人显得很慵懒,长发披肩,透着一抹妩媚的风情。

    他脱下鞋袜,上了床,“刚忙完一些事,所以请了几天假想说好好来陪你。”

    她表情顿时一僵,撇撇嘴角,“何必请假?不是办正事要紧?”

    他突然认真的看着她,“樱樱,我们生个孩子吧,我知道我先前一心功名,忽略了你,可其实我的成就也希望你能来共享,我们日后好好的在一起,白首偕老,可好?”

    “好吧,一辈子还长,日子总不能这样过下去。”沉默良久,叶樱樱总算露出自见到袁靖渊的第一个笑容,“我让人进来伺候更衣,亲自去让厨房做点你爱吃的菜,晚上,我们好好在一起。”

    袁靖渊笑着点点头。

    这一夜,月亮撒了一地清辉,他跟她独自在屋里用餐,丫鬟、小厮都被打发出去,两人如同那年新婚时,笑意晏晏,气氛极好。

    然而,当桌上烛火燃烧到一半时,他的胸口突然闷痛起来,接着,腹部开始绞痛,一股止不住的腥甜味道往上冲,“噗”一声,他吐出一口黑血!

    他遍体生寒,喘着气儿看着突然冷笑的叶樱樱。

    “还不进来?”她没好气的说了句。

    蓦地,房门被打开,一名高大男子走进来,身后的门让人再次关上。

    “死了没?”男子笑问。

    “照你吩咐的药量下,应该还有几口气吧。”叶樱樱的声音软糯,还带着点娇气的埋怨。

    袁靖渊下颚紧绷,他想挺直腰杆坐直身子,但他全身无力,每一寸肌肉像有上万只蚂蚁在啃咬,全身剧痛难耐,他吐了一口又一口黑血,最终无力的脸贴靠桌面,勉强的抬头,这才看清那逆光的男人。

    两道浓眉下,是一双略微轻佻的凤眸,一张菱唇,这张跟女人同样漂亮的容颜,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认识,是庆郡王府的世子沈聪,是闲散皇室里风流纨裤的代表人物,这两年才从江南回京,以猎艳无数而出名。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樱樱主动偎进沈聪的怀里,熊熊火焰在他胸口翻腾,喘着气儿,他断断续续的开口,“你——你跟他……”黑色的血一滴滴又从他口中流出。

    “对,我跟沈聪在一起,但这全是你造成的,独守空闺的滋味,你是男人,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叶樱樱的眼中都是憎恨。“还说要跟我生孩子呢,你说你一个月陪我几次?而且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有孕,那岂不是给你光明正大抬人进府的借口?我的男人就要能逗我笑、陪着我一人,你什么都做不到。偏偏旁人还说什么你专情,真是可笑至极。”

    “别生气,袁靖渊不懂得护花,不识情滋味,要不然有你这般如花美眷,哪个男人不好好疼惜?他忽略你,就是暴殄天物啊。”沈聪俯身吻上她诱人的唇。

    “你们——这对——呼呼……奸夫、淫妇!”他全身剧烈疼痛而喘息不已,汩汩黑血也随着一呼一吸间从他口中溢出。

    “呸!”叶樱樱推开沈聪,鄙夷的朝丈夫吐了一口口水,“你没有资格说我,你根本忘了你还有一个妻子,你眼里只有那些处理不完的国家民生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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