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碗莲紧张的看着四姑娘清玉。

    “书上确实记载有一种西域花的种子有这种功效,将其研磨成粉后与另一种有毒的花粉混合,少量食用具有安神之效,切不可用多,会成瘾。”清玉仔细的回忆的了会儿,才说道,“具体的是什么花并没有记载,只说这种药叫睡隐。”

    “睡隐?”碗莲听此言心中反而踏实了,看来她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主子真的极有可能被人下毒了。

    “银针查不出它,故才叫睡隐吧。”清玉说完,见碗莲的脸色越来越黑了,假意没注意到她的表情,继续感叹道,“若是真有人能弄到这种药,希望她会用在正途上。”

    碗莲闻此言,更是吓得不轻。她探首瞧里屋的二奶奶,睡得正香,碗莲的脑海里随即翻找着那些可能谋害二奶奶的,除了那个周姨娘当真找不到第二个人。

    “四姑娘您看二奶奶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了,您要不先回去,等她醒了,奴婢再派人去请您?”

    “你也不必麻烦了,我不过是瞧瞧二嫂子身子如何了,下次再来瞧她。且不必管我,你好生伺候她才是。”清玉眯着眼透过帘子缝隙望着屋内,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

    碗莲感动万分,一心一意的恭送四姑娘出了院,眼看着四姑娘的身影消失了,才转路要回屋。碗莲才踏上石阶,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后头走,直奔厨房而去。厨房里的厨娘们正在忙活着预备晚饭,见着碗莲姑娘来了,赶忙迎过来问她是不是二奶奶有什么想吃的。

    碗莲一脸沉郁,幽怨道:“她哪有什么心思吃东西,胃口都被觉睡走了。”

    刘大娘猜测碗莲因伤感二奶奶近来的身子问题,也不敢多言,悻悻的低头不言语。

    碗莲心里有了主意,最先瞪眼前的刘大娘,随即又将目光扫向厨房里忙碌的女人们,碗莲顺手将刘大娘扯到外头。她挂着一脸怀疑之色打量刘大娘,等对方被瞧毛了,懊恼的问她什么意思,碗莲这才放松了警惕。她拉着厨娘低声说:“厨房里头我只和你最亲近,也只信你的。你说,那里头可有没有什么人有二心的,又或者有谁和院里头的通房、姨娘走的近的。”

    刘大娘在詹府做下人三十多年了,后宅里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碗莲这一开口问,她立马明白这丫头心中的怀疑了。刘大娘赶紧撇清自己的嫌疑,和碗莲表了忠心之后,便开始挨个仔细的数落厨房里头的人。哪个嬷嬷偷懒,哪个媳妇贪财偷吃等等的。

    碗莲气得跺脚,骂她:“我问你谁可疑!”都这时候了,她才懒得去管哪个下人贪吃几颗白菜叶子。

    刘大娘转转眼珠子,假意自己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你瞧我这一天忙活做菜应付个个小主子们,还真是注意不到。我可不敢保证说没有,不过这厨房里头真是很少进闲人的,除了每日饭点前丫鬟来报主子们点的菜。”

    碗莲显然不满意刘大娘的答案,却又不好多说什么,瞪她一眼,嘱咐:“以后注意,若有什么人可以记得告诉我。”

    “唉,好好!”刘大娘笑嘻嘻的目送碗莲离开,随即阴沉下脸,转身进了厨房,二话不说关上了门窗,命令众人停手。“碗莲姑娘怀疑咱们这有人手脚不干净,你们都给我长点心,但凡有可疑的私下报与我,有赏!”

    众人应和,随即开始各忙各的。

    负责采购的赵嬷嬷听说此事,笑呵呵的凑到一脸不快的赵大娘身边,伸手推了她一把。“才多点事儿,你至于么。”

    “这可是大罪过,若真有什么人手脚不干净给主子下药,我逃不了罚的。我熬了大半辈子,就管这屁大点的地方,再闹出点事儿被赶出府,我容易么?”

    赵嬷嬷摇摇头,小声说道碗莲:“她那是小题大做,没证据瞎怀疑人。”

    “就是。”刘大娘平生最恨一种人,毁她清白名誉的人。什么关系好不好,她本来和碗莲就没怎么亲近过,如今更不会好了。

    厨房的动静很快就传到周姨娘如月的耳里了。如月新培养起来的亲信丫鬟小桃有点担心,赶紧请主子拿主意。

    “最近少去厨房,去了也最好站在清白点的地方,别叫人怀疑你。”只要下药的时候不被当场抓到,她们根本查不出毒物来,便更加没有证据赖她。如月倒不觉得这是个事儿,毒药可以暂且停一会儿,她还有别的方式往二奶奶身上‘下药’。如月双手捧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目光坚定万分,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争一争,她绝不会眼睁睁的等死的,更不会让二奶奶养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清玉从叶香玉那儿回来之后,便坐在桌边独自品茶,一个人静静的。詹祀进了门,瞧见四妹这般光景,哈哈大笑起来。

    清玉回首,微微懊恼的看着他,随即目光移向立在门口的小豆子。小豆子连连作揖,冲四姑娘行礼求饶。

    “姑娘真不怪我,是三爷突然一下子就冲进来!”

    “三哥冒然闯进妹妹的闺房,未免有失礼节。”

    詹祀轻笑一声,不客气的坐在清玉对面,自来熟的招呼小豆子去给她泡茶。“爷要你这里最好的茶!”詹祀说完,还挑衅的看清玉一眼。清玉懒得理她,勿自地喝茶不言语。

    新茶端上来,詹祀揭开盖子闻了闻,连连点头赞是好茶。“我就知道妹妹这里头有好东西,府里的稀罕物可都在你这,以后估计会更多。”詹祀话里的意思暗指清玉做了准世子妃,会被一家子当成宝贝供起来。

    清玉大概听明白詹祀话里的弯弯道儿,笑问:“你是来祝贺我的?”

    “诶,妹妹真聪明,好像一瞬间就聪明了。”詹祀笑着夸赞道。

    “一瞬间就聪明了?你的意思我以前很蠢。”清玉不相让的反驳道。

    “唉,好妹妹,你知道我没这意思。三哥以前对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我和你可比和大哥亲多了。”

    三爷詹祀和大爷瞻礼是亲兄弟,詹祀拿亲兄弟来比较,可见其诚心。清玉可不想领情,她总觉得詹家老三看似纨绔不堪,实则里子聪明得很,还是拉开距离为妙。

    “三哥还是多多和大哥亲近吧。只怕过于亲近了,将来说不准会污了詹大爷的名声。”

    “诶?四妹妹,你不单变聪明了,连口齿也伶俐的很,什么时候你说话这么毒了。”詹祀悻悻的摸着下巴,琢磨的看着清玉。“其实你三哥我来呢,没别的意思,就是真心祝贺妹妹有了归宿。世子妃,在外人眼里也算是个好归宿。”

    清玉本欲敷衍他,突然听她那句“外人眼里……”,心想詹祀必是个看得透彻的人,于是便好奇的问他:“你眼里呢?”

    詹祀笑嘻嘻道:“在我眼里,妹妹你简直捡个大便宜,这就是个极好极好的归宿!世子爷为人虽然冷了点,但确实是个人,不是鬼,你三哥我亲自验证过。”

    原来这才是他此来的目的。清玉心中微暖,对上詹祀的眸子:“也就是说,你认识永安王世子?”

    詹祀点点头,想了想,随即笑道:“你不也见过么,那天在武夷山脚下,就是他让你三哥那般窘迫的从山坡上滚下去的。”

    于是詹祀开始细细的和清玉讲述他二人是如何相识的。詹祀有一次随同窗们去京郊外的永安寺,路上不小心马受惊,得幸于永安王世子派人出手相助制服了马匹,于是俩人就这样相识了。不过清玉从詹祀描述的言语中来看,基本是詹祀主动热络人家的,主动介绍自己,主动去拜访,主动要求同行……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清玉几乎可以断定这位詹三爷绝对是个脸皮厚的货色,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去“巴结贵族”他应该是第一人。不过,最奇特的还要数那位永安王世子,若真是个冷漠的人,何以容得下詹祀如此闹腾他。

    “他一定很烦吧,所以报复你,那天把你弄下山坡。难不成他属下的功夫这般高,会隔山打牛?”清玉奇怪道。

    自打四妹病愈久以来,詹祀还是头一次见自己的妹妹带着一脸好奇的问自己问题。这才是她的四妹妹,活泼可爱满脑子问题的四妹清玉。詹祀顿然高兴起来,笑着解释道:“哪有那种神奇的功夫,是我自己自愿滚下去的,打赌输了。好妹妹,别怪三哥没告诉你,你千万别和他打赌,一准赌什么输什么。以前赌那些秋闱考题类型之类的,尚可以说他靠关系得的消息。你哥哥我和他抛铜钱赌正反,也从没赢过。”

    “噗,”清玉掩嘴轻笑,心里压得石头去了大半,看来这次她赌对了。永安王世子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并非是病入膏肓之人。那个所谓的鬼附身之类的传说,恐怕也是谣言以讹传讹以致夸张到失真了。

    “嘿嘿……”詹祀见四妹妹笑了,也安心了,跟着傻笑。

    “三哥,最近民间可有什么稀罕的传闻和我说说。”清玉叫人上了果点,这才算正是欢迎詹祀了。

    詹祀仔细想想,皱眉摇头:“倒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前段时间有个奇怪的消息,有个扬州名伶号称小七的突然到京城,一夜之间,名声大作,可眨眼间人又销声匿迹了。呃,还有个,昨儿个有个女子死在官道上了,人死在马车里,那张脸奇丑无比。”

    “三哥说的这两个消息还真特别。”清玉勉强敷衍道。

    “嘿嘿,你偏问我,我觉得稀罕的东西你可未必喜欢。”詹祀说罢,招呼在外头等着的小厮将东西交出来。暮雪去接过来,将盒子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詹祀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玉壶。“这是以前父亲赏我的宝贝,我借花献佛,送你做订婚贺礼。”

    清玉意欲推让,见詹祀的意思坚决,也不好多言,感谢的收下。她送走了詹祀之后,立即拉着缪嬷嬷说道:“你快出府,瞧瞧你那好姐妹,她的女儿不是好多天不见了么,会不会就是三哥所言的那马车上的女子?”清玉转而又将今日老太太送来的金银等物挑了大半,让缪嬷嬷给那位妇人送去。

    缪嬷嬷瞅着这些东西,为难道:“姑娘,她本就是干那个行当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活该有这个下场。姑娘送这些东西给她娘,未免太贵重了。”

    “她帮了我,我自要谢她,与卑贱无关。”清玉道。

    缪嬷嬷愣了下,点点头,赶紧拿着东西去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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