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最关心的还是黄子给我介绍的那城市什么时间能到。

    毕业半年多来,一直没找到如意的工作,在我总结之后,觉得原因也不外乎两个:不是我看不上那工作,就是我配不上那工作。

    我发现这找工作跟找女朋友很相似——首先,你得看上,然后,你才愿意上。

    黄子说那城市不错,也有几座小高层,关键是黄子有个很铁的朋友在那做大买卖,让我过去看看能不能混口饭吃。

    我想:我跟黄子关系很铁,黄子跟他那朋友关系也很铁,所以,我认为我跟黄子那朋友的关系也会很铁。

    但社会的繁杂,人心的险恶,在三年前我便有所领教。

    当我那清纯到连“妓”都认为是一种动物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上完沙发又上床之后,我才猛然懂了这个社会。

    你可以用处女去赞美一个姑娘,但你却不能用处男去赞美一个男孩。这就是它的法则。

    既然有些东西对你不认真,你干嘛对它们那么认真!这生活,它总是在你不防备它的时候cao*。

    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天,我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从祖国的更北方回到北方。

    我的家乡是那种在祖国腾飞的年景里由于太不起眼而不被一些领导人知晓的在一片美丽的山区刚刚建起的小县城。我提着沉重的行礼,怀着比行礼更加沉重的心情,穿过几条弥漫着恶臭气味的水沟,远远地看着前方那座已经成为一所小学的工厂,但它在我的眼中并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存在,它依旧是那座我想起就会心痛,就会呕吐的工厂。“工厂”外围的墙,由于粉刷的不好,可以清晰的看到被火烧过后留下的灰迹,像是痣长在皮肤白净的女子脸上,难看的要命。

    我的家就坐落在工厂后面的山里,一个不大的小县城。在没被建成县城之前,那里曾经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山清水秀,鸡鸭成群,儿时的我总是和小伙伴们一起追着鸡鸭鹅狗的叫声沿着那条清澈的小河奔跑,累了,我们会横七竖八的卧在铺满石子的河滩上晒着太阳睡觉,直到晚霞将山头笼罩,大人们赶来把我们喊回家吃晚饭。有时候我们还会拿着父辈们给我们做成的钓钩撅着屁股趴在小河边钓龙虾。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一个下午能钓到很多很多的龙虾,我们会在小河边生气一堆火,烤龙虾吃,我们只是开心,但那些龙虾真的好难吃。那时,李老头的果园还在,我们一群小伙伴偷偷爬上山坡,摘他的果子吃,即便被他逮到,我们也不怕,因为李老头心地善良,舍不得训孩子,我们总叫他李老头,从不按照辈分叫他。我可以想起小时候很多的趣事,都和快乐有关。

    儿时的我就那样天真的陪着鸡鸭鹅狗、陪着小河、陪着李老头的果园、陪着世间最好的阳光度过,亦或许是它们在陪着我,但不管怎样,那些只能是曾经,我究竟是回不去了。我看着工厂后面小县城的模糊模样,仿佛是披着一层灰蒙蒙的脏东西。

    我在一处墓地旁停住了脚步。她就埋葬在那片墓地里,她活着的时候跟我娇滴滴地说过,她这辈子是一定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我们家户口本上的。她还说,等到她老去的时候,就埋葬在我站着的那块高坡上,和我埋葬在一块,她是要看着我,免得我到了下面找别的女孩子。她傻头傻脑的样子,拥有呆滞的目光,却总是蛮不讲理。那时候我会经常的气她,告诉她我是不会娶她的,她就会揽住我的胳膊,一张樱桃似的小嘴撅的老高,蛮横地跟我耍赖皮。当我扑哧一声被她惹笑的时候,我知道我很爱她。很爱很爱。

    她的愿望在两年前算是实现了一半,她躺在了当初她想要埋葬自己的地方,只是,她是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而不是我。原来,她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堆稍微高出地平面的黄土,原来,她的要求是那样的低。

    我弯腰从地面上抓起一把黄土,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这些,因为她已经和我无关系了。可能,在她活着的时候,我真的爱她很深。

    一阵温暖的风夹杂着让人恶心的恶臭吹过,瞬间,把我刚添上去的那抹黄土吹散,打在我的脸上,迷住了我的双眼。这样恨,我们是真的没关系了。

    我立刻清醒过来,我不能再想那些个单纯到最后变成肮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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