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婷婷与王雪红在寝室里嬉闹说:“雪红,你那位侯尚智老乡昨天才走,()今天就让你变成断肠人啦?”王雪红向陆婷婷暗使眼色对着侧边看书的华梅说:“我这个老乡啊,而今可不是冲着我来喽。婷婷,难道你没有从他这几次来的眼神里看出点儿什么吗?”“啊……我明白了。”

    她俩说罢盯着华梅诡秘地笑,华梅说:“两个鬼丫头,星期天有闲心就不知道好好看看书,尽胡扯一些不沾天际的话。”陆婷婷说:“华梅,蜀江师大的杨某人来的挂号信和电报我都给你拿过好几次了吧?人家那般心急火燎的亏你还能这样坐得住?”华梅淡淡地笑笑没吭声。陆婷婷说:“真没劲。雪红我俩参加学校的舞会去。”“千金,对不起,我今天可不当你的丫鬟了。”“原来你们是一对死脑筋!”

    陆婷婷赶着画妆,对着镜子描眉抹红,断断断续续地哼唱着当地一首民歌:哥哥是个狠心郎,妹妹窗前思断肠。良霄一去不复还,丢下妹妹守空房。爱情好比一团火,燃烧之后再无光。婚姻本是一出戏,笑过闹过就收场。

    陆婷婷穿好连衣裙,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出门时,向华梅王雪红挥挥手:“拜拜,二位大小姐。”王雪红玩笑说:“摩登儿,你对时令也跟得太紧了吧?”“老古董。”

    陆婷婷做个鬼脸儿笑着跑出门去,王雪红走到华梅身边坐下说:“华梅,刚才婷婷唱的‘哥哥是个狠心郎’,你觉得该不该改几个字儿?”“怎么改?”“改成‘妹妹是朵狠心的花儿’你看怎样?”“看来你也并不甘落后嘛。”“太过奖了,在你们二位面前,我是自叹不如啊。”“雪红,而今我在你眼里,真的就没救药了?”“哪敢妄断?不过,昨天侯尚智从高烽县城专程跑来,同你早出晚归,你就真的没有感觉到什么?”“我很迟钝。”“恐怕是让他灌了一肚子迷魂汤麻木的吧?”“你觉得可能吗?”“那你说说,这一段时间,你对蜀江师大来的一封封书信电报,表现得若无其事又说明了什么?”

    侯尚智和王雪红的老家同在一个生产队,他在恢复高考制度的前三年推荐上了遵义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高烽县医院工作。华梅她们入学不久,侯尚智回老家顺便为王雪红捎东西到医学院与华梅相识。此人不失人们所说的长得英俊潇洒,谈笑幽默风趣,论事说理思维敏捷,一针见血。据王雪红说,他在生产队当社员时,就是不少当地的俏姑娘和下乡女知青追逐的对象;上了医学院围着他打转的女生更是成群结队,而在他的那股傲气下都打了退堂鼓。当他第一次同华梅的目光相碰的瞬间,可他的那一股傲气就象崩裂气球装的氢气一样“怦”地逃逸掉了。从那次以后,他利用高烽到遵义路程不远,铁路公路交通都很方便的条件,常在星期六或星期天来医学院借看老乡王雪红为名暗里主动接近华梅。

    华梅沉默,王雪红接着话头说:“华梅,你不认为高烽县城隔贵阳遵义都很近,交通又方便,是一块砌巢做窝的好地方?再说,候尚志已经在那里夯实了基础,你毕业自然就可以分到那里去。我想,你对这些不能不说没动一点儿心思吧?”“看来,你倒为我想得挺周到的。雪红,说实话,我也不明白,过去无论遇到什么,心里总是平静如水。可我和大鸿圆了大学梦无非短短三年多,心里反而乱得六神无主了。难道时间真会改变一切?”“这还有疑问?别说是几年,现在只需几月甚至几日便天翻地覆了。你看就连那千秋万代的红色江山也围出几大片来开设‘经济特区’了,并且烧着高香请港澳台和外国资本家来办工厂,剥削无产阶级和贫下中农;曾经批判一二十年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转眼间在农村遍地开花。你说这人还能不跟着变的?”“是啊,就是不想变也得变呀。”“可是华梅,我们毕竟都是学医的,或许都懂得爱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长期泯灭人的本能而筑起一道诱变的万里长城。就算你和大鸿今后结了婚,可跨省调动的难度和拖的时间,以及无奈的两地分居生活,造成在经济上的拮局、情感上的困惑等等,你想过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吗?”“记得曾经有人这样善意地劝过我,但我坚信特殊的爱会战胜环境条件这个‘魔王’的。”“现在你还坚信吗?”华梅想着什么没应,王雪红说:“是不是下个星期天侯尚智又约你了?”“我没有明确答应他。”“这就说明你默认了嘛。”

    华梅想岔开话头玩笑说:“鬼丫头,你是大鸿雇的私人侦探还是一个好事者?”“都不是,我只是你的好朋友和旁观者。”“旁观者清啦。”“那倒末必。华梅,我虽没见过杨大鸿,但据你给我说过的那些,我就从心里一直很羡慕你俩的这份情感。我完全可以想象你们爱得有多深多纯。可而今你……”“我怎么啦?竟让你如此兴师问罪的?”“言重了,其实这与我有何干系呢?就算是大路不平旁人铲吧。不过这人嘛,毕竟是地球上心理最复杂的动物,感情上的是非好歹,似乎从来就没有一个定准儿?你知道,陆婷婷前不久就把她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一脚蹬开了,同比她大十多岁的工行信贷科长沾连得难分难舍。对这方面她才最有见地,你找她指点密经一定必有所悟。”“雪红,你今天是咋啦?一会儿做巫师一会儿又当鬼,心里究竟想说啥?”“我犯得着去动这一番心思?在我看来,什么情呀爱呀,通通都是季节游戏。谁先彻底明白过来,谁就找到了爱,得到了情;要是谁执迷不悟哇,谁就只好去做殉葬品。”“根据何在?”“远的不说就说你我,我曾经心里也装着一个象你的大鸿一样的人,可恢复高考的头一年,我没有考上他考上了,几月后一切便烟消云散。”

    王雪红说着伤感地停一下话头又说:“再拿你来说吧,你没接触侯尚智之前,记得你在我面前不知说过多少次,大鸿为爱你西去东还,抛弃了世人不择手段去追逐的地位、金钱、美女……可而今你同新欢频频出没花前月下,他一封封的挂号信和电报向你雪片似地飞来,你不但不动一点儿恻隐之心,反而好象觉得是一种干扰和负担。不难想痴情汉大鸿隐痛中的期盼与牵肠挂肚的价值和意义到底有多大?”“雪红,我就腐烂变质到这种地步?”“你刚才不是说旁观者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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