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梅回家做好晚饭叫道:“爸、哥,吃饭啰。”么师坐在堂屋门口磕掉旱烟头儿走进厨房,华松用力拉几下二胡扔在床上,懒洋洋地站起身,长长叹口气走进来,瞥一眼桌上只有一碗酸菜半碗海椒酱,看看锅里又是红苕汤,心头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他拿起铲子翻翻“怦”地丢下:“这猪狗食,我吞不下!”转身朝门外走。幺师傅不吭声,照常吃得津津有味儿。华梅妈瞥华松一眼说:“我说幺师傅,你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啦。这时候你也有心情把红苕吞下去?”幺师傅望望走出门的华松,回头对华梅说:“华梅,等会儿给你哥下碗面条。”“还给他炒两个鸡蛋吗?”“家里有就给他炒嘛。”“可妈病了也舍不得吃……”华梅妈抢过话头说:“幺师傅,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华梅这话你都听不出来?你娇惯的‘根儿’,好吃懒做不说,动不动就发脾气,你就垫高枕头睡着等今后享福吧。”幺师傅不吭声,华梅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华梅妈盯她一眼又接着话头说:“你说他是端灵牌牌的,他读高中时,你舍得大把大把地花钱,这倒好毕业几年了,他混出了个人样儿吗?华梅读高中花的钱,没他花的零头多。可华梅毕业回来才多久?校长、排长,什么委员的戴了一顶又一顶的官帽子,比你那‘耗儿’强百倍!”幺师傅“咕”地哽下碗里的最后一砣红苕怨道:“你有完没完?”起身走了。

    华梅劝慰母亲说:“妈,哥是有些怪脾气,但他的长处也不少呀,他学的知识多,脑子并不笨……爸心里也不好受,你就少说几句吧。”“你看他,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怨天怨地,大事干不成,小事懒得做,他在家里倒象是个老人……可你爸还一直惯着他,今后怎么得了啊。”“妈,你要相信人总是会变的。”“唉,江山易改,秉性难易呀。”

    晚饭后,华梅和母亲坐在房间里聊天,母亲说:“华梅,有件事我好久都想问你了,毕业后别人来为你提的几门亲事,明摆着好好的,你为啥不愿意?”华梅沉默。“你爸和你哥摸不着底细,只知道怨你。你的心思是不是还放在大鸿身上?”“妈,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大鸿只是最好的同学关系,何况人家早就同李瑞芹订婚了,现在瑞芹推荐上了中专,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姑,就算落花有意,末必流水就有情嘛。世上的人谁不往高处走的呢?”“你这样说更让我犯糊涂了。”“妈,你是最了解我的。我决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寄人篱下。特别是这男女间的感情,更不能用别的东西来取代……我可不愿意去受二姐的那份儿罪。”“唉,正是想到她,我才总是在暗地里糊弄着你爸而没有硬*你。当初华芳对你二姐夫不满意,我和你爸却看上那成都平原大坝的,每顿碗里端着白米饭,而且在城脚下买点东西或找点零用钱方便,想到她又没有多少的文化就*着她答应了。唉,妈这辈子已经欠着华芳,可不能再欠着你了。华梅呀,虽然你嘴上对妈说得很硬,但你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只有你自己才清楚。你千万得好好掂量掂量。假若你的心思真的在大鸿身上,只说这地方的风俗规矩,众人的口水也会淹死你们啦。”

    睡在堂屋门口的“黄子”狗,“嗖”地冲出院坝“汪汪汪”地吼叫。华梅侧耳听听,惊喜地说:“妈,象是二姐的声音。”“你快出去看看。”

    华芳背着扁背兜,上面搭着个黑色旅行包,招呼着黄子狗走进院坝。华梅转头朝屋里叫道:“妈,真是二姐回来了。”华梅迎上去接过旅行包,挽着华芳走进堂屋。

    全家到堂屋里坐下,幺师傅靠在竹椅上乐滋滋地抽旱烟,华松坐他侧边不吭声。华梅和母亲坐在华芳的两旁,华梅妈说:“华芳,你坐的哪趟车,怎么现在才到家?”“资阳到杨柳的汽车,在半路上抛锚了。”华梅妈接着一大歇问寒问暖后,华芳说:“这次走得太急……”她说着起身打开旅行包,拿出两件衣服,一件递给母亲,一件递给华梅。华梅接过笑道:“谢谢二姐。”华芳又拿出一双皮鞋递给幺师傅,一条朝阳桥香烟递给华松。“谢谢二姐。”华芳说:“我这次突然回家,是专为华梅的事儿来的。”华芳喜上眉头,收住话头冲着华梅笑。华梅明白了,她在心里叹道:“唉,麻烦事又登门了。”华芳说:“华梅,这事儿我不说出来,你心里也猜着了吧?”华梅说:“二姐,我又不是诸葛亮。”“鬼丫头,你比他还神机妙算。我这次就是专为你的亲事而来。”华梅玩笑说:“你们都这么急,看来我真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鬼丫头,你别把二姐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华梅想:“若这次还是一口拒绝,尽管有母亲袒护,家里也少不了一场掀然大波……何不为爱做场戏呢?”

    于是华梅说:“二姐的这一番好心,我怎么能辜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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