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铁流钻出了帐篷。

    两个一直没有对视过的人默契地一起扭脸望向了对方。

    “你和他不合适!”尤兰达气呼呼地对她说。

    “我到觉得,你们俩是没有结果的。”格蕾丝冷冷地回应。

    “这不需要你来管!”尤兰达尖声地喊,“我们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我就觉得是种结果。美好的结果!”

    “在一起的是我们!”格蕾丝不屑地嘲讽她,“我和他能够欢爱,男女间最重要的情感交流!”

    “而您呢?美丽的修女,你怎能背弃您对主的誓言?”

    尤兰达咬紧了嘴唇,挣扎着,最终嫉妒还是战胜了理智,她对自己的情敌说:“这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背叛主的罪孽感折磨的我痛不yu生但是我的选择已经不可能改变,我会永远地选择背叛主!”

    “你留在这里!你是轻伤员必须和大部队一起走!”格蕾丝懒得和她较真,直接命令道。

    “干嘛把死亡留给我?只是为了达到你占有他的妄想?”尤兰达尖刻地挖苦她。

    “你怎么知道留下来就会是死亡?”格蕾丝勃然大怒地站起身来,“重伤员留在这只能是等死,至少飞机来了你们还可以找找掩蔽,而他们呢?动都不能动,除了祈祷还能做些什么?”

    “上帝无所不在!”女孩弱弱地、无力地辩解。

    “但是上帝在吗?真的存在吗?”她瞪着女孩,咄咄逼人的追问她。“如果在,为什么你看管的那些重伤员都被烧死了?”

    “上帝如果真在这里!”格蕾丝鄙视地斜眼看她,“那他最好先管管你这个背叛了教义的不洁叛徒!”

    尤兰达面sè苍白,嘴唇哆嗦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传来了铁流和卡夫卡说话的声音,两个女人明智地同时闭紧了嘴巴,再次移开了彼此对视的目光。

    “你确定你说的这条路可以到达马德里?”格蕾丝问坐下来一脸喜sè地卡夫卡。

    “当然!我可是西班牙人!战前走过那条路,当时是为了逃税!你知道,税务官们其实都很懒,懒到连除了公路以外的地方都不去设卡!”卡夫卡的表情越发得意起来。

    “我打算让你带着我们走这条路,只是路况如何,颠簸么?”

    “现在的西班牙哪还能找到不颠簸的路?!”卡夫卡表情夸张的说。

    “可以让汽车顺当通过吗?我们打算带上重伤员先走。”格蕾丝盯着他,一双因为疲乏而充满了血丝的蓝sè眼睛睁得很大。

    卡夫卡不由地低头,躲开了她的注视,“恐怕,很难!重伤员未必能受得了!”他嚅嚅地小声嘀咕。

    “真遗憾!”格蕾丝失望地叹口气,“我就是想把重伤员赶紧送到马德里!”

    “可是法西斯眼看就要发动进攻了!如果我们再不赶紧行动,或许您连轻伤员都救不出去一个!”卡夫卡急迫地争辩。

    “进攻?”格蕾丝望着他,眼角瞄了瞄一旁的铁流,“你也在说进攻!那么进攻什么时候发生?敌人攻,还是我们攻?”

    “那是将军们需要知道的,我们这些大头兵怎么会知道!”卡夫卡尴尬地笑笑。

    “那么,你说的就是谣言了?”格蕾丝不屑地撇撇嘴。

    “谣言也并非没有根据!”卡夫卡不甘地申辩,“您也不能小看俺们这些老兵油子的预感!作战计划出自司令部里的大老爷们手里,可能不能打赢,俺们当兵的可是有预感!”

    “法西斯分子会发动一场大进攻,大家全都能猜到!”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说的干裂了的嘴皮子,“俺们都猜这次进攻的规模可是不会小。有人说意大利人和你们德国人也要帮助弗朗哥一起进攻。德国的新式飞机还有坦克比意大利人的可是厉害多了,这次,马德里可是真要够呛了。不知道,你听说过这消息吗?”

    卡夫卡狡黠地望着格蕾丝,谄媚地笑。但那笑意可不太地道,果然,一句你们德国人,就把眼前所有人对她的情绪弄得古怪起来。

    “国际纵队里有不少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我们有自己的信仰和正义感,为了实现这些,我们不介意和自己的同胞们在战场上用子弹来辩论是非!尽管这种辩论的结果对我们或许不再有任何意义,但是,至少要让你们这类人知道,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支持弗朗哥,听从海特勒和墨索里尼!”

    格蕾丝毫不介意眼前人们表现出来的尴尬神sè,她问铁流,“你觉得卡夫卡说的有没有可能。”

    “我们在撤退,敌人在进攻。法西斯的进攻其实一直在就在进行着,只不过我们这支撤退的队伍目前的确遇到了困难。刚才,我出去时遇到了一个配合我们坦克连战斗过的工兵排长,”铁流顿了顿,看了看帐篷里的几个人,迟疑地说,“敌人的轰炸机破坏了咱们撤退途中的许多交通枢纽,其中有几座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修复!”

    “你说的是真的?”格蕾丝惊讶地问。

    “非常确切的消息,”铁流认真地回答,“许多步兵部队已经轻装改走其他的路线撤往马德里了”。

    “我们也必须轻装撤退!甚至可以考虑把车子都丢掉!或许,翻山越岭的路线最安全!”卡夫卡急迫地插话。

    “你疯了!”不待格蕾丝反驳,尤兰达已经尖声叫喊起来。

    “我是发疯了,”卡夫卡恼火地回嘴道,“如果我没发疯的话,此刻就不会待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死了。”

    “别吵,”格蕾丝不耐烦地挥手阻止了他。“瓦洛佳,说说你的计划。我听你的安排好了!”

    “离开这。先乘车走卡夫卡说的路,直到无法通过的时候,弃车。轻伤员可以走的和护理队员一起走,多准备些骡马,给那些走不动的伤员用。把重伤员捆在担架上也是个办法,两匹骡子并排就可以绑个担架翻山,只要保持前进,马德里就只能离我们越来越近。”

    铁流干脆地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好吧!”格蕾丝艰难地说,“咱们这就行动,重伤员放在后面,医护人员要集中起来和他们一起行动,至于轻伤员就由你和卡夫卡组织起来走在前面,咱们走便道,”

    “这样可未必安全。”尤兰达没有反对铁流的意见,但是对格蕾丝的决定却毫不客气地加以批评。

    “那么,你认为怎样才够安全?”格蕾丝恼火地反问。

    “重伤员不可能和我们一起跋涉,这样会让他们死的更快!”尤兰达倔强地争辩道:“留下一些医生和护士,待在这里,和大部队在一起,如果道路修通了,或许他们还能比咱们更快些到达马德里。”

    “桥都被炸断了!”卡夫卡没有了耐心,恶狠狠地对她说,“待在这里只能是等死。”

    格蕾丝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双目无神,直勾勾地望着地面,不说话。

    铁流看出了她很纠结,此时越发不好插话了。但是,着急的卡夫卡却不打算放过他。

    “上尉先生,你得拿主意呀,”他说。“说出你的决定,我们服从好了。”

    “重伤员不能走!”尤兰达急迫地祈求他。

    “别干扰上尉先生的决定,”卡夫卡对她吼。“你最好闭嘴。安心地躺在担架上养伤好了,或许我们会想办法把你带上。”

    “别喊叫,卡夫卡,”铁流皱眉不快地阻止了他的叫喊。“我们的确不能堵在这里了。重伤员们支持不了多久,但是跟着我们走确实不是最好的办法。”

    “你不是说重伤员可以让骡马驮运吗?”格蕾丝失望地望着他。

    “尤兰达的建议的确需要咱们耐心考虑。”铁流挠头苦笑。“毕竟我们打算救活他们,如果费尽心力,只驮回去一些尸体,我们的良心会受到煎熬的。”

    “那么,还有别的办法吗?”格蕾丝无助地望着他。

    “也许尤兰达说的对。不过我担心即便桥修好了,这公路也未必通畅。敌人的空袭,还有咱们被包围了的谣言,每一次都足够大伙乱上好一阵子。”铁流无奈地说。

    站在格蕾丝旁边的卡夫卡终于无法忍耐地咆哮起来,“军官先生,难怪你们老打不赢敌人!”

    “谣言,谣言!你们从来不相信即将被包围的谣言吧,但是,”他喊,激动的握紧双手大喊。

    “但是你们总归还是老被包围的谣言打败。”卡夫卡说。“听到了谣言还不把谣言当回事的人比总把谣言当真事的人更愚蠢。”

    “即便被敌人包围了,我们绝对能再次突围!我们最后一定能回马德里。”尤兰达执拗地说。

    “是!能回去!但也可能回去的只是你的战友!或者是你的尸体!”卡夫卡毫不客气地对她嚷。

    “走吧!”格蕾丝对铁流说。“他们的话我已经听够了,而你的意见比我还摇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指挥员的。”

    “也许你也是习惯了执行命令的。”女军医说着,站起身来。“我们走!马上。”

    铁流涨红了脸,羞愧地起身打算随她出去,但手却被人拉住。那是尤兰达。

    “别把我扔下,”她说,手紧紧地捏住他。“放心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他安慰道。

    “那不可能。”格蕾丝冷漠地扭脸打断了他的话。

    “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在重伤员到达马德里前,你必须配合我帮助他们。”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别碰他,”尤兰达尖声地叫。“他是我的,你这个坏女人。”

    “我不是取笑你,小丫头。你真的好幼稚,这里可是战场!而上尉先生还是个正在参战的军人。”卡夫卡恼火地挖苦道。

    “你在这样胡闹,小心吃枪子!”他恶毒地咒骂道。“怎么?你不信!那你就问问上尉好了?或者,你说不定还会连累上尉陪你一起吃呐!”

    “是不是!”卡夫卡眯起眼,威胁似地冲铁流笑笑,“这丫头好傻,都不知道还有军法管着咱们!”

    “好了,没什么,”铁流捏捏显然被吓住了的姑娘冰凉的手,宽慰道,“他在吓唬你,放心没事的!”

    说着,他还是松开了手跟着格蕾丝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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