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一轮圆月挂在天边,九月中旬的天气,夜里有了丝丝凉意。

    萧瑜励坐在桌前批阅侍卫刚刚送来的奏折,连续打了多年的内战,楚国的百姓已经苦不堪言,今年盛夏有几个郡县发生洪灾,对于楚国来讲更是雪上加霜。

    无奈叛王兵强马壮,多次试图跨越兰江顺利北上,都被他拼命拦截下来,但他却是清楚,如此干耗着也不是办法,首先会掏空国库,致使国体不稳。

    其次,叛王有苍国战马在手,奇袭成了家常便饭的小事,常言道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他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给叛王继续做大的机会。

    所以,苍国战马,他必须要得到。

    皇上拿江山社稷威胁他,必须要他娶森泉为妻,眼见叛王大有攻破防线的架势,他不得不听从皇上的安排,并且,他本就该对森泉负责。

    所以,他只能辜负孟紫川。

    他是懦夫,是弱者

    现在小陈应该见到紫川了吧,应该将请柬送上去了吧,紫川肯定很难过吧,凌晟鸣那个冷傲的狐狸一定开心地要蹦起来了吧。

    凌晟鸣那边局势逐渐平稳,他将来定是安国的皇帝,紫川跟他在一起想来不会太差,毕竟,安国都是凌晟鸣说了算,没有内忧更没有外敌,怎么地,也比跟他在一起好。

    他现在的局势很不乐观,在内夏家就像饿狼一样时刻盯着他们,在外叛王势力不到余孽不死,楚国就动荡一日。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撑下去。

    “王爷,襄康城送来急函,要您快速回去,离您大婚的日子不愿了。”陆建功站在门口递上信函,这是乾盛宫那位命人送来的。

    “本王知道了。”萧瑜励看都没看信函一眼,便命陆建功下去。

    “王爷,福公公亲自过来接您回去。”陆建功面色为难地提示,“皇上说了,叫您见信就启程。”

    萧瑜励一扫刚才的温和,“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奏折,正准备把陆建功撵出去,小福子的声音欢愉地响起,“摄政王,离您大婚的日子还要十来天了,您稍微离开一小会儿没甚问题。苍国的战马先一步到了楚国,明日就能送来战场,那叛王定吓得屁滚尿流,不敢生事。”

    萧瑜励忍住胸中怒气,对小福子道:“本王清点了苍国战马,交代了四位大将军才能放心离去。这些,关系着楚国安稳,你不懂不要随便发言”

    根据小福子的话语可以推算出苍国战马后日就到兰江,一旦战马到手,他的四位大将就能领兵出征,这场战怕是要不了三个月就能结束,分裂四年的楚国便可完成统一。

    他总算没有辜负先皇的重托。

    “喝口水。”凌晟鸣将一只洁白的瓷杯递给对面的孟紫川,自从上路她就开始沉默,连续三日都没怎么说话,他就想没话找话说,“我从未去过楚国,听闻襄康城经济繁荣,到时候你带我去夜市逛逛。”

    孟紫川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她这几日根本没有胃口,甚至连水都不想喝,见凌晟鸣固执地伸长胳膊递来水杯,她不好拂他的意,只好勉强呡了一口。

    “吃块点心吧,这几日你都没怎么用膳,你都瘦了呢。”凌晟鸣索性坐到她身边,从小几上精致的盘子里捻起一块芙蓉糕,很有耐心地递到孟紫川面前,哄小孩似的,“张嘴,啊”

    孟紫川白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你平时就是这样跟魏姑娘交流沟通的”

    凌晟鸣面上的表情突然一顿,本想再次解释,却又忽地笑出了声,“紫川,你这是吃醋吗我真高兴呀,原来你是这样在乎我。”

    孟紫川没有理他,闭目养神。

    凌晟鸣心情似乎很好,他将孟紫川的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殷勤地给她揉捏小腿,并且乐在其中,嘴里还解释道:“马车坐久了腿麻,我给你放松一下。”

    不过,从头到尾孟紫川都没有回应一句,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在回避什么。

    在声势浩荡的队伍的簇拥下,凌晟鸣的马车终于在第十日的早上到达襄康城,九月下旬的天气逐渐有了凉意,襄康城刚刚经历一场秋雨,此刻的温度更是低了几分。

    楚国前来接驾之人不是萧瑜励,却是孟紫川最最厌恶的夏光宇。

    “参见安国太子。”夏光宇带领接驾官员缓步走上前来,假装恭敬地给凌晟鸣行礼。

    不待凌晟鸣回应,便直直地抬起了头,笑眯眯地望着盛装打扮后的孟紫川,“孟姑娘,好久不见呀。”

    孟紫川厌弃地瞪了他一眼,并未回应。

    “不喜欢他”凌晟鸣毫不顾忌夏光宇面上的尴尬,俯身关切询问,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楚国接待团的耳朵里。

    “小人一个,懒得理他”现在,她不再是备受幼帝制衡的摄政王的女人,不用小心翼翼地应对楚国各方面的压力,像夏光宇这样的贱人,就该这样不留情面地打击。

    这次,萧瑜励娶森泉为妻,幼帝和夏光宇定在背后出了不少力吧。孟紫川敢确定,他们一定是通过某种手段逼迫萧瑜励,否则

    嗨,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不管萧瑜励是否心甘情愿地娶森泉,都改变不了什么。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见孟紫川脸上的表情突然消沉下来,凌晟鸣轻轻握住她的手,一边朝驿馆走去,一边低声道:“我还在,我会给你幸福。”

    孟紫川低着头满腹心事,根本没把他的安慰听进去,经过萧瑜励那件事的打击,她对这个国度里所有的爱情都失去了信心和期待。

    “安国太子,您驿馆隔壁就是苍国驿馆呢,苍国和亲团前几日就到了,你们没事了还能串串门。说起来”夏光宇呵呵一笑,兴奋地揶揄,“安国太子妃跟那苍国昭英王还是呵呵呵,老熟人呢。”

    凌晟鸣一个系列的眼神扫了过去,青羽识趣地出手将夏光宇拦在门外,“夏大人,我们主子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夏光宇阴沉地笑了几声,道:“好好好,下官告退。”

    进屋休息片刻,凌晟鸣打算起身去乾盛宫拜见楚国幼帝,孟紫川对他道:“我随你一起去。”

    凌晟鸣身子一怔,警惕起来,据前几日钉子打探来的消息,萧瑜励娶森泉只是为了苍国战马,面对叛王的步步紧逼,只有苍国战马才能加快胜利的步伐。

    且萧瑜励几日前已经回了襄康城,这几日怕是时常在皇宫内院走动,万一此刻萧瑜励在金德宫等候他们怎办,到时候把孟紫川骗到没人的地方给她洗脑怎么办

    他不想带孟紫川进宫,因为现在她并未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不晓得她的心里对萧瑜励还有多少情。

    “路上奔波多日,你先休息一下,改日我再带你进宫。”

    孟紫川冷冰冰地看他一眼,问:“你怕什么”

    凌晟鸣不想叫她看穿自己的小心思,只好道:“那就一起吧。”

    世间就有这样巧的事,萧瑜励站在紫光殿给幼帝汇报兰江战况,门外禁军来报,安国太子跟太子妃到了。

    萧瑜励猛地回过头去,欣喜又悲痛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孟紫川。

    孟紫川今日进宫只是想见见幼帝,以及向楚国上下宣告,她,孟紫川,以安国太子妃的身份出现,没了萧瑜励,她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隐约间发现一道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她几乎条件的反射般,伸手拉住旁边凌晟鸣的手,秋天的气温微凉,她的小手冰冷,而凌晟鸣的大手有力且火热。

    发现孟紫川主动拉住自己,凌晟鸣激动地心脏狂跳几下,旋即伸手握住孟紫川的小手,扭头宠溺地看她一眼,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满面柔情,就像三月的风,融化在桃花林中。

    “安国太子一路辛苦。”幼帝从金阶上走了下来,跟凌晟鸣相互见礼,继而看向面无表情的孟紫川,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沉声道:“太子妃,别来无恙。”

    孟紫川僵硬地笑了一声,道:“我一切安好。”

    萧瑜励艰难地上前一步,朝凌晟鸣拱拱手,喉结滚动几下,勉强笑了一声,道:“多写安国太子不辞劳累,前来为本王祝贺。”

    凌晟鸣客气说道:“应该的。”

    看向萧瑜励的眼神却没有语气那么平静友善,带着稍许敌意,就是这个男人,拐走了孟紫川,差点永久霸占了她。

    “太子妃一路辛苦了。”萧瑜励柔和地目光定在孟紫川身上,怎么自我警告,都挪不开眼。

    孟紫川看到他柔和的目光后,所有的怨恨以及愤怒瞬间消散,眼前的男人瘦了黑了,不过二十一二岁的年纪,眉宇间充斥着莫名的沧桑,他的确很累啊。

    不知不觉间眼眶突然红了,她快速别过脸去,没有回应他。

    凌晟鸣觉察到她的变化,心中一痛,继而对楚皇道:“太子妃身子不适,本宫要带她回驿馆休息,咱们改日再聚。”

    幼帝瞟了心不在蔫的孟紫川一眼,对凌晟鸣道:“你们回驿馆休息吧。”

    说着,就命小喜子召夏国舅带他们回驿馆休息。

    萧瑜励愁眉紧锁,无奈地低下头去,他甚至连句“你们好走”都不敢说。

    心头又涩又涨,这一生最痛的事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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