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病已经没有起色,可一时半会儿也不至于驾鹤西去,安国在禹王的监国下运转正常,而钱太尉再次启动了他全国大范围的调兵遣将工作,将自己两大心腹都调遣到烈焰军担当一等大将军,其中就有对梁州十分熟悉的常胜。

    这几日顾星移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见不到人影,她陪刘氏泡完温泉,便去跟忆郎对练,忆郎那孩子很聪明,她教过的拳脚要不了几日便能挥洒自如地用上。

    八月底的一个中午,孟紫川午休刚醒来,萧山伯府上来人通报喜讯,他们的世子妃生了一个漂亮的千金。孟紫川不晓得这个时候备什么礼物好,随便带了几张银票便去了萧山伯府。

    一进门就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李盈儿,她依稀记得李盈儿比她还小半岁,人家现在都当母亲了,恭喜的同时不免担忧,这么小就生孩子对身体好吗

    下一刻就看到李盈儿身边的一个青涩瘦小的女子,不过十四五的样子,怀里却抱着一个小婴孩,正在她猜测女子是何人、年纪多大时,一旁的李盈儿笑着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娘家嫂嫂王氏,今年刚满十五,孩子都五六个月了呢。”

    孟紫川杏眼微瞪,旋即暗示自己要镇定,深吸一口气,问:“这么小生孩子”

    她本打算问“这样好吗”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疼吗”

    李盈儿身边的王氏扬起一张稚嫩的脸,很淡定的分享生产经验,“不管多大岁数,生孩子都会痛,但是发作前一定要先洗头洗澡,然后忍着痛咽一碗荷包蛋,生产的时候一定要听稳婆的话,该使劲的时候千万不要含糊,一般情况下疼一晚上孩子就出来了。”

    真不愧是生过一胎的,经验十足啊。

    孟紫川虔诚地点了点头,夸赞道:“当娘的真伟大。”

    李盈儿挽住她的胳膊,打趣道:“你什么时候给辰六皇子生个孩子呢咱们几个就差你了。”

    孟紫川敷衍一笑,淘气说道:“我还小,不着急。”

    李盈儿知道她的脾气性格,笑得更欢了,“你比我还大半岁呢,哪里小了。你是不着急,六皇子可是着急的很呢。上次六皇子看到唐姐姐生的大胖小子,简直爱不释手呢。”

    孟紫川干笑两声,扭头发现陈宏笙抱着刚吃过奶的千金喜滋滋地走了进来,她立即迎了上去看望新生儿,正好不用跟李盈儿继续不感兴趣的话题。

    “看见没,这是我闺女,我们老陈家的大小姐,萧山伯府的明珠。”陈宏笙笑得像是一朵花,漂亮的眼睛完成了小月牙,他兴奋激动地朝身边客人热情介绍怀里的睡美人,却又怕自己声音太大,吵醒了美人的好觉,只得压着嗓音,低声咆哮。

    他见孟紫川走了过来,炫耀宝贝似的,将孩子的脸撸出来给她看了一眼,又生怕别人跟他抢了似的,立即把孩子收回怀里,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我闺女很美吧”

    说实话,孟紫川并没发现他怀里刚出生的红猴子有多美,一般新生儿都不好看,皮肤红红的皱皱的,就像个小猴子,最起码过上两三个月才能看出孩子像谁。

    但是她从陈宏笙自豪和喜悦的脸上看出浓郁的父爱,生命真的很奇妙,可以改变很多人一生的轨迹。比如眼前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家伙,若不是她意外到来,她的父母也许已经和离了。

    “好了好了,别看了,我要把她抱回去休息了。”陈宏笙笑着把女儿抱走了,刚出门又转过身对大家道:“青青刚生完孩子虚弱的很,你们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待孩子满月时我定亲自去各位府上迎接大家。”

    目送陈宏笙离开,孟紫川跟李盈儿又寒暄几句便回温泉山庄了。

    因为陈家添了新丁的缘故,她跟众人分别时心情比较愉悦,一扫最近的紧张和阴霾,回去的路上她还跟钉子说,打算过两日去凤凰山探望凌晟鸣,给他准备点秋季的衣裳。

    皇上罚他去凤凰山守墓,自然是去受罪的,故而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每次青羽或者钉子过去探望他,都不得超过两日,就连上次被银环蛇咬伤,他们在那也只能照顾三天。

    但是,敏锐如她,都没预料到今晚顾府会飞来横祸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灾难,是一个可以叫顾家万劫不复的深渊。

    寂静无声的夜里,路上好半天经过一个打更人,懒洋洋地敲几下铜锣,嘴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要喝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突然,从皇城方向奔来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禁军,他们手持武器面无表情地向顾府方向跑去,一路上只能听到他们整齐划一地脚步声,在这漆黑的夜里,那庄严的声音像是地狱里发出的催命符。惊得打更人忙躲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第一队把顾府给我围了,第二队去把大门给我捶开,第三队准备往进去冲,第四队辅助第三队搜查顾府,第五队限制顾府上下自由行动。”禁军副统领武盾坐在高头大马上黑着一张脸,镇定自若地给众侍卫吩咐。

    他可是钱太尉亲手提拔起来的官儿,岂能丢了钱太尉的脸,初次完成大任务,一定要给监国一个完美的回应。如此一来,监国登基后势必会给他加官进爵,那么,曾经瞧不起他的石鹏就彻彻底底地被他踩在脚下。

    顾府朱红的大门被撞开时,里面的守夜的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毕竟这里是顾府,整个帝都除了皇上没人敢如此对待顾家。

    第二队的士兵将大门撞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守夜家丁,前院无法将消息传给后宅,即使这里已经炸开了锅,后宅还是一片祥和。

    第三队、第四队士兵快速冲了进去,分别朝顾星移以及顾焕山的书房跑去,第五队士兵则闯进各院落,先发制人,阻止睡梦中诸人惊醒后的暴动。

    顾家世代都会出几个身手了得的武将,他们不先发制人,岂是顾家人的对手。

    顾星移夜里宿在李盈儿房里,他被屋外明亮的灯火以及吵杂的声音惊醒,赶紧从床上翻了下来,身旁因为大着肚子侧躺的李盈儿也醒来了。

    “爷,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李盈儿睡眼朦胧,揉着眼睛对他嘟囔道。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粗野地踹开,惊得李盈儿慌忙朝顾星移怀里躲。

    顾星移大手一拦,轻声安抚道:“没事,别怕,我在这呢。”

    跟昔日沉溺酒色的陈宏笙相比,他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虽然也有一两个姬妾,大多都宿在两位平妻的房里,平时对年轻懵懂的李盈儿十分偏爱,对唐氏也很敬重和关怀,对年幼的儿子更是疼爱。

    此时,他面上的表情却逐渐沉了下来,厉声对身着黑色盔甲的禁军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少废话我们奉了监国的命令而来,顾家居心叵测心术不正,在家中私设蛊坛诅咒皇上,害得皇上一病不起,我们特来为君除害。”说话的正是武盾手下第一大将万里,眼见自家大哥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这只猎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李盈儿虽然对政事一窍不通,但也知晓利害关系,她被万里的话吓得腿软,紧紧拽着顾星移的衣襟,低声道:“爷,这是怎么了,咱们肯定是被愿望的,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顾星移还没来得及安抚李盈儿,万里身边的侍卫凶神恶煞地驱赶他们,顾星移本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生怕大着肚子的李盈儿受伤,只好压住胸中怒火,一声不吭地将吓得腿软的李盈儿抱了出去。

    刚出门就听到儿子的哭闹声,他赶忙将李盈儿交给屋外的家丁,去抱儿子。

    而正院里,顾焕山跟夫人张氏面色凝重地看着禁军在顾府翻箱倒柜的忙活,武盾阴测测地笑着,倨傲地仰着脖子挑衅,“顾丞相,您这府上有问题,在我们审讯您之前最好老实交待你还有没有同伙,免得一会儿全家跟着你吃苦。”

    顾焕山即将五十岁,毕竟武将出身,体格健壮气势伟岸,他脊背挺得笔直,双眼深不见底地望着武盾,轻轻说道:“武大人,栽赃陷害的事帝都里不少见,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你最好不要妄下定论。”

    武盾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咬牙说道:“顾丞相心态很不错,祸到临头了还能如此镇定,实乃大将之风。可惜了,你跟错了主子,还做错了事连皇上你们都敢诅咒,果真是活腻歪了。”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氏虽然害怕,表现地却很镇定,她仰起头盯着顾焕山刚毅的脸,低声询问。

    “别怕”顾焕山粗砺的大手紧紧握住张氏的手,瞬间叫张氏镇定下来。

    他刚抬头就看到顾思颖扶着李盈儿,顾星移一手抱着大哭不止的孙子,另一只手拉住唐氏走了过来。

    家里真的是老的老小的小啊,根本不适合跟禁军动手,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呵,一家人都到齐了,都准备着上路呢。”武盾阴笑两声,邪恶说道:“如此一来,你们倒是有了伴儿”。

    “爹,这群王八蛋从哪里冒出来的”顾思颖最近被母亲逼着嫁给廷尉常存的小儿子,她心中甚是恼火,今夜无端被人吵了醒来,更是气愤,看到武盾那张阴阳怪气的脸,简直火大。

    张氏赶紧将她搂进怀里,又把李盈儿护在身后,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此时的顾府气氛紧张、压抑,看着进进出出忙活的禁军,以及没有好话的武盾,顾家的女眷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整颗心都被揉皱了,呼吸卡在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这场灾难,来得突然、急促,又莫名其妙。

    “我找到了”突然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透过吵杂的背景里传来过来,继而一个小士兵捧着一个褐色的木匣子走了出来,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正色道:“回禀武大人,属下找到顾家诅咒皇上的巫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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