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川终于在养怡殿的深处,一个犄角旮旯里放松了自己,憋尿的感觉,太痛苦了,小皇帝报复人的手段,果真够变态,

    养怡殿乃小皇帝的寝宫,大小四间,从里到外一次是寝室、外室、书房、正殿,皇上的待遇就是好,仅仅只是一个寝室,都弄得富丽堂皇,

    孟紫川抱着痰盂走到正殿,太监小福子识趣地接走她怀里的物件,

    “今日我得回去一趟收拾一下,明天一大早,你派人过来悄悄接我入宫,”自知在这逗留太久,她笑着跟幼帝告辞,

    “为何要偷偷接你进来,朕向来光明正大,”幼帝不屑地白了她一眼,肉呼呼的脸颊五官稚嫩,表情却很深沉,“现在,你就跟朕一起去钟琇宫用寿宴吧,”

    什么,孟紫川有点蒙圈,这个时候她突然跟幼帝一起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好事者不得想出点什么来呀,再说了,她已经对太后下了毒,此刻跟幼帝一起过去,太后毒发,幼帝岂不是要当场发飙,之前营造的好感荡然无存,她要怎么帮萧瑜励在幼帝面前化干戈为玉帛呢,

    “我就不去了,现在就回摄政王府收拾东西,要在你这住上几日,不得准备齐全啊,”

    幼帝挺起胸膛便迈了出去,“你身上还有两处穴位没有解除,想跑没那么容易,不听朕的话,朕叫你好看,”

    “既然如此,请皇上命人为我解了穴位吧,你身边高手如云,我三脚猫的功夫岂会是他们的对手,你还怕什么呢,”她基本掌握幼帝的喜好,大意上一定要顺着他,偶尔来点小激将就够用了,

    幼帝朝身边的侍卫挥手,侍卫立即将她身上余下两处穴道解开,刹那间她觉得神清气爽筋骨舒畅,

    “上来,”幼帝高高坐在肩御上,示意她自己翻上来,

    “我走着就对了,”孟紫川可不想“万众瞩目”令她成为“众矢之的”,也不知幼帝今日哪根筋搭错了,对她竟然“格外关照”,莫不是那日她对幼帝的出格举动,开辟了幼帝骨子里的“特殊癖好”,

    哎呦,想着这,她就打了个寒颤,真是造孽哦,万一幼帝将来喜欢男人或者那方面怪异,岂不是她的罪过,

    再次陷入神游的她,猛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抬到了肩御之上,她不得不跟幼帝并肩坐在一起,一路上她埋着头,生怕路过的宫人看清她的脸,

    “朕赏你莫大的恩赐,你竟然当做负担,”幼帝的声音在耳边淡淡的响起,听得出来,他很不高兴,

    孟紫川觉得“不高兴”三个字完全可以代表幼帝的表情和心情,他似乎从没真正开心的时候,总是一副严肃低沉的表情,而且发怒点特别低,就像内分泌失调一样,

    也难怪,他不过是个十二岁大点的孩子,就担起一国之君的重担,他除了多疑和青涩这两点毛病外,其实也不算太差,

    她决定了,这几日尽最大的努力开导他,尽量填平他跟萧瑜励间的鸿沟,

    “皇上,高处不胜寒,我不过一介乡野之人,怎能跟您平起平坐,不合规矩不说,外人的唾沫星子都会将我淹死,”

    “哼,”幼帝冷笑一声,“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乡村野人,你也晓得规矩一说,”

    孟紫川尴尬一笑,讨好道:“略懂,略懂,有件事,我想跟你提前说一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先恕我无罪,”

    幼帝斜睨她一眼,早就知道她满肚子坏水,不知又干了什么好事,这会儿晓得怕了,便死皮赖脸地讨饶恕,遂沉声问道:“有话直说,别跟朕打哑谜,否则朕摘了你的脑袋,”

    孟紫川顿时敛住笑意,五官都狼狈地皱在一起,表情异常纠结,末了才嘟囔道:“我给太后下了毒,”

    “什么,”幼帝目光狰狞地瞪着孟紫川,险些失手把她从肩御上推下去,最后还是收了手,

    孟紫川见有点希望,便将夏光宇找上森泉的事告知幼帝,坦白从宽这个道理她最懂,在合适的机会主动承认错误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说此刻,幼帝眸光微动,深沉地犹如一口古井,暗波荡漾激起层层怒意,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国舅好本事,竟敢越过朕”

    孟紫川无奈说道:“所以,我也是自保,”

    接着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幼帝,“一会儿你悄悄把瓶内的药粉倒在太后的酒杯里,太后饮下便解了毒,”

    “好一个自保,”幼帝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你大可不必同意森泉的要求,却心甘情愿地参与进来,看把你能的,哪都有你的身影,”

    孟紫川听出幼帝的讽刺,她陪笑道:“为了朋友献上绵薄之力,应该的,苍国战乱多年,百姓到了冬季就缺粮少草的,饿殍遍野,有些人为了自保,连死去的尸体都不放过,说到底,一国稳定才能繁荣,楚国要是不尽快了结叛王,怕将来步苍国的”

    她觉察到幼帝神情不对,便噤了声,欲言又止带来的悬念比直接了当的描述更能带来恐惧和担忧,

    钟琇宫的场地极为宽阔宏大,所以百官才能在此畅饮,男臣在宫外的花园作饮,女眷在宫内大殿布席,幼帝的肩御到达时,外面的男臣全部停杯投箸站起身来迎接他,却没想到皇上身边坐着一位娇小的女子,

    众人皆对那女子的身份好奇起来,

    “怎么是她,”当夏光宇看清肩御上的女子面貌时,惊得酒醒三分,立即迎了上去,没来得及请安,就关切地询问幼帝:“皇上,她怎么跟你在一起,”

    幼帝已经知道夏光宇越过他干得好事,已对他不满,此刻见他直截了当地质问自己,颇有“长辈”风范,又想起往日,他很少给自己行君臣之礼,且常自由行走于养怡殿的书房,似乎掌有特权一般,现在将种种场景串在一起,幼帝突然对国舅厌恶起来,

    “朕叫何人陪驾,跟国舅有关吗,”

    当着群臣的面,皇帝的犀利冷淡言语令夏光宇颜面尽扫,他梗着脖子想继续追问几句,身后的族兄悄悄拉了他一把,他才冷静下来,客气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只是关心您的安危,”

    如此一来,群臣更是对肩御上面色镇定的小女子好奇了,皇上为了庇护她连国舅都训斥,可见皇上对她的宠信,

    幼帝从肩御上下来,继而对孟紫川道:“随朕一起进去,”

    孟紫川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是痛苦的,是煎熬的,但为了表明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一直装得镇定从容,实则手心已经汗湿了,

    那些人的目光,就是淬过毒的针,齐齐射向了她,

    而大殿里诸位贵妇以及千金小姐们的目光,就不是针那么简单了,之间是带着劲风的刀,刷刷地飞向她的门面,

    “皇上,你怎么跟她一起来了,”听闻皇上处理完紧急事务过来陪伴,太后本是满心欢喜笑颜如花,当她看到一同出现的孟紫川时,太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孟紫川站在皇上身后悄悄寻找森泉的身影,花枝招展的女眷中竟没有那抹飒爽的身姿,她不免担心起来,生怕森泉在竹林没找到她,情急之下做些出格的事来,比如硬闯畅春园的地牢,

    越是这样想,她心底越是害怕,手心的汗冒的更多了,

    “母后关心这个作甚,今日是你整寿,儿子陪您喝一杯,”幼帝倒是会避重就轻,他亲自为太后斟了一杯酒递了上去,解药就在酒里,

    太后虽微笑着将酒饮下,却没打算放过孟紫川,“孟姑娘好手段,看你长相平平,某些本事倒不小,”

    孟紫川没心情跟太后拌嘴,找不到森泉已经叫她坐立难安了,她现在只想出宫,

    “哀家跟你说话,你为何不答,”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大殿内其他夫人皆停下手里的酒杯,看好戏一样盯着她,皇上身侧,向来是个敏感的位置,若没太后的同意,哪个女人敢往那站,都居心叵测,会遭整个襄康城贵族的碾压和攻击,

    孟紫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紫川惶恐,无意间竟影响了太后的心情,既然如此,紫川就先告退,”

    言罢,朝太后作了一揖便真告退了,大殿两侧传来齐整地惊叹之声,继而又是一阵纷杂的私语声,大家被她的“豪言壮语”惊呆了,不好好交流议论一下,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太后压住愤怒,眸光闪烁,倒也没拦她,只是吩咐身边的侍卫,“好好送孟姑娘一程,”

    语气却很寒冷狠辣,

    幼帝瞬间明了,他的母后要对孟紫川暗中下手,把她绑了好威胁萧瑜励,

    他微微抬眸看了小福子一眼,小福子立即会意,遂悄悄跑了出去,

    孟紫川一路狂奔,生怕错过了跟森泉沟通的最佳时机,万一她一时冲动出去召集人手准备伏击夏光宇,那就不好了,

    古代没有手机之类的通信设备,太耽误事了,

    刚冲出钟琇宫,她面前的路便被七八个侍卫拦住了,他们的打扮跟养怡殿的侍卫大不一样,孟紫川知道,这是太后派来的人手,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孟紫川从怀里抽出短剑,准备跟来人大干一场,

    “孟姑娘稍安勿躁,”传来一雄浑的男声制止出孟紫川蓄势待发的进攻,

    是刚才给她解封穴道的侍卫,

    “孟姑娘,皇上命属下将你安全送回摄政王府,明日辰时属下准时过去接您,”

    说着,他神气地推开阻拦孟紫川的侍卫,给她护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太后的侍卫不好跟御前总管硬拼,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复命,

    孟紫川来不及跟御前总管寒暄,一路跑的飞快,刚从宫门,便看到森泉的马车在外,她欣喜地冲了上去,“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撩开车帘,里面只坐着图腾一人,他拧着眉头,急忙问道:“你们的计划是不是有变,王爷她一直没有出来,我的人去约定的地点也没拿到粮草,倒是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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