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庆一听,真是失望至极,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再说,事情毕竟还没有到那一步。他坐正身子,严肃地说:“没事,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首先刘坤的事情还没有定xing,其次就算他陷进去了,也不一定就会说出我们来。他不说,应该还有机会,至少我们会帮他把家人照顾他;他要是说了,不光大家一起玩完,而且还会加重他身上的罪责。孰重孰轻,我相信,刘坤心里有数。”

    听了他的话以后,袁长泰又有了些许底气,他满怀希望地说:“照你这么说,应该不会有我们什么事?”

    邵大庆心想,这个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但此时他却不能这么说,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急,先看看明天的情况再说,明天一早,你就和苏县长联系,现在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听了他的话以后,袁长泰默然地点了点头。虽然此时他们的心里都非常清楚苏运杰那边根本是指望不上的,但谁都不会主动出言戳破这个美丽的féi皂泡。

    邵大庆说完以后,就起动了汽车,乘着夜幕,消失在恒阳至梦梁的公路上。

    第二天一早,袁长泰和邵大庆比平时提前半个多小时,来到办公室。工作人员都颇为不解,没有听说,今天镇上有什么活动呀,怎么这两位这么早就来上班呢。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直到上班时间了,仍未见到镇党委书记朱一铭的身影。别人可以不管,曾云翳作为秘书可不能不过问,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通以后,竟然关机了,这让曾云翳郁闷不已,不过也没有半点办法,只有等了。

    imi糊糊中,朱一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刺他的眼前,用力一睁眼,醒了过来。看到外面强烈的阳光,他下意识地暗叫一声坏了,肯定不早了,连忙起床,到客厅去看时间。居然八点半了,这时才想起扔在客厅的茶几上了,欧阳晓蕾走之后,特意帮他关紧了房mén。这样手机闹铃在外面再怎么响,他也不可能听见。

    以后,上面只有一个未接来电,翻出来是曾云翳打的,朱一铭连忙回复了过去。得知她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早晨未见到他人,了解一下情况。朱一铭才放下心来,对她说道,自己在县里有点事情,要迟一点才能去镇上,让曾云翳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他的电话。

    朱一铭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饭以后,刚才对曾云翳随口说的话,倒提醒了他,刘坤出事以后,他作为一把手,怎么着也得去李亮那露个脸,要不,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想到这以后,朱一铭立即打了个电话给李亮,说是要过来汇报一下工作。李亮自然知道他所为何来,于是,对他说道,你过来吧,我正在办公室呢。

    朱一铭从李亮的嘴里得知,刘坤的事情,李志浩已经发话了,让纪委介入,人就在刚才已经被带走了。朱一铭和李亮聊了两句就告辞了,两人虽属同一阵营,但李亮的身份摆在那,有事说事,没事总不至于在那闲聊吧。

    朱一铭上车以后,刚准备发动车突然响了起来号码,县委常委、纪委书记常卫国的。接通以后,常卫国通知朱一铭,刘坤已经正式被双规了。

    朱一铭也不好多说什么,简单地表了一个态以后,就挂了电话。一来,他和常卫国之间素无jiāo接,二来,这事也不好说。你是让人家纪委高抬贵手,还是一查到底,貌似怎么说都不是太妥当的。

    挂了电话以后,朱一铭想到,看来老板一直以来对梦梁镇的这帮人都比较关心,要不也不会为了让他们露出马脚,不惜把袁长泰和邵大庆各进一步。现在一见到刘坤出事了,立即让纪委介入,显然是要把刘坤拿下了。至于说,袁长泰和邵大庆他们是不是也能顺便一锅端了,还得看事态的发展。

    朱一铭到了镇上以后,立即把袁长泰叫了过来,不出意外的是,他的脸上一片死灰,仿佛一夜未睡一般。朱一铭心想,看来他们几人之间一定都有牵连,否则袁长泰不会这样一副姿态。要说出于兄弟情谊,刘坤出事了,他非常担心,以致于夜不能寐,恐怕骗三岁小孩,都骗不过去。

    袁长泰此时心里,还真有点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一大早,他就打电话给苏运杰了,被说了两句以后,对方还是给了他个面子,说等上班以后,帮他问问。一直等到现在了,还没个消息,突然听秘书说,朱一铭让他过去一下。他还真有点担心,朱一铭会不会说出一些让他难以承受的消息出来。

    朱一铭见他患得患失的样子,也不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袁长泰对朱一铭的表现浑然未觉,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当曾云翳给他递过一杯茶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连声说:“谢谢曾秘书,谢谢曾秘书。”

    曾云翳听后,心想,这家伙今天发什么神经,平时给他倒茶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客气过,莫不是今天转xing了。

    朱一铭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笑着说:“长泰镇长,昨晚没有睡好?我看好像没有什么jing神吗?是不是病了?”

    “没有,没有,感谢一名书记关心。”袁长泰这才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连忙强打起jing神说:“昨晚接到你的电话以后,我就去了县里,结果回来的时候,睡得迟了一点。”

    “哦。”朱一铭微笑着说,“对了,请镇长过来就是想问一下,昨晚的事情的,那人是不是?”说到这的时候,朱一铭故意停了下来,等对方的回答。

    袁长泰顿觉有点遭人戏nong的感觉,心里非常不爽,还又不便发泄出来,只能捏着鼻子喝水。朱一铭的话说在那,不回答可不行,于是袁长泰低声说道:“书记,我们昨晚过去以后,确实见到了刘坤。事情的具体经过,不是很清楚,公安局的人没有给具体的说法。”

    “你们?除了镇长,还有谁过去的?”朱一铭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破绽发问。他发觉可能是今早睡了个懒觉的缘故,好像头脑反应非常迅速。

    袁长泰听了他的问题以后,恨不得chou自己两个嘴巴。昨晚朱一铭直让他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让他叫上邵大庆。都怪自己,竟一时说漏了嘴,此时再想弥补已经为时晚矣。袁长泰只有硬着头皮说:“昨晚接到你的电话以后,为了慎重起见,我打了个电话给邵副书记,我们两人一起过去的。”

    朱一铭听后点了点头说:“你们费心了!”

    这话咋一听是在表扬二人,细一分析,可就值得玩味了。什么叫你们费心,你们为什么费心,你们费的、什么心,这里面似有所指,但却又不甚明了,只能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了。

    袁长泰虽觉得朱一铭这话听得有点刺耳,但此时他也无心再纠缠了。他此时想的是怎么样说动朱一铭出手,只有这样的话,刘坤也许还有机会。一方面朱一铭是梦梁镇的一把手,他说话应该更有分量。刘坤毕竟是梦梁镇的党委委员、组织科长,要是出了事,朱一铭的脸上应该也没光。另一方面,恒阳县谁都知道朱一铭和李志浩之间的关系,他要是愿意帮忙的话,恐怕就是李亮也得给三分面子。现在为难之处就是,自己这边和朱一铭之间的积怨很深,怎么样才能好说动他出手相助呢。

    袁长泰思考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主意出来,再看看朱一铭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好像似乎在等着袁长泰求他。袁长泰想了想,觉得到这时候,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就算丢了面子,总比丢了官帽子要强,再说,这就他和朱一铭两个人,又没有别人看到。

    打定主意以后,袁长泰反而淡定了。他站起身来掏出香烟,递了一支过去,然后掏出打火机来,躬身弯腰为朱一铭点上了火。在这过程中,朱一铭始终一句话没说,只是在袁长泰点火的时候,他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了一个礼。

    他看得出来,袁长泰这是准备认输服软了,朱一铭心想,你这样做,已经为时晚矣。我和你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所以就算你做足了低姿态,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是那样的话,还要国家法律干嘛!

    袁长泰猛吸了两口烟,看了朱一铭一眼,低声说道:“书记,之前我们在有些地方对的不对,还请你多多海涵。这次刘科长的事情一定请你出手帮帮忙,他和我是多年的兄弟了,实在不想看到他出什么事情。这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据我所知,他的父亲经济条件还是不错的,也许是托他去买什么东西的。如果他要是出事了,对我们梦梁镇的总体形象也很不利,大家花费许多jing力搞起来的美食街工程,也会受到影响。”

    朱一铭听后,忍不住要发笑,这是什么逻辑,刘坤出事,还影响了梦梁镇的形象了。要是这样算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朱一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借机调整一下情绪,然后对袁长泰说:“长泰书记呀,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刘坤的事情有了点变化。”说到这以后,朱一铭故意听了下来,满脸笑意地看着对方,悠然地chou起了烟。

    袁长泰听了这话一愣,心想,难道这事有转机了,于是满怀希望地问道:“怎么了,书记,是不是刘坤没什么事了?”

    朱一铭心想,你还真是天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事呢,于是坐正了身子,严肃地说:“长泰镇长,我刚刚接到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常卫国通同志电话,现在正式转告你一声,刘坤已经被执行双规。我们有必要召开一次全镇的干部大会,以此事情为契机,给大家敲一敲警钟。”

    朱一铭后面说的什么,袁长泰根本没有听得进去,一个“双规”二字已经把他彻底地击垮了。之前虽觉得这事有点棘手,但总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算是彻底破灭了,甚至比之前他们想到的,还要严重。

    朱一铭见他这个状态,估计再想和他商量什么事情,也谈不起来了。说了两句闲话以后,就让他先回去了。朱一铭在心里对袁长泰很是不屑,就他刚才的表现哪儿还有一点科级干部的承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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