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活该承受的。

    大掌将她的xiǎo手拉下来,他舒缓了一下胸口的情绪,道:“你如果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跟我説,有什么情绪也可以朝我发泄……我知道怀孕这件事,是我措施不当才让它发生的……你要是感觉不好,可以随便朝我发脾气。”

    説完,他就走开,给她掖了被角,起身去盛那些粥了珐。

    xiǎo东西脸色苍白,觉得自己真是报应,以前别人奉上真心来她觉得可以随意践踏,现在她説自己认真了,却没有一个人肯信了祧。

    连他也不信了。

    眼眶不自觉地就湿了,神情愣愣的,眼角越来越湿润。

    莫怀远盛好了粥端过来时,就看到她这幅样子,一个人,无声地红了眼睛,双手张开捂住滚烫的xiǎo脸,有泪水从指缝里沁出来,放下手时,眼眶已经湿漉漉地红了一圈。

    莫怀远心下狠狠一痛。

    不过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是因为愧疚,只走过去,温柔地抱她过来,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到她嘴边,给她吃。

    xiǎo东西张口,含下去,滚烫的热粥熏得她眼睛很舒服,可,心里的愧疚与痛感还是没有散去。

    一碗粥吃完,她眼巴巴地看着他要离开的身影,xiǎo手拉住他,不让他走。

    莫怀远一僵。

    她拽他过来,让他坐下,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他,把xiǎo脸埋在他怀里,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场。

    大概孕妇的情绪就是这么起伏不定吧,她哭得他心里抽痛,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许久后她都还哭个不停,他低低叹了一口气,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埋首下去,寻到她被眼泪浸润过的唇瓣,覆上去压住,舌尖撬开她微微咬紧的齿缝,将她xiǎoxiǎo的檀口中酸涩的苦味一并吞下,深深地与她纠缠,共舞,吸吮,xiǎo东西这才仿佛像是找到了温暖源头的xiǎo动物,抱紧了他的脖子跟他纠缠,至死方休的模样。

    ……

    她其实説的很对。

    如果这件事要定下来的话,那么必然是要跟安湛予面对面的。

    当然,她也只是答应了要保住孩子,其他的事,他们还没有商量,比如,以后要在哪里定居;他们能不能私下结婚;以后还要不要跟安湛予有来往。

    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diǎn,是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

    还是只是像医生説的那样,不过是因为三十多岁以后要孩子会很困难,她又有滑胎迹象,才不得不顺从了他……

    该死的……

    莫怀远烦都要被这些事情烦死了。

    还有更烦的是,他不懂为什么明明都要分开了,却又因为一个孩子跟她纠缠在了一起,且这样一缠,就会是一辈子了。

    他对她的确够纵容,够妥协,这些日子,父母之间的那些仇恨在他心里愈发变淡了,而为了这个安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妥协到什么地步去……

    ……

    出院。

    安然最近变得愈发患得患失的,一会儿看不见他,就心焦烦躁,站在医院门口,来负责接他们的秘书説话她都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秘书也不介意,笑眯眯地继续説着,説了年后给她腾地方换更大办公室的事。

    安然很是奇怪。

    “换办公室干什么呀?我都递了辞职报告上去了,难道我还要留下?你们还不知道吗?”

    秘书简直错愕。

    “我……我没听説,我就是听市政里面有传言是这样讲,我以为是假的……”迎面看过去莫怀远走过来了,他又接着説,“再説莫副市长跟陈市长説过,这件事要等你出院以后再决定的!”

    是吗?

    安然骤然心口一阵暖,他是跟陈市长那么説的啊?就因为,她有了孩子吗?所以一切都要顺着她的想法来?

    天知道他有多不愿留在这里,不想跟她父亲安湛予再沾染上任何关系,看官场里这些尔虞我诈的争斗,天天勾心斗角的,如果当初不是为了她,他根本就不会来的。

    陈伯那时候也在私底下説过,莫怀远这样太过正直的人,在官场上会是个硬钉子,要么混到极高的位置谁也撼动

    tang不了,民之幸事;要么,年前那种险象环生的事情,总会频频不断地发生。

    安然想起了曾经他为她受的那些伤,为了保护她而做的那些措施,的确远远没有当初他们在e国的时候来的开心自在,她也想走了。

    “病历和资料都拿好了么?”莫怀远蹙眉,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拿塑料底塑封好了带走,这个不要丢。”

    xiǎo东西晃了晃那袋子,在背后笑靥如花的。

    莫怀远被她笑得心神恍惚,这些天她总一阵高兴一阵委屈的,弄的人手忙脚乱,也不知该怎么哄她才好。她倒是心眼大,哭着哭着就自动好了,一时间在他怀里乖得不得了。

    手,摸上她的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真的是……他的劫难。

    上车后xiǎo东西拽了拽他的衬衫,説:“莫怀远,我们走的时候坐火车吧,久一diǎn没关系,医生説胎像不稳最好不要坐飞机,她们四五个月胎象稳的都有很多注意事项要万分xiǎo心才行,我们就不冒那个险了。”

    他正跟秘书説着话,商量着事情,闻言一僵,眸色复杂地低头看她。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要回去了?”

    xiǎo东西表情迟疑,犹豫地説:“不是早就决定了吗?你辞职,我也跟着走,你答应了堂哥要周五前赶回去的,就是后天了。”

    莫怀远深深吸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抓过了膝盖上她的xiǎo手,反复捏揉着,顿了一会,他説:“我以为你会想要留下,或者回京都去,毕竟这两个地方会更安稳一些,我没想过你还会想回z城,我们在那里无亲无故,无根无基,连个住所都是临时的。”

    他diǎn明现实。

    xiǎo东西晶莹剔透的眸清亮地看着他,“没有无亲无故啊,你堂哥在那里呢,不是説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吗?没有房子可以买,z城的房价又不像京都那么吓人。其实我在哪儿都一样,跟你一起就好了,你呢?”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得莫怀远犹如被搅乱了一池春水似的,仿佛揉捏着她柔若无骨的xiǎo手,眸色深邃复杂,想不清楚,凝视着她,问:“然然,你怎么了?”

    xiǎo东西盯着他,眼眶逐渐热起来,却是如释重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伸出手,反握住他。

    “你终于愿意去想,我怎么了是吧,那就好好得想一想吧,我们都想想,”她累了,叹口气蜷缩在座椅和他之间的xiǎoxiǎo缝隙里,歪着头,説,“我也要想想,当初那个时候的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能带给他那么多的伤害?

    怎么就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那些有人无限宠爱的岁月里,她为什么不愿清醒,直到他被伤害得太深走远了,她才知道,痛在他身,原来更痛在自己心里。

    怀远哥哥。我爱你。

    ***

    真的决定了辞职走人,市政里那些往日交好的人,要来给他们送行,办个很大的party。

    莫怀远想要拒绝,但看着安然眼巴巴的样子,他也就同意了。

    曲蔚蓝、沈焉、柯焱……甚至邹衍都闻讯赶过来了,身边依旧带着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子,大学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老师,安然记得她。

    短短一个年过去,邹衍已经带那女孩子见了家长,很满意,年后要寻个黄道吉日结婚了。

    安然连声道着恭喜,莫怀远听了却若有所思。

    酒场上——

    邹衍走过来,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我走了之后一直都放心不下,怕这一劫你度不过去,没想到好不容易度过去了,你却要走。”

    “在省政呆得怎么样?”

    “听过你的告诫,很xiǎo心,也走得很顺。”

    “那就好。”

    邹衍还想再説diǎn什么,莫怀远却打断了他,看着远处安然跟人喝着热奶茶絮叨聊天的模样,沉声问道:“你是怎么跟人求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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