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有点拿定主意要与娜娜发展了,先说这相貌,娜娜差吗?再说家庭背景,更是没得说,何况,副县长和他老婆对你更是先入为主,完全把你视为自己人视为女婿了。他想,娜娜也是有那意思的,否则,怎么每天都跟你通电话?现在又提出要送你回家?

    但他还是说:“怎么好意思让你送我?”

    “你不觉得,他们很愿意吗?”

    张建中觉得那味道怪怪的,貌似自己的判断错了,她做的那一切,仿佛只是出于无奈。

    “如果,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考虑得更多一些。”

    “我知道。”

    娜娜心跳了一下,问:“你知道什么?”

    张建中不得不面对现实,说:“你还放不下陈大刚。”

    娜娜稍稍松了一口气,显然,陈大刚并没跟他说什么。

    “你也清楚陈大刚的性格,火爆起来,他在边陲镇闹不过你,就把火气往我这边发。如果,知道我选择你,不知还会干出什么事?”

    “你不是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吗?”

    “我是跟他说分手了,但他还缠着我,今天,还跑到单位来了,幸好,我劝住他才没闹起来。”

    “他能闹出什么名堂?还会硬要你跟他和好?”

    “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呢?我哥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他再跟我闹,我爸还有脸面吗?”她看了张建中一眼,说,“今晚,我要去见他,要把事情说清楚,做最后的了断。”

    “怎么了断?他那种人,能说得清吗?”

    “至少下下他的气吧!不要闹得那么大。”

    陈大刚下最后通牒似的说,今晚一定要她见他,如果不去,他肯定会不顾一切搞臭她的名声。当然,她也考虑到陈大刚会要挟她,但她又能怎么样呢?只有听天由命了。

    她说,送张建中,其实,是找理由离开家。老爸说过,晚上不准她出门,但跟张建中在一起,老爸是不会不让她出门的。天一黑,她就在等张建中,如果张建中已经回过家,是从家里过来,她就要他出去走走。

    离开老爸的视线,张建中能阻止她吗?

    张建中却说:“你小心点。”

    她说:“我会的。”

    那一刻,娜娜多少有点失望,你就不能劝我别去吗?你就不能陪我一起去吗?难道你一点没意识到有多危险,一点不知道我这是送羊入狼口?

    她看着张建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对自己说,这个男人并不在乎你,如果,老爸不是副县长,他不是跟你走到一起,如果,老爸没有给他那么多好处,他不会尝试着跟有那方面的发展。

    命里注定你是陈大刚的,他只能是擦身而过的路人。

    这时候,阿花拿一把竹椅坐在老妈家门前,摇着一把葵扇和巷子里的人聊天。有人问她,你怎么还不回家?她说,还不晚啊!有人说,你回去那条路背,左右都是乱七八糟的工地,还是早点回去好。她说,一个人呆有家里也无聊。等一会,我叫人送我回去。巷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张建中是她使唤的主儿,就说:“张建中调去乡下了,很少在家,很难随叫随到了。”

    她说:“今天是周末,他应该回来吧?”

    人家说:“说不准,上个星期就没回来。”

    其实,上个星期她就曾在这里等他。这两个星期,张建中搅得她心里有点乱,眼前总浮现他抱着她的情形,这个张建中已经不是第一次抱她了,上一次还算正经,这一次也不知从哪学的?抱得那么狠,一把就抱住了人家的屁屁,还不停地呼吸,一口一口的热气真往人家那地方喷,喷得人心慌慌的难受。

    这么想,阿花双腿不由的微微夹紧。

    她必须警告他,别在她阿花面前耍小心眼,不要以为自己当了官,在官场上学懂了狡猾阴谋诡计,就想能骗得了我阿花。你有多少料水,我还不清楚?我们是一条巷子长大的,你翘翘尾巴,我就知道是屎是尿。

    我阿花已经结婚嫁人了,你别还贼心不死,还跑来使坏,故意要我站在小凳子上,等着我站不稳,好趁机占我便宜。难为我阿花当时没能识别你的居心不良,还说了一大堆感谢你的话。

    于是,她又想起他站在凳子上的情形,撑起的那把伞翘得高高的,差点就碰到了她的脸。

    呸,你张建中真是坏得过分,不好好敲打敲打你,不知还会坏到什么程度?

    巷口传来脚步声,一抬头,果然是张建中。

    好啊!你终于回来了,该要跟你算账了!

    巷子里几乎每晚都有人聚在一起摇着葵扇闲聊天,张建中也不往人群里看,只是径直往自家走。

    有人问:“建中回来了?”

    他说:“回来了。”

    有人说:“这么晚还有班车啊!”

    他很没把握地说:“应该没有吧!”

    阿花就说:“人家有专车,随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

    张建中这才看见阿花,难怪总觉得人丛里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还以为什么人穿着花睡衣呢!他马上想起那天抱她的情形,脸红了红,幸好背着光。

    老妈早在人丛里站起来,这会儿才插上话,问:“你吃饭了吗?”

    张建中说:“吃过了。”

    阿花说:“还不是公款吃喝呗。”

    张建中还是不理她,进了家门,老妈跟在后面问:“有什么需要洗的?”

    张建中把行李放在一张椅子上,说:“没有,都是干净的。”有阿娇看管洗衣机,根本没必要把脏衣服带回来洗,何况,以前也一直是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老爸还没下班吗?”

    “他上的是晚班。”

    老爸工作的那家小酒店每晚十点才关门,晚班要十一点左右才回来。老妈仰视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儿子,说,好像又黑了。张建中笑了笑,说,不是去乡下吗?成天晒太阳,哪有不黑的。

    “你不会吧?”阿花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背,说,“你也要下田干农活?活该!当初,你没有下乡,现在,轮到你去吃吃下乡的苦了。”

    张建中怕老妈担心,说:“别听她乱说!现在的农田早承包给农民了,想干农活人家也未必让干。我只是去检查工作。”

    “那也得戴帽子遮遮太阳。”

    “下面的人都不戴。”

    “你不同啊!人家晒惯了。”

    阿花说:“他是当官的,更不能戴,要与农民群众打成一片。”

    张建中很不高兴她那酸溜溜的腔调,撩起自己房间的门帘进去了,阿花也跟了进去。这里对她来说,一切都太熟悉,也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没有约束。张建中却问:“你没事吧?”

    阿花说:“没事,我没有事。”

    张建中问:“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阿花反问他:“你要干什么?不会是回来还要加班办公吧?”

    “是的。”张建中走出房间,把椅子上的行李提进来,从里面拿出几本书。明天,党校邀请的省城的教授来面授,他想先看看面授的内容。虽然,去边陲镇后,党校那边不再要他搞复习资料了,他还是养成了这一习惯,晚上总要看一两个小时的课文。

    阿花站在那里摇了一会儿扇,觉得很无趣,便出去了。

    刚跨出门,才想起自己在这等张建中的目的,你就这么退了出去不是太便宜他了吗?看他刚才那副模样,好像很心安理得地样子,真是变得越来越不知廉耻了,干了那么见不得人的事,一点羞愧也没有。

    想再回到房间去,又觉得不合适,他在忙工作,还是先别打扰他,等他忙完了,绝对不能放过他,一定要狠狠地警告他。

    阿花外面等了好一会,又有人问,你还不回去啊?阿花说,再等一等。有人说,你以为,张建中还会送你啊!人家不会再像以前听你使唤了。阿花说,我也没要使唤他啊!人家就笑着说,你不是想要他送你回家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自己回家不要人送。”阿花用扇子拍打拍打大腿站起来,大声说,“回去了,我回去了。”

    一边就拿着竹椅回老妈家。

    出来时,挎着一个小包,左右看看,该死的张建中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刚才还叫大家说话别大声,别吵着他办公,现在他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回去了,我回去了。”她又大声说,像是跟巷子里的人道别,一则希望张建中能听见,自告奋勇送她,一则希望张建中妈妈叫张建中送送她。

    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她发现,张建中妈妈也变神气了,以前,只要阿花有点事,她总会叫张建中帮她,现在,装耳聋听不见了。你儿子是当官了,但人的本色总不能变吧?助人为乐总不能变吧?当官为什么?不就是为人民群众吗?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也没有,就不够格当官就当不了好官!

    突然,她发现自己思路有点问题,你根本不是想要他送你,你是要找机会教训警告他,要他好好做人好好做官!于是,她觉得自己底气足了,走到张建中窗前,冲着里面说:“张建中,我有话跟你说。”

    也没等他就离开了窗户。

    张建中从窗户探出头来,见她扭着屁屁向巷口走去,心不禁一跳,想起了一件事,忙出门跟了上去。她在巷口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得意,还以为你不会跟上来呢?你张建中再有本事也要听我的。

    “你的事还没干完吗?”

    张建中手里还拿着钢笔,这会儿就把手里的钢笔盖儿盖好,插在上衣口袋里,说:“差不多了。”

    “不麻烦你了,你回去还忙你的吧!”

    她又继续向前走去。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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