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蛙声与鸟鸣声中历山脚下的葬礼结束了。
    从第二日开始聚集在这里的黜龙帮大军开始向后方离散……这是当然的仅仅两郡之力是无法永久性支撑四五万大军的尤其是眼下还有近万俘虏数万民夫更是不能久留领了赏钱便该回去。
    这似乎又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这倒不是说黜龙军缺乏钱财赏赐和抚恤浮财真的不缺问题关键在于部队离散过程中注定会对现有的部队编制进行影响而偏偏头领领军制度下的军队多少又直接关系着这些大头领、头领们的力量对比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会有人借机达成力量整合了。
    偏偏这个过程是那么光明正大和理所当然以至于几乎不可避免也就由不得绝大部分人都提心吊胆了、患得患失了。
    事情迅速在六月初的炎炎夏日中展开了。
    先是宛若打了一场短工的民夫们领着工钱和多余的赏赐回去但也有人依然执行了新的任务乃是要带着需要整修的甲胃军械旗帜往各地方回归。
    然后是对降兵和东线部队进行全面的甄别和挑选有些身体素质过于滥竽充数的或者战斗中表现极差的被发了路钱统一遣散(押送)出境……但并不多只有千把人。
    而最终约五千降兵和八千东线战争期间新募士卒则按照比例平均分配到各个分舵让他们转化为以县为单位的地方部队里去。
    这将大大减小总体后勤压力但因为数字显得有些偏大似乎依然会对地方造成压力但这就是后话了。
    当然原本被仓促召集来的地方部队也按照军功予以大量提拔分散到了原本的所谓正军各处。
    接着是必要的伤残以及牺牲后续处理除了必要的金钱抚恤和钱粮豁免保证以外主要还是给了他们一些渡口、市场、乡镇的安置。
    包括战死者的家属也要予以类似的政策。
    最后便是分配降兵然后再调遣部分部队往白马、濮阳、济阴、济阳、外黄、楚丘、封丘、成武等要害城市分批驻扎。
    且说整个过程中当然有不可避免的拍桌子、瞪眼睛因为毕竟牵扯到军头们的心头肉但有意思的地方在于随着魏玄定-张行-李枢三人的连署命令接连不断整个过程还是显得顺利的过了头……最起码跟大家预想中的龙争虎斗不一样本该爆发激烈矛盾的最高层更全程没有任何直接冲突。
    事情也在极短的数日内便从理论上顺利完成了。
    至于原因嘛也再简单不过那就是此番权威大涨的张大龙头在这个过程中几乎做到了完美的公平!
    真的是完美的公平。
    所有牵扯到部队编制的动作无论是离还是散又或者是补充降兵和有功的地方部队他根本就是按照战前在济水那次整军达成的部队编制比例来进行操作的。
    以至于到了进行到调部队往各个要害大城驻扎前、分配降兵后这个步骤时离狐这里加上北面的王叔勇部合计三万人跟当时济水整军后的三万人几乎达成了某种一比一的复刻。
    也就是典型的徐、单、王三大山头各自五千张、李、雄、翟四个小山头各自三千……
    唯一一个例外在于尚怀志部但这也没办法人都死了而且张大头领主动给了尚怀志弟弟尚怀恩留了一千人自己拿了两千却又在名义分别分给了周行范和张金树让人说不出话来。
    换言之张大龙头连山头都只拆了半个还是人家自家塌的甚至没有去问徐世英和牛达私留的部队数量也没有对王叔勇和牛达在东平郡、济北郡的小动作多做追究真真是将头领负责制给贯彻了下来。
    实际上整个过程中张大龙头更在意的似乎还是他不停搞制度创新的那套小玩意……比如说他把地方部队一分为三并向所有分舵舵主交代了城防军、治安巡逻军、衙役职责明确化的思路要求他们内部灵活交流外部职责明确互不干涉云云。
    还比如他要求结合东郡、济阴郡商业发达的特色优先保障濮阳-济阴-虞城一线的南北商路通畅只在出入境和市场内收税不允许驻郡和各县再行设卡创收等等。
    再比如要求雄伯南和张金树、柳周臣等头领完善地方巡视与军法部队的分立以及对各位头领交代下去降卒先不给正卒待遇却要担负辅兵任务以节省开支云云。
    他甚至下令让济水沿岸各城注意疏通河道、加固堤防。
    总之就是这位大龙头好像对什么都有兴趣偏偏就是对最敏感的军队编制没感觉一样。
    面对这幅场景人和人的反应截然不同有些人大喜过望有些人焦躁不堪有些人心生无力有些人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六月初十随着大量的部队依旧按照比例原则向西进行驻防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离狐城北的大营内张行并未在室内忙活而是选择了在外面木棚下整饬一些奇怪的表格并在这里做文书批复……外面亮堂、空气好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怕热……一如既往这里也是聚集人员最多的地方。
    唯独有些人来这里是真有事;有些人本来就应该是张大龙头的附属从员负责接洽和办事的;但更多的人却似乎只是尽量腾出空来坐在这里把这里当成了接近权力的场所或者表现自己的舞台。
    不过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徐世英徐大郎这位历山之战的第二大功臣也是历山之战后威望陡升的另一位主角。
    当然了徐大郎能过来也不能说不行就是了。
    徐世英既然孤身来了却只是如其他办完事来闲坐的头领一样先去张行所在棚下打了声招呼然后取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便端着碗转身进了一个侧旁的木棚里俨然是准备先观察一下局势再说的。
    结果他刚一进来却又差点一哆嗦把手里酸梅汤给泼了……原来另一位大头领单通海居然正在这个棚子里坐着而且只有一人坐在角落周围人远远躲开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正好这时候徐大郎来了周围人见状更是让开更多空隙而徐大郎回过神来四下看了看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单大哥营中不用人管吗?”在蝉鸣声中坐下后徐世英随口来问。
    “前几日分派抽调兵马肯定要看着如今梁子带军往成武驻军去了算是万事抵定哪里还要我管?只让夏侯看着军营便是。”单通海端着个空碗来答。“再说了我再忙有你忙?你来作甚?”
    且说两人本就是济阴老乡外加道上的竞争对手熟的不能再熟默契自然还是有的所以刚刚一进来徐世英便心中明悟晓得对方跟自己是一路意思此时闻得言语对上便干脆将碗中酸梅汤匀给了对方一半然后缓缓来讲:
    “我是听人说王五郎今日中午送回来一个军报说是程大郎带着蒲台军渡河直奔齐郡而去一口气占了临济、高苑、邹平……就想来问问有没有这回事?”
    “当然是有的。”单通海端起碗只是一气便喝光了。“我刚刚已经问过了……而且不光是这个据说当日在郓城李龙头遣人使得计策其实也是有效的有个姓左的反贼现在还占着齐郡的东南几个县。”
    “那樊豹……”
    “樊豹和贾闰士那小子他爹一路撤到了齐郡根本没敢停只是守着郡内济水南岸靠西面几座城不敢动弹。”
    “所以说去年一年威震东境的齐鲁官军是真要完了?”
    “完了但还没真完。”单通海言辞锋利。“还剩一口气的。老话说的好病虎非死虎这时候只要咱们冲过去把樊豹和最后四千精锐给吃了那齐郡、鲁郡、济北郡、东平郡四个郡就都是咱们的了;可若是这般拖延着不动弹让人家一口气喘回来再生什么变故也是不好说的。”
    徐世英没有吭声只是端着碗小口喝汤。
    单通海见状一时有些焦躁便托着空碗追问:“世英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人都来了自然是跟你一样端着碗看!
    徐世英心中无语面上却宛若清风拂面波澜不惊:“单大哥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想来张三哥这里也会有计较……”
    “计较自然是有的但怕不是在这里。”单通海瞥了眼斜侧的棚子脱口而对。
    这话一出口原本就躲得挺远但竖着耳朵的周围帮众便都本能往外又挪了挪。
    徐世英抬头看了看张行那边的棚子只见彼处热闹非凡而且军营中蝉声、人声不断便干脆冷笑一声反过来逼问:“那敢问是在哪儿计较?”
    “你觉得呢?”单通海本欲开口却终究不好当众来说的。
    “是……忧心西线吧?”徐世英有一说一。“之前为了军心不说但现在大家都知道屈突达在汲郡没动再加上这一战后东都和江都的反应都还没出来……张三哥保守一点也是有道理的。”
    “就是这话。”单通海微微笑道。“这话这么讲当然是有道理的所以咱们也不好反对……但其实何妨分出一万兵去?只要与我一万兵与王五郎联手便可轻松扫荡东四郡到时候收拢四郡兵力、军械再回身过来东都也好徐州也罢谁怕他们啊?”
    徐世英看了对方一眼笑而不语。
    那意思很明显真要是分兵凭什么要你去?就凭你被张须果一夜打崩直接丢了鲁郡?还是凭你在历山脚下没赶上吃顿热乎的?
    “我知道……”单通海见状长呼了一口气出来。“我知道你们意思真要是分兵凭什么我去?我那族叔平白得罪了张龙头我又与张龙头素无亲近亲疏远近摆在这里怎么都轮不到我。”
    这话一出口周围背身竖着耳朵的人再不能听下去而说来也巧恰好大家这时候都把冰镇酸梅汤给喝光了便纷纷起身一起勾搭肩膀的去盛汤。
    而人一走徐大郎便也微微放出一些无形的真气来稍作周边隔绝方便来劝。
    “不过你也难。”孰料眼见着周围人离开单大郎话锋一转却又将话题转到对方身上来了。“当初济阳城外聚义人家张大龙头和王五郎做得好局面你却把李公硬生生塞过去弄得黜龙帮一直不安生就凭这个我要是张龙头能恨你一辈子。”
    徐世英微微一滞真气也收了回去。
    “如今张龙头把李龙头暂时压了下去结果你本人又冒头起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大家都实际上指着你去跟张龙头分庭抗礼呢……要我说你把人家当张三哥人家却把你当心腹之患的。所以你也不要指望自己能去!我估计就算是分兵也是王五郎和牛达的事情那才是人家心腹。”单通海摇头不断。
    徐大郎尴尬不已强听了一会终于无奈来劝:“单大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若是张三哥总是计较这些心里没个大局面历山那里败的就是咱们了更不要说这次配兵的事情了谁不说张三哥妥当?便是单大哥你自己可曾想过自己能保住最大一块兵马盘子吗?”
    单通海听到这里也觉得讪讪但终究还是扭头看着那边被人完全遮蔽住的棚子眼神飘忽:“所以我只是与你抱怨不大好当面说话的。可我只问你一件事他这般大公无私到底是图的什么?便是真的剪除暴魏、安定天下什么的也得分个主次吧?便是真的大家都是兄弟不也有头领、大头领和龙头的分说吗?”
    这话倒是像点样子了。
    而徐大郎想了一想也正色来言:“我今日来这里便是准备正式问一问的……我是觉得黜龙帮能活下来打开局面张三哥居功最伟多扯个大头领多要点权都应该的不必忌讳……只要不是过了头不会有人不开眼的。”
    “不错。”单通海也干脆点头。“我的意思也简单只要他不废了左右两翼平衡强行吞了黜龙帮做帮主那无论是现在多分些兵马还是东四郡那里多拿些地盘都是无妨的……只不过我这人性子急有些话说不好所以虽然来了却只能在这里喝汤还得你来讲。”
    徐大郎再度点头便直接站起身来单通海也随之起身。
    但很快徐大郎就又交代过来:“单大哥也别闲着你去找雄天王和魏首席聊聊我问清楚了就去找你们咱们四个一起说话务必要维持帮中团结不让上下出了岔子。”
    单通海略显诧异看了对方一眼到底重重颔首而去。
    而这边徐世英既然跟单通海不期而遇却也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过来这边棚子下面见到了正在填表的张行。
    张行老早便看到对方包括对方往单通海的棚子下面滴咕然后一起起身分开却也不奇不怪只是努嘴示意让对方坐下:
    “徐大郎稍等我写完这个梁郡四县的兵马详备……孟氏义军虽然没了但孟啖鬼和孟氏家族对楚丘、虞城的影响力尚在应该适当的引入帮内组织里倒是芒砀山的土匪委实良莠不齐需要心里有底格外注意及早约定好兵马数量不要滥养士卒。”
    徐世英听着有道理连忙点头甚至本能往怀里去掏本本但手摸进去才醒悟自己此行不是来上课的是来代表大头领们来跟这位张大龙头做最赤裸利益交换的这才尴尬收手。
    大概用了一刻钟时间张行才大约将那表格细致填好复又唤来一信使交代:“送给王振让王振给范厨子看然后告诉他不急着执行最好跟王焯大头领一起快马来一趟……这边有话来说。”
    信使如何反应不提徐世英听着却心中微动一时更加笃定起来。
    片刻后信使离开徐大郎稍作踌躇便来开口:“三哥我有个话想问一问要不咱们去帐后私下聊聊?”
    张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徐世英微微一怔稍显愕然。
    “没什么。”张行重新拿起一个表格然后按着不动抬头肃然以对。“你是要问公事还是要问私事?”
    徐世英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本能小心翼翼起来:“公事如何私事又如何?”
    “若是公事没有什么要避讳这里这么多兄弟的。”张行继续板着脸来言。“而私事呢……我是帮内龙头此番大军临时总指挥你是大头领此番大军副总指挥现在又是在军营里敢问又有什么资格说私事?”
    周围帮内精英轰然一时人人点头称赞。
    而徐世英怔了半日气势消了三分之余便决定当众直言:“三哥……我其实来是想问一句既然前线已经确定齐鲁空虚不该极速进军吗?”
    “这便是正经公事了。”这话问的光明正大张行回复也很利索。“要我说进军是有些道理的我也想尽快进军但我为帮中龙头暂时执掌大军却总有些全局顾虑与想法。”
    “请三哥教诲。”徐大郎即刻跟上。“是担心西线东都报复或者汲郡屈突达吗?”
    “不是。”张行脱口而对却有些出乎意料。“东都那里水太深彼辈视关陇为根本只想着谁能成关陇主流重新整合关陇军事自然可以并吞天下……不是说不重视我们而是更重视对方相互纠缠不清非等到天下汹涌澎湃才会恍然大悟……要我说韩引弓必然不会为曹林所用曹林只会日渐捉襟见肘而其他人又会忌惮曹林之强横却不知道谁来做此人退场的祭品了。”
    徐世英明显有些茫然周围帮众更是云里雾里了但不耽误他们纷纷颔首好像很懂得样子。
    张行见状终于扔下纸笔就在桉后拢手来笑:“你这么想就是了若是东都自身能施展出力量为什么需要张须果?为什么需要拉拢韩引弓?而如今张须果都死了韩引弓也残了他哪里凭空来的新力气?退一万步说我们在西线摆那么多驻军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徐世英点点头继续来问:“那三哥不担心徐州方向吗?那位圣人派兵再来?或者那位司马二龙直接大兵去鲁郡什么的……”
    拢着手的张行笑的更大声了:“徐大郎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脑子湖涂到这种地步?以那位圣人的自私自利他哪里还敢将部队派出自己控制范围外?韩引弓的教训还不够吗?什么国家朝廷那个独夫才不在乎呢他只看到自己的兵马离开徐州便被东都给拉走了!”
    徐世英恍然大悟……是了东都是一团浑水不好揣测可江都的那个圣人却是个典型的混蛋反而一想便通。
    经此一事那位皇帝怕是根本不会允许部队出徐州大营半步的。就连徐州大营的意义也将沦为守护淮河的必要而已。
    一念至此徐世英终于放弃这方面的思路转而认真来问:“那三哥到底顾虑什么呢?”
    “其一是担心过度扩张。”张行也收敛笑意正色扬声来讲好像是跟徐世英说又好像是在跟周围越聚越多的帮众骨干和中低层军官们来讲。“具体来说就是帮中得用人手不足不足以有效统治地方而且东四郡里面有三郡的府库被破坏相对空虚不足以支撑后勤。”
    徐世英听到这里陡然一怔立即重重点点头显然认可。倒是其他人明显有些骚动起来似乎是认可似乎又有些迫不及待……谁不想水涨船高呢?
    “其二既然进取东四郡齐鲁官军倒无妨如何面对其他义军?”张行丝毫不管其他人反应只是继续来言。“尤其是琅琊、登州一带的三家义军都是知名的大型义军哪怕一败再败可七八万、五六万人总是有的……我们黜龙帮肯定是要做天下义军盟主的但如果这三家义军不听话有没有恩威并施的准备?所以如何去应对登州和琅琊?甚至更进一步他们本就在齐郡边上现在听到咱们败了张须果甭管咱们这里早一日晚一日都不耽误人家直接开过去届时他们直接抢了齐郡咱们怎么办?要直接开战吗?用什么名号?帮中讲义气的豪杰们可做好了准备?”
    徐世英面色更加艰难周围许多人也都凛然起来……事情仓促他真没想这么远。
    “其三。”张行言语不断。“我估计你们也想过了……拿下东四郡或者还要再加上琅琊、登州到时候七八个郡一二百个县该如何统而治之?是学北地那样徐家分七八个县单家七八个县然后三辉四御各孝敬几个县当神产再设几个荡魔卫驻军?最后帮中留几个公用几个大城?还是要堂而皇之归于帮内公产分郡县正常治理?”
    徐大郎心中一慌。
    而张行早已经抢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把话当众挑明却是直接站起身来放声来言好像是跟大家做宣讲又好像是继续跟徐世英讲话:
    “大家都是为了剪除暴魏、安定天下才来加入黜龙帮都是为了举大义而来难道要为谁一家一姓来卖命?若是这般历山下面埋着的几千号人怕是都要生怨的……这话不说清楚尤其是你们几位大头领不站出来给帮中做交代怕是无人愿意去打的!如何还来问我为何不动?为什么动?为你几家大头领的私利去卖命吗?凭什么?”
    徐世英心下凛然知道不能躲避也不能拖延当即便站起来硬着头皮大声来言:“大家自然都是为公……”
    “这不就得了吗?”张行含笑打断对方。“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就行了吗?不说的话大家都以为你们几位大头领还准备一人一个郡要做分封呢!”
    徐世英满头大汗立即摇头:“绝无此事。”
    “有没有此事不是你空口白牙说了算的。”张行复又在棚子下面摆手感慨起来。“徐大郎咱们帮中大头领地位极高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但也没办法因为一开始的兵马就是大头领自己拉起来的别人插不进去……可若是这般哪怕名义上这些郡县不是你们这些大头领管着实际上军政财权俱为你们这些大头领把控跟分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世英终于立定身形乃是强压心中不安勉力来答:“若是这般我可以先做个答复将分舵权力尽数指给帮内两位龙头和首席来分派以证清白。”
    “不行不够。”张行脱口而对。
    徐世英只觉得身体有些摇晃:“大龙头还觉得哪里不足?”
    “乱世兵马为上……没有兵马大头领给不给帮中公处分舵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张行只在桉后负手踱步依然从容。
    “那为何……”徐世英只觉的一口老血憋在心里一时委屈到了极点。“为何之前编制部队时龙头不做安排?反而今日才来说呢?”
    “你想什么呢?”张行停下脚步面露诧异。“若是一开始便在编制部队时做纠缠只怕没有一月也难抚平人心……如何能速速去取东六郡?”
    徐世英彻底愕然。
    张行看着对方含笑露齿图穷匕见:“其实要我说只要将军中修行者尽归于魏公、李公还有我来统属便可相安无事大举东进了。”
    徐世英陡然变色周围却嗡嗡作响再难止住。
    俄而片刻此番动静便朝着整个军营乃至于身后的离狐城内漫延开来……谁都知道张大龙头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了。
    轰然声中张行负手而立侧着脸来看对方语调温柔:“如何小徐不同意吗?”
    徐世英耳听着周围动静晓得帮中、军中几乎所有中层骨干都认可这个方案然后看着身前又给自己上了一课的男子聪慧如他立即做出了选择和判断却是在许多帮众和军官的围观下迅速而果决的换上笑脸语调也显得高昂语气也变得恳切起来:
    “三哥玩笑了我徐世英一心欲图大义素来有公无私若能使黜龙帮长盛不衰世英自然全力支持。”
    张行点点头甚为欣慰那眼神像极了一个好老师看到一个有上进心的好学生一般。
    “孺子可教!”张三郎心中由衷感慨。
    ps: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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