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与五千援军的抵达彻底改变了局势所有人都意识到之前那种不尴不尬且很可能导致玉石俱焚的糟糕情境将一去不复返因为有了主动权的黜龙帮义军可以做太多事了……或者干脆一点济阴大局八成已定了。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之前那种不尴不尬干脆是不存在的义军根本就是胸有成竹不想滥杀无辜所以才忍耐至此。
    转过头来主帅李枢没有丝毫停顿立即派出一名本地人为信使入城向济阴太守宋昌重申了那份议和条件——现在开城既往不咎诸官礼送出境。
    至于不开城的后果这一次意外的没提反而明确提及了义军的下一阶段军事计划如果今天之内宋太守不开城城外义军也不会强攻而会让单大郎与王五郎两位本郡大豪明日一早出动去分兵六千众扫荡单父、成武、金乡、周桥四城。
    从而确保济阴郡城被彻底包住并御可能的梁郡援军于外围。
    城内什么反应暂时不知道但是义军这里却明显有条不紊起来。
    双方河畔会师果然是五千余人来自五个县然后就地外围立寨分为五营。
    立寨之后已是午后复又宣布在晚饭之前额外加餐以慰劳援军与辛苦协助立寨的围城部队煮的是鱼羹熬得是鱼汤多放酱醋和姜加每人一个饼子对于每天两顿饭的普通基层士兵而言这种基本上只能算嘌呤汤就饼子的待遇无疑是一种额外的勉励所以难得振奋。
    接着张李两位龙头联携几位大头领、头领以及各级军官就势巡视营寨鼓动这些义军士气甚至故技重施让他们以营为单位内部放肆唱歌……混乱而嘈杂的本地歌谣声中济阴城头显得格外沉寂。
    “他们熬不住。”
    来自匡城的头领邴元正放下汤碗冷笑四顾得意之态怎么都藏不住。“城内守军根本都是本地人宋昌父子和刘贲想守下面的军心散了他们又能如何?此城旬日内必下届时济阴郡、东郡也将尽入我义军之手。而以济阴每县再出千余众足可轻易连兵两万。然后便依着之前议论夹大河与济水从容东向势如破竹贯穿东境将天下分隔大势卷起……到那时候便是真龙神仙下凡又能如何?”
    “邴兄此言差矣。”另一位头领杨得方捻须以对。“就大魏在东齐故地作的恶真要是神仙真龙下凡也是要助我们的……四位至尊在上头看着呢天下可没有失德的至尊……你们没听说吗?那位圣人之所以匆匆掀起三征乃是他为君之道的通天塔平地塌了不想为人所知结果一转江都刚刚重修的塔又塌了。”
    周围一片轰然立即议论纷纷便是王叔勇与单通海也都诧异一时雄伯南更是忍不住直接追问。
    气氛一时显得格外融洽甚至有些火热。
    倒是张行与李枢依旧面色如常并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即看出了对方的意思——就这种一朝得势便洋洋的姿态这几位读书人恐怕不比那几位土豪出身的头领好伺候。
    但是还能如何呢?
    到了傍晚一场气氛极佳连单通海都知趣到假装自己族叔一事根本没发生的会师宴成功结束。
    甚至临了了雄伯南都还拉着张行的手感慨说这才是义军该有的真豪气、真义气若是能日日如此自在欢乐便是将来为黜龙帮死了都心甘。
    张行心中无语……这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地哪里是日日都能有的……但对上这位其实有些天真的雄天王却也只能含笑附和。
    当晚无言张行也没有侵占李枢主帅权威的意思直接到后营去睡而李枢强忍着某种欲望先从容安排了军队的巡逻防备事宜又点了明日一早分兵前的军粮准备工作……一直到二更天这才回到自己大帐却是迫不及待的拽着白日里一直不显露在外的杜才干上了榻。
    两人是真正的生死之交自然可以直接交心。
    “其实。”杜才干挠着大腿若有所思。“从我那边看张龙头倒并没有做什么超出想象的事情也没有把事情做得多么精妙甚至有些事情做得颇显偏执还惹了不少麻烦……”
    李枢认真来听只在黑夜中追问:“比如呢?”
    “比如单通海族叔那事但凡用些手段都不至于这般粗暴的……”杜才干笑道。“况且依着我看他当时居然差点被那种粗浅手段给蒙蔽了。”
    李枢沉默以对。
    “不过。”杜才干复又收声。“真发现了他似乎也没有过于惊异反而立即处置了愿意服软的就此谅解不愿意服软的即刻杀了……其实这里面分寸也没拿捏妥当……然后杀完之后只做没有发生过此事一般继续烧债烧完债定了个什么‘黜龙帮起兵本为百姓’的口号也是软绵无力的……倒是最后借着这件事拿捏着我和柴县长换了舵主位次倒显得有些羚羊挂角了。”
    李枢还是沉默。
    “我思来想去如果真说他有什么做得极好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既有远见还能抓住大略要害好像闭上眼睛都知道要做什么一般。”杜才干想了一想继续来说。“譬如义军刚刚取下城就立即放粮放钱以收揽人心但放粮不放完还要留着一半当军粮放钱也放两成剩下当军饷和军粮还要对着府库查账就有些先见之明了……这事当时便有很多人不满还有些人觉得不舍还有人准备自行其是但他坚持如此……而这一次若非有充足军粮和稳健补给线路新兵还有充足军饷便是百姓踊跃参军又如何能轻易发兵妥当?”
    “不错。”李枢终于在夜色中答应了一声。
    “这还不算放完钱粮后立即又烧债同时立分舵定地方长官喊口号突出黜龙帮……据他的意思此番也就是要着急支援这里才过来。等回去还要趁着冬天农闲清查官田、私田有功授田无功屯田还要恢复税收但要把之前的乱收、多收的局势改回来……要我说这件事说出来还是麻烦事因为授田制多少年早就一团乱麻很多人建议直接将公田分了……可他非说若是此时分了将来有功之人没法赏、残疾之人没法安抚用来持续养兵的赋税也要乱。”
    “就是这个了。”李龙头猛地在榻上一声叹气。“就是这个了……老杜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说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好像一个积年的老贼好像造过无数次反吃过无数次亏所以能顶住种种偏门安心做事就好像闭着眼睛也知道该怎么造反一般?”
    杜才干顿了一下然后在黑暗中应声:“还真是这样。”
    李枢犹豫了一下继续来问:“那你觉得是他早就想着造反处心积虑所以至此?”
    “肯定不是。”杜才干语气也变得奇怪起来。“肯定不是……李公张龙头这里其实确系有些怪异他好像……好像对这次造反有些不耐烦不是很热情的样子。须知道其他人的样子今日下午的宴上已经很明显了几乎人人都想着将来局势人人都觉得大有可为就算是徐大郎之前那般推诿和稳重可一旦在白马启动却也慷慨激昂起来。唯独咱们这位张龙头似乎做归做做得还是最好的一个却始终有些热情不够的样子好像做一天坊吏敲一天锣的模样。”
    李枢恍然大悟。
    但是考虑天太黑为了防止吓到自己的心腹至交他也不好直接告诉对方——那就是他其实也不看好这次造反他也只是在伪作沉稳气度而且跟张行一样是一开始就不看好。
    只不过张行年纪轻一些没遮住罢了。
    当然这又使得问题转了回去张三郎是从哪里弄得这份积年老贼的姿态?他真的是处心积虑参详过无数次来造反的事情?
    可哪来的时间不需要办案子吗?不要修行吗?不要吃饭睡觉的吗?不要应付上上下下的吗?
    还是说看书看来的?
    但那些官修史书哪本里面的造反内容能信?照着那些史书来造反怕是连黜龙帮都鼓动不起来吧?
    事情似乎又陷入到了某种迷雾中但出乎意料比之白日的震动与急躁李枢心里反而放宽了不少……因为他最起码获知了对方并非全无失误和瑕疵只能说是抓住了要害大事有条不紊而已。
    当然了这依然可怕只是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
    又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攀谈让他从白日的震动中走出来。
    “其实这些倒也罢了我这次之所以过来就是想当面问一问李公。”就在这时杜才干反而主动开口了。“现在局面那么好你跟张龙头两个人到底怎么说?龙头龙头龙无头自然不行但也不能双头龙吧?”
    李枢张口欲言却又直接咽了下去然后想了一想反而又一时茫然。
    说白了他跟张行两个大龙头不是不想造反若论造反的动力俩人绝对是天底下前列的那种但问题在于这一次造反两人却都是赶鸭子上架属于被局势赶着造反。
    所以他也好张行也罢恐怕都没有个长远计划都是在当一天坊吏敲一天锣左龙头别笑右龙头想的也都是等朝廷镇压时如何从这一波活下来保存有生力量……谁真想过万一造反成功了怎么分赃?
    实际上若非如此两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坦荡的去维护所谓大局维护所谓的平衡?不得按照魏道士挑拨的路数先争个狗脑子出来?
    但是眼下来看这张行这么能干还有徐大郎据说也挺能耐万一大家伙团结一心真把局面搞出来熬过了朝廷的围剿什么贯通东境真成了怎么说?
    真要是从这里一口气贯通东境到登州大魏不废也废了好不好?
    最后一丝人心也要散掉天底下的豪杰都会奋起的江东的世族不会再观望关陇内部的野心家也不会再潜藏的。
    到时候黜龙帮能不能黜龙不知道此间这些草莽土豪、废物文士届时都要由蛇化龙的!
    李枢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与犹豫落在在杜才干那里却感觉是在逃避故此后者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提醒:“李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咱们为杨公做事想的也不过是从龙之功取那些南衙贵胄而代之吗?可如今杨氏已经没了又跟大魏不能相容你到底有没有自立之心?你若是有我们自然无话可说尽力助你便是但该如何应对张龙头;而若是没有对张龙头又是个怎么样的想法?”
    这个问题彻底把李枢给问懵了。
    或者说把这位关西名门出身的才智之士给逼到了墙角……毕竟对方是自己的生死之交是在杨慎案后最值得信任的人这时候问这种话怎么他都要给对方一个说法才行。
    “我这么说吧。”李枢在黑夜中翻了半个身小心翼翼却又诚恳至极。“人不是生下来就想着当皇帝的便是咱们这些关西人眼看着曹氏窃国在前有了榜样也不是人人都有吾可取而代之的心思……
    “譬如杨慎要反那是因为杨氏本来就是大魏的仲姓然后当今圣人又是那般模样所以有了这个心思……
    “而我一开始去助杨氏一个是因为当今圣人因为我一次失仪便压制我不给我前途;另一个却是杨氏父子看到我有才能却不容于上所以倾力结交我我自然感激他们恩情……而到杨慎败亡之前我是一丁点多余心思都无的。”
    “所以败亡后开始有别样心思了?”杜才干郑重来听听到此时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并稍作哂笑。
    “不错。”李枢直接在榻上坐起身来语气也愈发郑重。“一个是杨慎的愚蠢我与他相交是真此时也视他为至交却始终不能理解他为何不能用我计策为何屡屡出昏招……”
    “我其实是觉得杨公当日是有他的为难之处但……”杜才干犹豫了一下。“但也晓得你的气愤因为你是谋主是你主导了一个策略而他不用所以难免会有心思觉得此事若是我李枢来做何至于此?”
    “不说这个事情了。”李枢叹气道。“终究不想臧否故人不过此事加上后来的流亡生活……这个你就更该懂了……有时候就觉得自己这样的才能难道一辈子就要这么废掉了吗?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还要忍气吞声。”
    “我自然晓得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比我难熬十倍。”杜才干也翻身做了起来就在黑夜中拽住了对方双手言辞恳切认真。“因为你才能胜我十倍出身高我十倍更兼有杨公之败的谋主不用之恨!”
    “所以我便有了自主之心。”李枢继续认真来言。“总觉得还是要拼了命做出一些事情来而且这个性命不能轻易交给他人!”
    “那就是要自立了?”杜才干认真来问。
    “真不是……”李枢缓缓摇头。“真没想到那一步……因为造反中自立不就是要称孤道寡去争龙夺位吗?我数月前还是个逃亡之人如何能一下子便想到这一步?说到底不过是有这个不愿意居人之下的心绪然后要看局势要看能不能遇到折服我的人。”
    “我懂了。”杜才干握着对方手压低声音以对。“现在局势还不到那份上这是很明显的……另一个事情其实也很明显但我不免还要问一问你张三郎果真不能折服你?哪里不足?”
    “出身太低了不是一般的低是太低了不要说跟我比跟其他人比都显得低。”李枢有一说一。“而且太年轻了我这个年纪要我来向他纳头便拜吗?至于才能固然出众甚至极为出众可到了眼下也最多说他是个南衙之才是一个更年轻的张相公……但军略呢?修为呢?
    “现在大家都知道豆子岗那一战不是他打的是李家四郎蒲台军也是他从李家四郎手里借来的;至于修为眼下不过是任督二脉俱开直指凝丹而已连我都不如……能让人从修为上服气的人本就不多天底下无外乎是司马二龙与白三娘两个……他还远远不足。”
    “是这个道理。”杜才干认真以对。“除非他能娶了白三娘并将李四郎给收入羽翼自然所向无敌……但何其难呢?”
    “真要是娶了白三娘是他做主还是白三娘做主?或者说是白三娘做主还是英国公做主?”李枢失笑摇头道。“真要是李四郎入伙为何不是出身更高、军略出众、年龄得当的李四郎为主?”
    “这倒也是。”杜才干也笑。
    二人笑完李枢方才认真来讲:“眼下说这些还早我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他眼瞅着是个有大局心思的人双方都该晓得所谓夹大河济水贯穿东境这个事情一日不成争权夺利便显得可笑。甚至更一步便是到了那一步也该小心翼翼……因为我们按此方略真正来作战的人都是东境河北人最多加上江淮之众……两个外地人想要争权外面大魏不倒西面关陇没有内讧内里没有极大权威争这个不是自寻死路吗?”
    杜才干想了一想也是点头却还是不甘心:“那有没有竭诚团结不闹纷争解决事情的法门呢?我虽被此人晃了一下但还是要说此人才干委实难得欲成大事人才为上。”
    “我倒是乐意。”李枢笑道。“但就怕他心里也不服也是一个只能‘以我为主’的人……”言至此处这位左翼大龙头复又正色起来。“咱们天天说咱们是经历了一回所以心如铁石。其实仔细想想人家不也是吗?二征东夷一个人背着一具尸首回来我当时便该晓得人家是带了大决心回来的!”
    杜才干重重颔首却不免叹了口气。
    “且等等吧时日早着呢!”李枢想了一想也只好撒手躺下然后翻了个身。“往后许长一段时间都还是要精诚合作的最起码从今日后得服人家统揽后方的本事……倒是魏道士这么早上蹿下跳只以为我和张龙头要中计不免失了格局。”
    杜才干也躺了下来倒是依旧有些见解:“魏道士也是有本事的只是差了这么几回‘经历’……”
    李枢只是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就这样二人稍得言语并做开解解了一点心思却是一夜无言难得坦然酣睡到了天明。
    但也就是如此了毕竟翌日一早他们还要为分兵做准备所以早早起来巡视营寨监督早饭吃完以后便准备让王五郎与单大郎动身南下了。
    而也就是此时城内忽然来人了。
    “张龙头怎么看?”大帐内李枢扭头来问身侧张行言辞坦然。
    “一面继续收拾东西准备出行一面就在中军大帐见一见使者便是。”张行脱口而对。“两不耽误是一说关键是不能给城里那些人还能拖延时间的错觉。”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枢当即答应便立即吩咐了下去。
    俄而片刻一名佩剑高冠的锦衣中年人便堂而皇之入了大帐……见到来人帐内许多人都目瞪口呆尚怀志更是直接惊愕站起复又黯然坐回。
    “本官便是济阴郡守宋昌尔等多是本郡户籍算是我的子民当唤我一声郡君郡君来此尔等为何不拜啊?”来人也就是宋昌昂然四顾摊手以对。
    此言既出单大郎和王五郎还有尚怀志等数人居然都犹豫站起作势要行礼……当然在瞥了一眼上手两位龙头后这几人还是立即反应过来重新坐回。
    单大郎更是板直腰杆就势出言:“如今我义军优势尽握阁下既然亲身过来便也是晓得了轻重何必还要逞口舌之利呢?有什么话速速说来我们听着便是。”
    “你是谁?”宋昌冷冷反问。
    “单通海。”面对上个月还算自己“君”的人单大郎到底是有些心虚。
    “没听过想来是土豪之流上不得台面。”宋昌冷笑一声左右来问。“哪个是李枢哪个是张行?我只与这二人说话。”
    单大郎瞬间面色通红当场握住佩刀却不料尚怀志抢先一步站起身来挡在了二人之间而且后者还顺势与宋昌做了介绍:
    “宋郡君……前面年长的这位是李枢李公右面年轻的那位自然是张行张公。”
    “背主卖城之人谁与你‘郡君’。”宋昌复又对面皮发紧的尚怀志冷笑一声这才看向了上面两人。“你二人谁是主帅谁与我谈?”
    李枢看了一眼张行再来看宋昌:“宋太守我经历过杨慎之乱张龙头二征东夷孤身负尸而归我二人剪除暴魏安定天下之心不可动摇你这种挑拨的小伎俩真的不要再用用了徒惹人笑……你只说此来何意?是要答应昨晚的条件受我等礼送安然让城离去吗?”
    宋昌沉默了一下然后正色来言:“为一郡太守为天子守地怎么能自欺欺人求什么礼送出境呢?”
    “那便是不同意了?”张行明显不耐是真的有些不耐。“不同意便不同意天子视天下为儿戏他的罪过我这个伏龙卫前常检能在这里说三天都说不完为天子守地之论何其可笑?你倒是为朝廷守地为皇叔守地都还说得通。”
    “那便是为朝廷守地。”宋昌顿了一下依旧正色。“无所谓的……反正受命专城至此守地之责不曾更改弃地而降便是弃地而降如何自欺欺人说什么礼送?”
    “说得好。”张行这才叹气继而戏谑。“所以便是不同意方略了?那你今日来是图什么?”
    “也不是不同意。”宋昌扶剑相顾左右。“既然你们兵力充足足可从容攻城略地隔阂援兵再这么下去迟早要玉石俱焚……甚至城内也要生乱到时候徒生祸事。”雄、单、王、尚几人还在疑惑毕竟都没见过这种事情但张行与李枢以及那几位文士出身的头领反而有些醒悟却不免面面相觑起来。
    “所以是要如何?”张行明知故问。
    “来让尔等看看什么是忠臣!”宋昌直接缓缓拔剑引得雄伯南在内许多人一起警醒却随着下一句话旋即色变。“我来一死报朝廷而你们既得我性命便该赦满城老小并许几位忠臣从容离境……”
    “满城老小本来就是我们的兄弟手足是被你钳制住的我们自去解救哪里要你来拿命还?”张行坐在那里言语愈发不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家出身不高比不得人家柳太守从容所以担忧弃城后会被朝廷治罪全族所以干脆一死以换全家安稳谁不晓得这个道理?只是不晓得。为何死前反来恶心大度的我们?朝廷暴虐你不敢吭声我们义军大度便活该被你拿剑指着吗?”
    其他人也都醒悟纷纷呵斥……当然张行肯定是有在混淆视听因为这年头虽然忠臣少了点、尴尬了点但白帝爷以来君权日重讲究一个忠字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能说人家只是为了家人免罪丝毫没存着忠心报国的心思。
    实际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昌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没震慑到这些人更没想到有这么一论的反激效果一时面色通红气愤无比半日方才放声来对:“忠臣之血清浊自知!尔等亲眼看一看便是!”
    说着再不犹豫直接往脖子上一抹一时血溅三尺赤珠飞射落在了许多人的身上。
    大帐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倒是张行片刻后第一个站起身来而其人抹了抹脸上的血滴心中稍微泛起了一丝异样但很快还是笑了出来并环顾四面:
    “忠臣之血确实是清了一些!那么想来咱们这些举义之士将来死于刀斧之下时血水必定比他更清澈!济阴大局已定诸位谁去接手城防?”
    ps: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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