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回头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哟这岭东村的地就是有点邪啊说谁谁就到。”他对着许礼霞呵呵地笑了。
    许礼霞抱着膀子这会儿她一直在琢磨:嘎娃个小东西是咋回事不是能说出那种话的年龄呐。
    张本民看许礼霞的样子明白了个大概忙趁机补话“有些事各自心里明白咱就不相互多说了吧免得下不了台。”
    “听你这意思好像在帮俺咧。”许礼霞更加纳闷这小子咋变得恁老道?
    “那是当然俺会帮你一个大忙可别不领情。”
    “哎哟哟难不成还要俺磕头敬茶?”
    “磕头就算了上好的茶嘛可以来一壶!别怕俺喝不了喝不了啊俺可以兜着走!”
    “哈哈哈”许礼霞越发纳闷了只好以干笑应声。
    两人对话到这里一旁的周国防忍不住了对许礼霞道:“娘你还叽歪啥赶紧骂啊骂他个小”
    “周国防!”张本民伸手指着周国防“难不成你不想让俺帮你娘!”
    许礼霞真是糊涂了她倒要看看张本民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国防你先别说听嘎娃咋个讲法。”
    “俺叫张本民!”
    “行张本民俺今天就听听你有啥说头。”
    “你想听俺就一定说?”张本民哼了一声“俺得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帮你。”
    “装!”许礼霞围着张本民转了一圈“你以为自己是条龙啊难不成头顶还能长出角来?”
    “嗌这话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啊。”张本民斜着脑袋呵呵两声“不怕头顶不长角就怕墙头不长草啊!”
    “墙头草?”许礼霞脸色稍稍有变不过极力掩饰着道:“墙头上长不长草的谁在乎又不是庄稼地里无所谓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由着生、由着长由着它变没或者枯黄?”
    “对!”
    “要真是那样还就没啥事了可偏偏”
    “咋了?”许礼霞的表情愈发紧张。
    “偏偏”张本民放慢语速“偏偏有人干扰啊。”
    “故弄玄虚吧你啥干扰不干扰的不就墙头上点草么有或没有多大关系?”
    “自然生长的当然没多大关系它要是有人故意栽的呢?”
    “谁会在墙头上栽草有毛病是不是?”
    “嗯就你家周叔啊。”
    许礼霞彻底愣住脸色发黄。
    “哎呀。”张本民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婶啊趁着还是长草的季节赶紧补一补要不等草黄了那就没法补了等年底周叔回来一看嗷嚎这墙头上咋有一段光溜溜的呢明明开春走的时候都是种满的呀?!”
    许礼霞的脸开始变白她愣愣地看着张本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这这小子是成精了不?!她实在是惊慌转身就走嘴里絮叨着:“小牙子胡说些啥呢。”
    张本民哈哈地笑了“嗳嗳婶啊俺说得有道理不?”
    “行行行婶儿欠你一回人情改天肯定还你。”许礼霞退走得有点狼狈。
    周国防蒙圈到无以复加他嘟哝着问张本民“你跟俺娘说啥了?”
    “不告诉你。”
    “凭凭啥不告诉我啊。”
    “凭凭啥告诉你啊。”张本民学着周国防的口气。
    “因为你是跟俺娘说的。”
    “那你就问你娘去问俺干啥?”张本民说完对着高奋进和孙余粮手一挥“走上学去!”
    一路上高奋进和孙余粮几次三番地问张本民啥墙头草不草的到底咋回事。张本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实情最后就说别再问了只要不问下午耍洋车子时就让他们多玩一会儿。
    玩洋车子这事跟郑成喜还有点关系。
    洋车子是李晓艳的大架的那种凤凰牌有八成新在学校里是独一无二稀罕着呢。
    刚开始的时候张本民抱着凡是和郑成喜有关的都是打击报复对象的想法所以李晓艳自然便成了施虐的目标因为她是郑成喜姑家表弟的女儿。
    当然直接对李晓艳动手是绝无可能的那太嚣张了于是她的洋车子就变得多灾多难了些。
    已经好多次了张本民带着高奋进、孙余粮对这辆大“凤凰”实施了无情的刑罚。
    放风的是高奋进和孙余粮张本民是“施刑人”他弯着腰凶猛地转着脚踏子车轱辘飞快地转起来等转到最高速的时候扶正车把头向前一推。“嚓”地一声洋车子就窜了出去然后或快或慢地栽倒在地。
    张本民最喜欢看飞转的车轱辘与地面摩擦的瞬间总会擦击起一长溜尘烟地面上还会留下一道黑色的磨痕那是橡胶胎磨留下来的。
    刚开始的时候胆子很小干完后撒腿就跑可过了几次发现没啥动静胆子便大起来施刑的不再只是张本民了高奋进和孙余粮也披挂上阵每人轮流一番。起初他们比赛谁擦击起地上的尘土最盛后来又拼比谁让洋车子跑得远。
    反正不管怎样耍很快后车胎就磨破了。
    张本民记得很清楚当时李晓艳蹲在洋车子旁边两只胳膊交叉担在膝盖上头趴在胳膊上呜呜地哭了。其实李晓艳从开始就知道洋车子被这么耍了但她没站出来阻拦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么耍能把车胎搞坏。
    看着李晓艳伤心的样子张本民心里一阵阵难过他想走上前道歉可就是迈不开脚步。
    而就在李晓艳哭的时候不远处有一个女生在偷偷地笑她就是郑金桦。那会儿张本民实在是搞不懂因为李晓艳是郑金桦的亲戚而他又是郑金桦的死对头按理说郑金桦应该义无反顾地蹦出来讨伐他伸张正义才是。直到今个儿上午才彻底弄清楚原来是郑金桦那个刁丫头嫉妒李晓艳比她长得漂亮压了她的风头所以就巴不得有人找李晓艳的麻烦。
    想到这些的张本民开始后悔了“唉要不下午咱们就别耍李晓艳的洋车子了吧。”
    “咋了?”孙余粮好像很扫兴。
    “她挺可怜的是不是?”高奋进对张本民说。
    “是的真的有些可怜。”
    “哦不错是这么回事。”孙余粮挠了挠头“不过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吧。”
    张本民知道孙余粮这么说并不是他坏而是他平常可耍的东西太少了一般小伙伴们在一起耍不管耍啥都没有他的份所以碰到可耍的机会能多一次是一次。
    “那就这样到时孙余粮你一个人耍两把过过瘾就算。”张本民说着看向高奋进。
    高奋进一点头“成!”
    不过最终这事没有成因为周国防的缘故。
    周国防从开始就是“打抱不平者”他太想讨好李晓艳了时时刻刻处处都想着在李晓艳面前表现一番。哪怕是事后邀功也乐此不疲。
    进了校园就在孙余粮摇起脚踏子准备猛转的时候周国防出现了。他瞪着孙余粮“你个小傻子住手!”
    孙余粮的胆气哪能受得了周国防的喝斥顿时一个哆嗦跑到了张本民身边。
    张本民对孙余粮鼓着劲儿“去接着耍看他能把你咋样!又不是他的洋车子!”
    “孙余粮你有种就过来看俺不一拳夯死你!”周国防攥起了拳头。
    孙余粮吓坏了两腿发抖。
    张本民暗暗叹了口气骂孙余粮连个癞蛤蟆都不如硬撑一下子都不能。不过没关系只要思维不懒惰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周国防只想着讨好李晓艳就没想到会因此而恼了郑金桦。
    当即张本民让高奋进去找郑金桦过来。
    郑金桦早就对周国防有意见了她来后厉喝一声抬手一指“周国防你中午掉盐缸里了是不?看看你操多少闲心管多少闲事!”
    周国防一下瘪了他可不敢跟郑金桦耍横只有灰头土脸地离开。
    郑金桦鼻孔一哼斜视了张本民、高奋进和孙余粮一眼“胆小鬼!”
    张本民搓了下鼻子对孙余粮道:“喂说你呢。”
    孙余粮恍然点着头“哦哦哦是的是的俺胆子确实小。”
    郑金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
    “这下行了孙余粮同志赶快扮演你的最后一次刽子手角色!”张本民笑着对孙余粮道“目标火凤凰冲啊!”
    张本民这番鼓舞斗志的话丝毫没起作用。
    孙余粮弓着腰向后缩小手摆了又摆“算了算了俺看还是算了。何必呢跟一辆洋车子过不去。”
    “嗐果真是”张本民头一摆“那就走吧老实地到教室里去上课。”
    一整个下午张本民没说几句话他满头脑子在想村子周围适合下钩子的地方。这事对他来说特别重要如果能钓到老鳖就能解决眼前拮据困顿的生活状态。
    熬到放学张本民向高奋进、孙余粮招呼了一句说有事先走了抓起书包就跑。
    经过办公室时张本民看到王团木又在唱歌。
    王团木站在北窗前一边唱一边眼勾勾地看着北面的一排宿舍似乎在翘首期待着什么。
    张本民一看嘿这杂种是在想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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