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皇城核心处是鲲鹏宫。
    鲲鹏宫是大胤天子朝会、宫宴、接待外国使臣、接见四方诸侯的大礼之所。
    鲲鹏宫的核心就是扶摇殿。
    这是大胤天子召集群臣举办大朝会商议国朝大事的正殿。
    扶摇殿的基台取‘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重天’的蕴意基台自下而上高九层每一层都高有九丈最下方的一层基台呈四方形边长也是九里。
    而九重基台最上方的扶摇殿通体青黑重檐拱斗体积极其庞大宛如一头巨兽匍匐在高处俯瞰下方芸芸众生。
    如此巨大的一座扶摇殿卢仚站在基台最下方的台阶上正和当面的司宝监总管太监、兵仗监总管太监等几个实权太监套近乎。
    昨夜清剿女鬼卢仚的神通本领几个老太监都是见识过的。
    他们也都是太后、天子的心腹近臣知晓卢仚一定是一步登天的贵人所以卢仚对他们态度恭谨他们也都喜笑颜开的和卢仚攀交情。
    双方正说得入港气冲冲的卢昱就一溜小跑的窜了过来指着卢仚的鼻子就是一通破口大骂。
    什么‘没福气的破落种子’、‘不知道好歹的小狗种’、‘给泾阳卢氏丢脸的不肖子’等等在卢仚、几个老太监一脸的惊愕中卢昱‘哗啦啦’的狂喷了许久。
    “好了卢仚你也不用做我们泾阳卢氏的人了。”
    “我已经和天恩侯夫人说好了你你父亲你祖父你曾祖父你们这一支的四代人全都被踢出族谱你们以后就不是泾阳卢氏的族人了。”
    “回去你找好仵作工匠将你的曾祖父的骨骸从祖坟里迁出来吧。”
    “还有你祖父他是在战场上战殁的没有尸骨祖坟里的衣冠墓你也将他迁走随便找个山沟沟里埋了就是。”
    “真正是气死我也。”
    “你这个忤逆的贱种放着白家小姐这天作的金玉良缘你不要你自甘堕落你加入阉党!”
    “咱家咱家兄弟们把你怎么的了啊?”卢昱训卢仚几个老太监不知所措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但是当着这些老太监的面训斥卢仚是‘阉党’?
    几个老太监可就不爱听了。
    司宝监总管‘咯咯’笑着迈下台阶挡在了卢仚面前‘啪’的一巴掌将卢昱指着卢仚鼻子的手掌拨拉开:“莱国公你说说看咱家把你怎么了啊?”
    卢昱看看几个目光如刀恶狠狠盯着自己的老太监他心头一抽浑身骤然一冷。
    他可没胆量和这些内廷总管们放对。
    他张了张嘴‘啊’了几声硬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另外一名身穿紫袍胸口盘着一条独角大守宫脊背上有九颗血色星星的老太监‘咯咯’笑着一步一摇晃犹如刚下蛋的老母鸡一样笑着、摇摆着走到了卢昱身边。
    “莱国公啊咱家以后和您多多亲近亲近……年前十一月九号您家的总管强买银麦坊两百亩上好水田逼死了善良老农三家共计老小二十三口。”
    卢昱急忙摇头:“我没有。”
    “年前十一月十七号你家的主管强买良民家少女三人将其父兄腿脚打断人家告状去了民安坊令衙门被你家一张名帖硬生生将案子给消掉了。”
    卢昱瞪大眼睛:“我没有!”
    “年前十二月一号太祖忌辰按律所有勋贵、官员当在家沐浴、斋戒、为太祖上香祈福……你那天晚上去‘燕雀楼’和两个红牌姑娘鏖战。”
    卢昱面皮惨白:“我绝对没有!”
    老太监阴恻恻笑着手指在卢昱的胸口狠狠的戳了又戳:“您说没有就没有呗。我们这群可怜的奴婢又能把您怎么样呢?可是卢仚大人是天子的人您当着我们这群天子的奴婢如此放肆的侮辱天子近臣……”
    卢仚笑呵呵的朝着老太监摆了摆手:“老马老马自家伯父骂就骂了嘛多大回事?不过您说得对我是天子近臣骂我就是骂天子啊!”
    “我家伯父在守宫监的黑档多不多啊?”卢仚当着卢昱笑问老太监。
    姓马的老太监笑得极其和善:“不多不多比起其他的勋贵略少了些也就只有二十几斤而已。”
    记载了各种违法违规之事的黑档案居然有二十几斤重?
    守宫监的本职就是监视勋贵监视官员给他们记黑档案需要的时候就罗织罪名将他们定罪下狱削减爵位甚至是抄家流放乃至满门抄斩!
    卢昱看着卢仚身上的红袍看着他胸口的大守宫纹突然想起来卢仚如今是什么身份了。
    冷汗一下子就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如果是开国莱国公在哪个守宫监的太监敢这么对他说话早就被一巴掌拍倒在地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但是如今的莱国公府……现今的莱国公卢昱嘛!
    卢昱的腰微微弯曲了些他哆嗦道:“那些事情绝对是无中生有我莱国公府那是书香之家怎可能作出那种夺人田地、强购民女甚至是大不敬的事情?”
    “一千贯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卢仚笑看着卢昱:“今天这事情今天就这么算了……以后我们慢慢算。呵迁我祖坟?”
    卢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极狠厉的杀意。
    前世今生动人祖坟那都是不死不休的深仇血恨卢仚笑语殷殷的看着卢昱一双眼珠充血一如被重创的野兽浑身都弥漫着一股子嗜血的冲动。
    如果卢仚仅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他已经拔刀将卢昱斩杀当场!
    “莱国公要迁坟也可以等我忙过这两天我再去……不过小子家境贫寒这一应劳务费还请您给提前支付了。”卢仚左手按在佩刀刀柄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然万一小子迁坟之时不小心破了公府祖坟的风水……呵呵!”
    卢昱瞪大眼睛看着卢仚怒道:“你敢?”
    卢仚压低了声音满脸是笑的说道:“你猜?我阉党我都不要脸了你猜我敢不敢?”
    一旁的老太监们‘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一个个笑得无比的开心无比的灿烂。
    卢仚此刻的这股子狠劲这股子煞气很合他们的胃口。
    对嘛就是要对这些勋贵、官员们狠辣一些才是守宫监的人才是天子近臣才是他们这群‘阉党’的自家人嘛!
    稳重的步伐声传来。
    白长空以及几名身穿紫袍气度从容的朝堂大员朝这边行了过来。
    “莱国公你在这里。”白长空朝着卢昱招了招手满脸是笑的说道:“正月十五之后翠微峰今年的第一期采薇评老夫有意请你做书记官你可能屈尊啊?”
    被卢仚几句话吓得不敢出声的卢昱顿时狂喜。
    他几乎是手舞足蹈的抛开卢仚窜到了白长空面前向白长空深深的作揖行礼脑袋都几乎碰到了地面上去。
    一旁的勋贵们见到卢昱这般做派有人嗤之以鼻有人讥诮冷笑有人羡慕嫉妒更有人嗫嚅着一步步的朝着这边行了过来似乎想要通过卢昱搭上白长空的线。
    卢仚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卢昱的身体一哆嗦他直起身体犹豫了一下转过身跑到卢仚身边抬起头来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白鹿钱塞给了卢仚:“本公不和你计较。你做错了事本家有权责罚你就算是天子太后他们也管不到泾阳卢氏!”
    说到‘泾阳卢氏’四个字卢昱好似凭空得到了无穷尽的力量他的气势又回来了面皮都变得红扑扑的。
    卢仚笑着看了看白鹿钱上的字样随手将其塞进了姓马的老太监手里。
    卢昱忙中出错他抽出的这张白鹿钱上分明写了‘值两百万钱’几个字。
    卢仚找他要一千贯也就是百来万的样子这一下卢昱显然是亏了不少。
    白长空看着这一幕绷紧了面皮。
    他指了指卢仚朗声道:“自甘堕落无药可医。”
    几个紫袍重臣深深的看了卢仚一眼目光中透露着强烈的探索之意。
    宁可加入阉党也不愿意娶白长空的孙女。
    这事情……啧!
    值得好好摸摸。
    卢仚则是朝着白长空抱拳一礼他微笑道:“小子效忠天子何来自甘堕落?唔……”
    卢仚沉默不语他眯着眼上下打量起白长空。
    莫名的白长空被卢仚的目光弄得浑身发寒一根根汗毛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这小狗有鬼。”白长空想起了昨夜皇城里抓鬼的大戏不知道怎的就将这事情联系到了卢仚身上。
    他深深的望了卢仚一眼朝着卢昱招了招手带着屁颠屁颠的卢昱径直回到了文臣的队伍中。
    几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
    九重台基上有孔武有力的太监挥动净鞭发出了极响亮的鞭鸣声。
    随之金钟声玉磬声云板声接连响起。
    扶摇殿门前九座青铜大鼎内燃起了大火一桶桶昂贵的珍稀香料不要钱一般倒进了大鼎中青烟冲天奇香浮荡。
    “队!”有小太监悠长的呼声从高处传来。
    卢仚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的文武官员们黑压压的能有近万人纷纷按照位序高低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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