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从头顶贯穿下去饱含着精气神三者合一的威力不管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半妖中了这样的一击都该死得透彻。
    可是许红梅的身影在剑下炸碎后没有半点血腥气留下地面只是多了一个遍布裂痕的木头娃娃。
    神秘侧的轮回者实力越高手段就越层出不穷这个类型里面有不少人更看重法器道具的运用。
    尤其是许红梅知道自己正面攻坚作战的能力不足又是作为治疗者的定位最容易被盯上所以她里里外外给自己套上了十几种具有固定联系的保命道具。
    其中几样在以前的任务世界收集过来的便宜货在关洛阳那一剑之下直接炸的连粉末都没能留下。
    却也保她几乎无伤地逃离了这一剑杀身之厄出现在三十米开外接着身上的颜色扭曲淡化整个人消失不见。
    关洛阳眼中离火光辉袅袅腾动视线追逐着那道身影但甫一落地浑身功力劲力一转就全投注在手里青金剑器的剑柄往后砸去。
    剑柄挡住了邵凌霄朝他拍过来的一掌。
    邵凌霄身影踉跄倒退出去。。
    关洛阳只是身子微微一晃心里却升起一股古怪难受得很的感觉刚才那奋力一撞下去分明跟对方的掌力碰上却半点声息也没有发出来。
    自己的力量似乎被分门别类然后故意调换的反馈回了自己的筋骨经脉之间本来是任脉的真气回到督脉去本来是骨骼发出的低频震荡力道, 回馈到了肌肉上, 练皮得来的崩弹力道却回馈到了骨头上。
    “叱!”
    他口中低喝一声, 提气甩手颈椎手骨之间的一些关节接连传出脆响, 才驱散了那种异感侧身看去。
    “之前我有疑惑, 你中我一招散手, 就算是有余图指点相助, 也不该这样活蹦乱跳居然还能杀了许弥远。现在我大约明白了。”
    邵凌霄左手捂着心口, 目光看着飞光宝剑。
    那剑插在地上现在与他的距离已经拉开到十步之外, 不由眼露遗憾之色, “没想到我十年前没有死, 今天也没有死于那个惊喜的决斗, 却居然要死在一個比我更年轻的人手上。”
    “时也命也!”
    邵凌霄轻笑一声右手抬起, 招了招“来吧。”
    关洛阳眼中火光一摇抬起手里的青金神兵, 郑重说道:“你的实力确实在我之上就算是现在重伤濒死, 我想我的机会也不会太多所以, 就只凭这一招的机会来分个你死我活吧。”
    话音刚落, 他口中的呼吸变得悠长无尽身子似乎微微拔高丹田真气和脑海玄关狂暴的吞吐着力量。
    这两处核心本来是无形无质的所在常人肉眼不能察觉但这时候这股强烈的涌动, 几乎使任何人在看见关洛阳的时候都会感觉他体内有两处璀璨旋流的强光。
    邵凌霄的脸色更加虚弱了虽然还站着却好像已经看到自己死亡的命运, 只是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微笑的等待一死。
    关洛阳举起手中的神兵这把所谓独为佐使的神兵已略微显出一些变化之奇妙在他手中变得更宽更厚本来就浑钝无锋现在变得像是一把青金重锏。
    “死!!”
    邵凌霄眼皮一皱猝然睁眼。
    死字出口的时候关洛阳根本没朝他出招身影横移像是一尊推山而走的风雷力士充满了红尘绝响的速度和力量感斜去百米之外。
    这一剑这一锏抽碎空气打爆了一层光影幻象的隐身伪装, 现出许红梅的身影。
    她手里的妖术法诀横拦在这一击的轨迹上, 然后妖术被泯灭, 手臂、身体全被这股巨大的力道打的变形起来超出了人形像是一头扭动变化着的绿色大水蛭。
    妖类变化的本能让她选择变回原形来获取最大的生存能力而且在这种状态下之前她预备的法术、道具依旧在生效。
    关洛阳眼中的离火剑气向外燎乱本来已经来到肢体极速的青金重锏在他的目光之下仿佛是从兵器表面突然喷射出诸多细小火流焰光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兵器再度加速。
    所有的护身光晕都破裂最后的底牌一枚空间置换水晶石把她瞬间传送到数里之外刚好出现在山脚下。
    绿色的大水蛭非常显眼传送出现在山脚之后身体被击中的惯性却还没有被消除横着飞出去老远在地上翻滚不休。
    咕!!!
    烟尘之间的半妖在停止翻滚之后呕出了一滩滩绿色的液体蠕动起来。
    附近还有人那些获救的老君山弟子和被留下来照顾他们的军士废功之后被擒获的卜算子都有些错愕的看着那突兀出现的奇兽。
    一股恶寒笼罩了他们。
    原本喜欢伪装成少女天真娇俏模样的妖物其实本性之中不属于人、毫无同理心的部分早就越来越重现在全然暴露出来。
    充满了贪婪的食欲催动着神通从大水蛭身上延伸出了如触须般的绿色光晕朝着那些人甩了过去却在即将碰到那些人的时候陡然消散。
    大水蛭蠕动着的身子僵硬在那里身体中段的一个部位突然膨胀头上也开始膨胀接着是尾端。
    各处膨胀的规模并不一致相同的是从皲裂的绿色之下透射出来的火光。
    无为真经的真气甚至能直接模仿成金瞳离火诛妖破魔的瞳术剑道借着那一击的力量打入了半妖的躯体深处。
    无可违抗的炸裂和燃烧诛灭了妖异的生机。
    而在山顶清泠泠的剑吟从那处沦为战场的广场上披散穿过宫殿飘过回廊响在心中。
    老君山各处正在激战中的火罗道护法、正道高手因为彼此真气的剧烈消耗在空气里残留了种种异样的温度和光污染。
    传来剑吟的时候那些异光异热突然被抽离去到了邵凌霄身边。
    飞光和邵凌霄的躯体有着十步之上的距离但是没有了无为神剑的深刻牵制之后无论相隔多远这位魔教教主与那柄飞光都宛如一体。
    那些挪移抽调过来的异力全部化作剑影百色千光残响满天。
    这一招足以让山上山下任何一个想要对他出手的人都被暂时反冲回去他与关洛阳的所有交流全属有意无意之间的陷阱。
    如果许红梅没有死的话有这一招争取的时间邵凌霄的伤势当好转大半。
    可是这一招发出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剑影飞散最大的一股冲向关洛阳。
    另有十几道剑影翩翩飞舞以极尽巧妙的切割方位在僵持的夜摩天和风将军之间迫发锋芒逼的风将军后撤。
    其余的所有剑影四处乱炸掀起浓浓尘埃甚至连疾电飞影脚下的雷霆猛禽都中了一剑。
    飞天蜈蚣缩小了身形周身的法宝却放出更浓烈的黑雾腥风混在烟尘之间。
    “你们今天给我的惊讶当真不少大唐的人物也不只是十年前见过的那些人啊!”
    邵凌霄的声音飘渺难测。
    “诸位你们今天为自己争得了继续活下去的资格。”
    “我之后准备去杀了你们的皇帝你们可以早做准备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太无聊。”
    诛杀皇帝的狂悖之言被他平和悠然的说给山间的人听。
    明明不甚响亮却在一处处丛林高墙之间激起了层层的回音萦绕在人们的耳畔。
    “放肆!!!”
    风将军轰散十余剑影长枪一扫荡平尘埃却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他追向各处宫殿之间火罗道的人除了当场战死的寥寥几个其余人也都在腥风黑雾从山顶呼啸过境的时候趁乱脱身。
    关洛阳打散了袭向自己的那些剑影之后青金色的神兵挑中了最后一柄剑影。
    本该虚幻的剑气影像被他挑在神兵之上维持了好几个呼吸才像真正的琉璃一样碎裂最后飘散于坠落的途中。
    碎音入耳关洛阳放目远空眼中离火光芒跃动俯瞰四野看不出那些人到底往什么地方遁逃却看到了东都洛阳的方向徐徐升起一缕烟气。
    风将军在半山腰扬声说道:“内卫、少林其他人马都在赶来途中这些人遁逃出去未必不会被别人堵到我们留心搜寻各方一旦有所异动就速速去”
    有名甲士惊呼一声抬手指去:“将军你看那边!”
    东都方向的烟气渐浓、渐黑在这个位置都能看到的话恐怕是起了火灾。
    风将军仔细辨别脑中闪过一点灵光脸色巨变。
    “洛阳粮仓!!!!”
    正在飞速赶往老君山的往生方丈忽有所觉扭头向侧后方看去只见洛阳城中浓烟滚滚一道烟柱飞上天空。
    “那个方向”
    往生方丈心头一沉脸色唰的惨白如纸“不好祸事了!”
    袈裟一旋老和尚拼起全副功力赶向城中。
    那里正是含嘉仓的方向。
    隋朝的时候洛阳城外就有回洛仓可以供给城中百姓、百官和皇族的日常所需。
    后来隋朝末年天下大乱瓦岗军李密麾下以“锏打三州六府马踏黄河两岸”的秦叔宝为首之众将领在洛阳城外激战半个多月连战连胜夺取了城外粮仓开仓济民切断隋帝北归之路。
    城内无粮没过多久就陷入困顿之中而瓦岗军声势大振。
    如果不是后来李密战阵受创功力减损疑心日盛又踏上邪道想以采补之法休养恢复。
    而秦叔宝等人不愿同流合污名望武功又都已经难以遏止弄得上下猜忌人才流散或许瓦岗真可以就此奠定霸业。
    李世民平定天下之后为了避免重蹈隋帝覆辙就在洛阳城内建立了含嘉仓东西南北各有两百丈左右的长度内含圆形仓窖四百有余大窖可以储粮一万石以上小窖也可以储数千石。
    贞观之治之后大唐衣带迤逦的步入盛世帑藏积累积年充实淮海漕运日夕流衍来自苏州徐州楚州润州冀州德州魏州等地的粮食都充实在含嘉仓之中。
    到如今含嘉仓不仅要供应洛阳平时用量要筹备粮食以防灾情洛阳以东各州县的租米也都要先在这里集中然后再从陆路上运入陕州。
    毫不夸张的说这座粮仓已经成为了关东与关中之间漕米转运最重要的关口。
    朝廷在这里派了重兵把守又有军中高手铁衣堂排帮来来往往的协同护送当年苏刑也在这里有一座别府常到这里居住各方互为照应监督从来没有出过纰漏。
    再说古往今来就算是乱世之中也显少有人会做出焚毁这种大型粮仓的举动若说到武林中人无论正邪更是想都不会去想这种事情。
    当往生方丈来到仓城之间见到披甲的尸体和鼓噪救火的那些士兵之后也不得不放下了心头的那点侥幸这不是什么偶然失火而确实是一场人为的大祸。
    火罗火罗果然已经不是什么火罗道了这些人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魔教余孽曾经在西南自成一国的立场和眼界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策划出这样的事端。
    往生方丈更从火中嗅到一股混杂着焦臭味道的馥郁花香脑子一转就从这种明显的特征想到了曾在古籍中见过的一样事物。
    他们以内力击破仓窖之后必定是还将西域秘制的一种清澈如水的火酒泼入其中用来引火。
    那本来是龟兹国往南一处小国用来祭拜神明的酒水其举国贫乏唯有这种酿酒秘法声名远扬据说隋炀帝年间这种酒也曾经被隋帝取用当做灯油龙舟出巡驾临江都的时候常用此酒一盏灯里盛满酒水之后可以半月不灭。
    用这种酒水为引子燃起的烈焰要远比一般薪柴聚起的火光更难以驱逐。
    往生方丈原可以直接发挥金刚本相经刚猛无俦的本色出手照着现在已经着火的那些仓窖陆续轰击过去多数火光都有可能被他的掌力罡风压灭。
    但万一呢万一有个万一风助火势火焰四散之后殃及了更多粮食的话为祸之大实在难以估量。
    老和尚拄杖而立胡须、脸皮、眼睛都微微颤动目光转来转去焦急的望着这些烟气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只好换用另一种方法灭火。
    “喝!!!!”
    往生方丈换气吐呐一声朗喝之后对着一座大窖连出数掌。
    一开始两三掌之间无风无光风平浪静好像出掌的时候都不曾怎么用力但到后头几掌不知怎的就有一股仿佛岁月沉淀浓厚无比的质感系在这一掌之间平平推去。
    那大窖之上的浓烟火光猛然一涨随即浓烟紊乱火焰飞快地缩小下去只剩下几点火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连火星都消失不见。
    这是往生方丈运起了般若掌中的最后一式“一空到底”。
    这门号称少林绝技之中禅性第一可以终其一生越练越纯永无止境的掌法在一位佛门宗师的运用下竟然转瞬之间就把整座粮窖周遭堪比一整座屋宅范围里的活风全部抽空。
    失去了活风氧气火焰瞬间熄灭比任何以水以尘土来灭火的法子都更加迅捷但是这样的方式却也让往生方丈只能一座一座的救过去。
    原本守卫粮仓的甲士和洛阳城中的守兵都匆忙赶到惊骇大叫之声不绝于耳奔走救火。
    往生方丈每灭掉一座粮窖上的火光心里的焦急就多上一分。
    身处仓城之中他已经没有办法摸清现在火势究竟如何了只觉得自己纵然不断灭火周围浓烟刺鼻时远时近的火光在黑烟里缭绕灾祸之兆好像也没有少上半点。
    “惊涛落日!!!!”
    响遏行云的一声豪迈长啸从仓城之外传来只见水浪翻腾泛白湍流如龙从仓城外那条河流的方向升起腾空飞扬直扑向这边。
    那条流水飞龙远看的时候体型不太显眼到了近处的时候才觉得其躯干庞大怕不是足足有十几丈长短。
    下方浓烟滚动众多士兵黑甲黑烟的身影在这条湍白巨龙的映衬之下都显得小如蚁虫。
    往生方丈心中大喜已经看出隐藏在那些湍白浪头之间引导这股沉重河水飞空而来的是个不修边幅的劲瘦老者手里还有一把柄长六尺刃长三尺的春秋大刀。
    御水神通长安神兵惊涛落日斩!
    驾驭水流这方面就算是宗师也比不上手提惊涛落日斩的曹济生。
    而在水流之间除了曹济生之外还有一个身姿轻灵似乎仅凭着足尖的一点贴着水龙的尾巴凌风而来的俊朗乐师。
    居不用怀抱琵琶掸腕拨弦四野八方嗡的一震。
    在场的人从没有哪一个听过琵琶的音色可以如此低沉暗哑沉重得简直不像是个琵琶而像是神将挽弓弓弦晃荡的那一声余韵。
    水龙的前端先行崩溃化作一蓬如柱如刀的弧形雨雾高速的向着一座粮窖喷击过去。
    那粮窖附近的一些士兵只觉得身边火光一短浑身都有凉意扑击上来耳边全是暴雨倾落一样的声音眼前则似乎有数之不尽的细小水珠从火光砖石上反弹出来在空中飘飞。
    噔噔噔噔噔噔噔
    随着一声声琵琶响动那条水龙从顶端开始一段一段的崩溃成水雾高速高压的朝着不同的方向冲击下去。
    流水直接冲刷的话覆盖的地方也有限反而是这样半水半雾借着音波刺激急速的冲击下去清凉之气四溢顷刻之间就让十几座大小仓窖上的火势都已经转弱。
    又有一人身披紫色大氅施展身法在一座座粮仓之间跳跃颜家铁笔在他手中勾勒烟气划开流风往往手腕一抖之间就在那些着火的仓窖砖石上留下从头到尾一气呵成的文字。
    因为写的太快铁笔的尖端在砖石上留下的字形痕迹都微微发红发烫有些士卒将官看过去觉得那像是一道道符篆。
    只有在含嘉仓掌管登记账目的一些文官看得出来那些字形脱略如飞却依旧没有脱离行书的范畴每一座粮窖上留下来的都只是两个字且全部是以“禁”字开头。
    禁风禁火禁热禁复禁延!!
    “长安独鹤”颜妙清那支据说是从王羲之手上流传下来的铁笔所独有的神通就在于一个禁字。
    那些粮仓本来火势就已经减弱了不少被他写过字之后顿时又弱了几分而且还在持续衰减。
    往生大师这才放下心头的担子施展出千手如来掌掌法变动在他身前身侧越分越多密密麻麻的掌影用一种绝不上是太快的速度朝着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之前火势太大他不敢妄动现在不但火势衰弱空中也已经弥散了许多水雾他这一套掌法鼓风搅雾运用起来适得其所。
    等到古兰香、少林众禅师还有被长安三大高手甩在身后的李珙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一场弥天大祸终于被压了下来。
    关洛阳和风将军来到这里的时候黑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是刺鼻的气味和残烬依旧提醒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所有士兵、官吏都被这种沉重的氛围所笼罩额头汗出如雨的检查着损失。
    十几里外山谷之下夜摩天回望着东都那边渐渐散去的黑烟又扭头看向邵凌霄。
    “师兄”
    “没事慢慢来。”
    邵凌霄闭目调息“经过这一次他们大约也该明白了。”
    “当年灭教灭国之恨我们要报复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程度。”
    叮!!
    不需要再避让那鸠占鹊巢的无为睽违了十载的飞光声声鸣动流向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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