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后天气仍旧寒冷。侍女带着吴夫人与羊徽瑜到了一间厢房为她们煮热茶。
    羊徽瑜却不怕冷从房间里踱步到了庭院。大概是她身上穿着狐裘的缘故皮毛还是挺暖和。
    上次卫将军府宴请宾客时羊徽瑜在这里呆了许久。人在这座府邸中、尤其是身居后面的内宅看邙山会显得十分清晰这个细节给羊徽瑜的印象挺深。
    此时她不禁回头北望果然连绵而高低不平的邙山、立刻映入了眼帘。
    邙山在大雪之后一片雪白样子与当初又有所不同但冰雪中的山脉、似乎还不如之前壮观震撼。羊徽瑜很快就意识到问题不在邙山的颜色而在于山脉与天空的对比。
    那次是夏季的晴天天空很蓝、山上草木葱郁呈黛绿色对比很明显鲜艳。
    今天是阴天、有云天空是灰白色的山顶却是白色的积雪若不仔细看她都有点分辨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山。
    羊徽瑜望着远处的雪山时那张雅致美丽的鹅蛋脸上白的肌肤、黑的秀发、红的朱唇色泽鲜艳仿佛给这古色古香的庭院与自然风光增添了颜色。不过她的眼神里仍带着愁绪。
    就在这时羊徽瑜忽然看到了秦亮的身影。他的身材挺拔步履匆匆似乎正在寻找别的客人、便是吴氏与羊徽瑜。
    羊徽瑜没吭声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瞧着那边。果然秦亮很快就发现了羊徽瑜大方地向这边赶过来。
    两人在走廊上相互揖拜羊徽瑜随口道:“秦将军不在邸阁陪吴温舒说话吗?”
    秦亮微笑道:“已经说过了现在有傅长史与王司马陪着我也不能冷落了你们阿。”
    羊徽瑜听到这里心里微微一暖。
    刚刚经历了丑陋而险恶的对待在这里被秦亮这么一说虽仍有些玩笑的感觉但羊徽瑜并不抵触。
    想来秦亮也对她轻薄过、而且还上手了但羊徽瑜不知怎地已经原谅了他。当时秦亮应该是有一种把她当战利品的心思刚刚从战场下来那么做似乎情有可原?
    羊徽瑜没有回应秦亮有点暧昧的暗示只是轻声道:“秦将军这座宅邸挺不错风景秀美、很安静且能看到邙山。我刚离开夏侯泰初家的宴席一时间都没回家想来这里看看。”
    秦亮回头看了一眼邙山说道:“晴天更好天空是蓝色的。”
    羊徽瑜听到这里顿时觉得秦亮心思挺快一句话就说到了要紧之处。
    他接着呼出一口白汽说道“天气真冷我们到署房里去。”
    今天是沐假庭院里没什么人比起正在开宴会的夏侯玄宅邸、这里更加清静。羊徽瑜稍作犹豫没有反对默默地跟着秦亮走进了西边的一间署房。
    秦亮请羊徽瑜在筵席上入座忽然问道:“羊夫人今天好像兴致不高?”
    “是吗?”羊徽瑜下意识地轻轻把手放在脸颊上。
    这里的环境确实宁静舒适过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感慨道:“以前从来没想过境遇会变得如此差。有时候回到家里也好像是在作客一样。”
    秦亮的声音道:“没事可以来这里散散心。”
    羊徽瑜听到这里不禁有意无意地多看了秦亮几眼。可惜他早已成婚了自己最多也只能做妾何况秦亮还比她小几岁。
    关键羊徽瑜仍是有夫之妇做妾也没办法。且不说羊家人是什么态度羊徽瑜要重新找个夫至少先要摆脱人妇的身份。
    世人是可以离婚的通常是有一个德高望重、或者有身份的人要做媒先让其中有家室的人离婚;所以妇人要离婚的前提是有人想让她重新嫁人。
    而羊徽瑜若是嫁给秦亮、便是做妾哪个德高望重的人愿意来做媒?所以事情无解。
    这时秦亮似乎也察觉到了羊徽瑜的心情好言问道:“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在夏侯玄的宴会上听到别人说三道四?”
    羊徽瑜欲言又止终于摇了摇头。
    她当然没脸说出许允的要求根本说不出口。她想了想只能说道:“妾遇到夏侯玄时听说许允得了重病已是病入膏肓。”
    秦亮脱口道:“病入膏肓还去喝酒?”
    他说罢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才抬头看着羊徽瑜安慰道:“卿不用太在意别人的说辞。”
    羊徽瑜能猜到秦亮每天应该会思考很多事。但此时他还是愿意耐心倾听她的心情并且试图安抚。她自然也能感觉到秦亮对她的心意。
    羊徽瑜沉默了一会忽然叹气道:“将军可以抱一下我吗?”
    刚说完她的脸便荭了随之有些懊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大概是因为拥抱比言语更能起到安慰的作用也许是她的心思本来就很乱。
    秦亮没有说话径直起身走到了羊徽瑜的面前。随着他不紧不慢地靠近羊徽瑜仿佛能闻到他的气息心里也莫名地紧张起来身上好像使不上力气似的她涨荭着脸跪坐在几案前、暂且没有动弹。
    秦亮站了一会干脆垂足坐到了面前的几案上小心地伸手拉住了羊徽瑜的手腕。羊徽瑜昏昏沉沉地挪了一下身体被他拉了起来然后被他抱住了腰。
    羊徽瑜站着、秦亮坐着拥抱的姿势有点奇怪于是羊徽瑜也轻轻坐了下来。结果她发现姿势更加不雅径直坐到了他的怀里。
    几乎是刹那间羊徽瑜就感觉到了异样。她下意识想挣扎但是力气完全使不上来没法挣脱秦亮有力的手臂。很快秦亮就轻轻地解开了羊徽瑜的狐裘前襟因为里面还有绸缎深衣羊徽瑜稀里糊涂的也没怎么反抗。不料她的长裙也渐渐到了腰因为是冬天、里面也还有长裤然而羊徽瑜的姿势更不雅观变成了跨坐在秦亮蹆上。
    秦亮比她年龄小其实才二十多岁。年轻儿郎就是这样本来谈着情谊、倾述着慰藉却很容易变成铯急的样子让情绪迅速向错误的方向攀升。
    忽然她感觉到了什么急忙用力推着秦亮的胸膛沉声道:“我是有夫之妇不能做这样的苟且之事。”
    她甚至想起了自己在宴会厅堂里说的话大概是说妇人应该恪守妇德说得义正词严。不料转头就与秦亮做这种事且有投怀送抱的嫌疑她顿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表现。这时秦亮却好言道:“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哪能算苟且?”
    他好像说得也有道理耶?或许这也只算是拥抱和肢体接触不过稍微过分一点。无名无分的男女之间身体接触、哪怕只是拥抱本身就不合妇德了现在去想那些又有什么用?
    羊徽瑜心情緊张头有点昏不过先前的苦闷早已被冲散倒渐渐地有一种新奇而愉悦的感受。又过了一会她忽然轻呼了一声再次用力推攘秦亮惊慌地想制止他。秦亮却依旧拥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声道:“隔着衣裳不算。”她脱口道:“我很害怕。”秦亮的手在她后腰上轻轻抚着安抚道:“卿放松一些就只是这样不会太过分。”
    他接着说道:“我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在族兄的家宴上见他开酒坛的情形。”
    羊徽瑜不懂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但她寻思的时候注意力倒被稍微分散了。
    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名分羊徽瑜也没经历过所以才会有莫名的恐慌宛若好像在做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但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抗拒心里的想法似乎也在随之变化。
    她甚至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三十余岁了都不知道做妇人是什么感觉守了那么多年有什么用?不还是一样被人轻辱。她想起吴夫人做了那种事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后果。
    过了许久羊徽瑜怀着罪恶感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快意仿佛就像从悬崖上坠落的过程。
    坠崖的速度越来越快迎面呼啸的风让人窒息放枞的身躯已失去了重量好似漂浮在了半空。心里的怨气、苦闷全都被抛诸脑外了。那是从未有过的奇妙历程她想释放出全身的力气与精力向远处大声呼喊早已顾不上任何后果。
    不过毕竟两人都穿得好好的羊徽瑜的心境还是有些许憾然的空缺。
    就在这时门口的身影一晃吴氏忽然出现在那里正瞪着双眼看着坐在几案上的两人。吴氏急忙伸手捂住了嘴怔怔出神。羊徽瑜转头一看心情更是百感交集但她仍旧继续拥抱着秦亮不愿松手只是用哀求的口气道:“卿快出去罢。”
    吴氏仍惊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叫人十分恼火。
    秦亮开口道:“卿不如也过来。”
    吴氏这才回过神来忙摇头道:“吾弟还在这里只怕被他发现我该怎么对他说?”接着逃也似的向外走去还不忘把虚掩的木门给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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