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院的长官是左右都御史负责监督官员。一般由文官担任偶尔会破例特招主要跟内阁和刑部对接工作也可绕过内阁直接向皇帝负责。
    国安院的长官同样是左右都御史对内负责邮驿站、监察豪强对外负责打探军情、安插间谍等等。主要跟内阁、兵部和督察院对接也可绕过内阁直接向皇帝负责。
    随着国内局势平定徐颖当初招募的探子由于素质良莠不齐不断出现乱七八糟的问题。
    比如敲诈勒索鱼肉百姓!
    他们以前叫做黑衣卫有的仗着身份胡作非为地方官根本就不敢干涉。就连廉政巡视官都不敢直接出手只能回京之后向皇帝打小报告。
    这种事情越来越多赵瀚才决定将黑衣卫正规化。
    不但黑衣卫改名国安院还把全国的邮驿系统全部划归国安院管辖。大量底层探子转化为驿站的驿卒。高级探子转化为驿丞或者干脆调去督察院当廉政官。所以全国各地的驿站那些驿卒基本都兼职密探驿丞每天会把驿卒收集的信息进行整理。
    每个重要的边境地区国安院会设立分院负责对外打探情报、对外安插间谍。而国安院总部负责分析全国送来的情报。
    在失去缉捕权之后国安院完全沦为情报组织和邮政单位。
    接替徐颖掌控国安院的正是当初黄家镇的客栈店小二。曾经只会写自己名字只认得菜名的家伙如今不但识字上千而且还请先生改了大名——黄遵度。
    跟那个黄老爷一样是“遵”字辈儿的。
    “可曾打听清楚《儒林拾趣》是谁出钱办的?”赵瀚问道。
    黄遵度说道:“《儒林拾趣》有六大股东其中三家出资最多。一为南京李家二为嘉兴张家三为青州翟家。”
    赵瀚感觉很稀奇:“京城和江南士绅办报还算比较合理。怎么山东人也来南京投资办报了?”
    黄遵度解释说:“翟氏祖籍安徽明初大移民先是到了河北枣强又被分发到青州落户。天顺年间徙居西河村繁衍为大族人称‘西河翟氏’。万历年间翟凤翀中了进士投身东林党被阉党贬官罢职。崇祯二年复起做了兵部右侍郎转升兵部左侍郎。又兼督察院左佥都御史督理辽饷兼摄学校巡抚天津等地。前线兵败翟凤翀被罢职归乡。”
    赵瀚冷笑:“原来督理过辽饷难怪有钱南下办报。”
    黄遵度继续说:“南下办报之人叫做翟文贲是那翟凤翀的族侄。翟文贲在崇祯年间中举因兵祸和瘟疫没有前往北京会试。我朝收复山东之后翟文贲主动投效但只做了普通吏员。估计是觉得吏员辛苦又没面子于是辞职回乡读书。三年前的科举他年限超了六岁不能报考山东乡试还在省城闹了一回被抓去关了三天牢房。此后就到南京厮混参加文会结交朋友又合伙办了《儒林拾趣》。”
    “这是心怀怨恨啊!放眼全国此辈不知凡几。”赵瀚感慨道。
    翟文贲纯属自毁前程大同军收复山东挺早的他那个时候已经做吏员了。如果能勤勉工作又有大明举人的文凭估计现在都已经升任知县了。
    他却不屑于做吏员主动辞职回家。好不容易盼到科举谁知朝廷又卡死年龄现在只能办报纸冒酸水。
    就算没卡死科举年龄就算翟文贲成功考上他的官职也不会比一开始就老实升迁更高。
    赵瀚又问:“那个写文章的苍虚子又是谁?”
    黄遵度回答:“嘉兴秀水人张天植也是过了科举年限而且第一届科举时他的年龄只超了三岁。自那以后此人就到处发恼骚写文章埋怨朝廷的科举制度。因为有些文章写得太过火没有报纸愿意刊载其文他便跟翟文贲等人合伙自办报纸。”
    “很好你下去吧。”赵瀚对国安院的情报工作表示认可。
    其实这些信息根本不用离开南京就能打听得一清二楚因为翟文贲和张天植太高调了。
    黄遵度离开之后赵瀚再次翻开《儒林拾趣》。
    与其说这是一份报纸不如说是一本杂志。新闻篇幅很少而且不是市井新闻也不是什么政治新闻全都是文人之间的风雅趣事。除此之外便是各种文学作品根本不是办给平民百姓看的。
    但《儒林拾趣》的销量颇高只因文章颇为出格经常含沙射影抨击政策对上了传统士绅的口味。
    这篇反对女子科举的文章通篇引经据典甚至引用赵瀚的“格位论”。
    格位论是赵瀚用来倡导男女平等的到了张天植的笔下却成为反对女子科举的理论。他死咬着“男与女位不等格相同”的字眼反反复复说自己支持男女平等但也要注意男女的实际差别。女人就该主内该相夫教子不应抛头露面更不应参加科举考试。
    仅从文章来看并没有违规也没有对皇帝不敬且全篇多处高呼“圣天子在上”。
    既然不违规赵瀚也懒得去管他不搞因言获罪那一套。
    转眼就过年了天气还是很冷除夕夜里还下了一场大雪。
    估计是发现《儒林拾趣》没有被处罚其他报纸和杂志开始跟风刊载类似文章。这些跟风的报纸有些是在发泄不满有些纯粹是为了销量。
    毕竟反对女子科举才是当下的舆论主流报纸必须迎合广大读者!
    一篇又一篇文章出炉来来回回就那几套说辞《易经》、《礼记》、《女戒》、《格位论》被反复引用。而且每篇文章必然引用“格位论”搞得赵瀚成了反对女子科举的急先锋。
    刚开始只有报刊杂志在带节奏渐渐的民间议论也多起来。茶馆、酒肆、戏院、青楼、瓦舍……到处都在讨论此事而且舆论一边倒已经很少有人再敢公开为女子说话了。
    东郊。
    湖北富商冯泽亲自带着女儿来科举。由于过年之后才到南京贡院附近的客栈已经爆满父女俩只能租住城外的民房。
    “唉英儿咱们还是回去吧”冯泽看着那一堆报纸叹息道“物议汹汹这摊浑水不能去蹚。”
    冯顺英低眉顺眼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事实上父女俩都没想过要科举做官。冯顺英来参加科举纯粹是因为未婚夫死了有着望门寡的身份不好再找门当户对的好婆家。于是想考女进士不管能不能考上都能提升自己的身价然后再让媒婆去寻觅亲事。
    这才是当今的主流绝大多数女学生读书升学都是为了找到好婆家!
    一听说谁家的女儿考上了某某大学媒婆立即蜂拥而至。放在前朝这就相当于女举人。只要娶回家里不但传出去有面子而且今后生的孩子也更聪明孩子的教育问题也不用操心。
    可如果谁家的女儿大学毕业还没成亲甚至要做官或者读研究生情况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嫁都很难嫁出去!
    究其原因一是大学毕业年龄肯定偏大了十八九岁已经属于剩女;二是女子做官或做学问被认为是不守妇道娶回家里肯定不消停。
    所以现在的情况很尴尬每年都有不少女子读大学。但这些女大学生基本在大三之前便利用寒暑假完婚毕业时清一色的已婚妇女。
    还有更极端的完婚之后直接辍学因为不便再到学校厮混。万一回到学校发现自己怀孕了那真是百口难辩啊。明明是丈夫的骨肉偏有人说是在学校怀上的野种。
    冯泽让仆人收拾行李正准备去退房冯顺英终于开口。
    “父亲既然来南京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冯顺英心有不甘。
    冯泽指着那些报纸:“乖女儿你也看到了。女子科举惹了众怒你要是做了女进士今后就更找不到婆家!”
    冯顺英低着头说:“女儿的意思是既然来了南京便再等一些时日。至少……去礼部领了考票再走。”
    “对啊!”
    冯泽眼前一亮认为这是个好主意。虽然没有参加科举但有会试的准考证传出去也光彩得很媒婆可以拿着准考证去说亲。
    这一届的会试女考生还不到十人。
    被报纸舆论一吓直接就吓退一半。有的女考生甚至准考证都不领便提前离开了南京生怕被旁人戳脊梁骨。
    报纸上的笔杖也完全打不起来。
    确实有女子刊物但只小范围流传。名气大的才女能够声名远播也是靠才子们推波助澜。
    现在这种情况很少有才子愿意发声。
    女子写了文章辩驳也找不到报纸刊载。有报纸愿意刊载也都是些发行量不足的小报。
    赵瀚的原意是让民间自己辩论。
    现在这种情况让赵瀚非常失望。但他和《大同月报》又不可能亲自下场。
    这咋办啊?
    赵瀚叫来黄遵度:“传下去就说皇帝被报纸舆论影响觉得女子确实不该抛头露面。从今往后便连纺织工厂都不准再雇佣女子做织工。”
    这个消息会让资本家们直接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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