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典史的眼中只瞥到赵瀚翻转手腕那杆竖直拄地的长枪突然跟变戏法似的平伸而出。
    那么长的一杆大枪一个带着书香气质的少年竟然单手就轻松刺了出去。
    魏剑雄没怎么教导招式赵瀚却学到他的精髓练武无非就是练习如何用劲。
    借用翻腕前扑的巧劲枪身在手心猛然滑出。
    速度极快快到眨眼功夫就已刺到金典史面前。
    包裹枪头的棉布瞬间被枪尖刺破。枪尖透布而出命中典史的咽喉赵瀚突然曲指一握枪身立即停止向前滑动。
    整整四年的练习此刻又谋划多时才有这惊艳骇人的一枪。
    甚至力气都用得不多不少攻击距离把握得分毫不差。
    真当这四年里老子只是在看书?
    金典史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都没意识到危险。直至赵瀚拔出枪尖鲜血如喷泉般往外冒他才惊恐无比的捂着喉咙倒下。
    一刻不停抖枪踏步往前赵瀚又冲向何灿。
    当赵瀚跨出两步才有衙役惊呼:“金典史被杀了!”
    衙役们下意识往后退退开几步又回过神来提着水火棍想要围捕凶犯。
    “救我!”
    何灿转身欲逃刚奔出半步后脑便被枪头扎入。
    他真的只想弄钱不是成心要害赵瀚哪想到遇着个不要命的!
    何灿至死都搞不明白一个家奴出身的流民小小年纪为何如此凶残竟敢在县衙大堂前动手杀人。
    这种事别说见过他甚至都没听过只在侠义小说里看过。
    逝者安息以后不用见也不用再听了。
    面对围困赵瀚抽枪横扫衙役们吓得集体后退。
    许多衙役就是泼皮流氓跑来官府打白工的连基本工资都没有靠其他灰色收入赚生活费。
    讨口饭吃而已谁愿意跟凶徒拼命啊?
    若是自己因此殉职怕是只能换来三瓜俩枣的抚恤。
    战场上士卒不愿舍命。
    县衙里皂吏同样不愿赴死。
    至于六房文吏吓得纷纷关闭房门他们只是拿笔杆子的。
    衙役退开之后避过赵瀚的横扫复又慢慢围拢都指望旁人出手自己等着捡便宜。
    主簿飞快逃回钱粮库闭门大喊:“快把县衙大门关上瓮中捉鳖!”
    此言一出立即有几人去关大门想将赵瀚困死在县衙。
    赵瀚迅速转身追赶一枪挑翻挡道之人踏步朝着大门冲去。
    “啊呀吴六被戳死了!”
    “贼子凶悍大夥并肩子上!”
    “围死他!”
    “你们上啊!”
    “……”
    这些混蛋衙役平时欺负百姓厉害真遇到凶徒全都畏缩不前。
    直至此刻赵瀚已在县衙连杀三人不但没有遭到围殴反把衙役们吓得直往后退。
    “啊!”
    又是一声惨叫跑去关门的被追上被赵瀚提枪刺个透心凉。
    剩下几个也顾不上关门顺势直冲到大街上。
    此时赵瀚若想逃跑前方已无任何阻拦大门就洞开在他的面前。
    那些衙役以为赵瀚要走于是做样子往前追。就跟武将遇到鞑子入寇一样先是据城而守不敢出去等鞑子离开时再进行追击立即就能获得退敌之功还能趁机“收复”沿途失地。
    可是赵瀚竟然转身杀回就像鞑子回击追兵!
    衙役们见状集体刹车惊骇得转身逃跑。可惜冲得太密集最前方的来不及跑掉有个衙役被水火棍绊倒登时被赵瀚又刺死一人。
    赵瀚虎入羊群还剩十多个衙役被他撵的满地乱跑。
    追赶之间再杀一人。
    死伤越多衙役们越怕早已心惊胆战完全不敢回头迎敌。
    赵瀚率先杀死金典史的作用此刻完全体现出来。没有典史坐镇指挥这些衙役只会逃命早就丧失了可怜的组织度。
    “快保护县尊老爷!”
    突然有人大呼一声。
    其他衙役纷纷惊醒提着水火棍冲进大堂然后朝着县衙内宅跑去。
    保护知县老爷多好的逃命理由。
    转眼之间户部六房只剩文吏全躲办公室瑟瑟发抖紧闭房门根本不敢出来。
    铅山县没有县丞师爷、典史皆死知县又不在场只剩主簿一个领头的。
    赵瀚冲向钱粮库飞起一脚踹门。
    主簿和两个文吏躲在里面以身堵门把赵瀚的右腿反震得发麻。
    主簿此刻只想哭从头到尾关他屁事却没想惹来杀身之祸。这厮哭喊道:“好汉饶命不关我事啊!是何师爷吞你的钱联手金典史害你下狱我我我……我冤枉啊!”
    赵瀚退后两步一枪戳出。
    枪尖透过门棂格子立即扎入主簿的肩膀。
    “啊!”
    主簿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往里躲生怕赵瀚又来一枪。
    赵瀚拄枪大喊:“吾乃赵二郎原是北直书香子弟家父也是正经的举人。只因家父清廉不曾接受乡邻诡寄灾荒之年竟然阖家惨死……”
    赵瀚退到大堂之前朝两边的六房衙门大呼:“幸得费举人恩遇带回铅山做了义子又刻苦念书考得童生。受那奸人陷害吾被抹除童生功名。主家如今还我自由身赠田让我自立门户。可那天杀的何师爷数次贪我银两迟迟不肯办理户帖。如今还诱我至此想要抓捕我下狱!”
    赵瀚嘶声怒吼道:“普天之下哪有这般道理?今日我便豁出去了!”
    躲在六房的诸多文吏听到赵瀚这番倾诉或多或少都心生同情。
    他们也是拿笔杆子的赵瀚这位举人之子被生生逼得在县衙杀人只能怪那何师爷太过贪婪。
    瞬息之间何师爷被文吏们恨之入骨。
    甚至有文吏在房中惊叹:“这赵二郎真乃壮士也!”
    “赵二郎此间之事与我等无关可否先放我们离开?”又有文吏喊道。
    赵瀚没有回答只是重新站在钱粮库门口:“开门不杀别等我自己冲进来!”
    “咿呀!”
    房门突然洞开主簿受伤躲在角落里。
    两个文吏跪在房门两侧磕头求饶道:“二郎饶命!”
    其他各房的文吏见赵瀚进了钱粮库连忙开门逃之夭夭。
    赵瀚提枪喝道:“把库房银子交出来!”
    主簿指着一个大箱子哭丧道:“钥匙在知县那里也没什么多少钱了县衙的银子都藏在内宅。”
    赵瀚呵斥道:“全部脱衣服!”
    文吏怕死连忙脱衣。
    赵瀚用枪头当撬棍几下便将箱子撬开。随即大呼晦气箱子里全都是铜钱银子果然已被知县拿走。
    赵瀚命令道:“用你们的衣服做包裹把铜钱都包起来!”
    两个文吏不敢违抗在他们包裹铜钱之时赵瀚掏出火折子点燃钱粮库的账册。
    主簿惊恐大呼:“你还不如杀了我!”
    钱粮库由主簿管理。
    这间房子被烧全县的钱粮税收账目都得化作寥寥青烟等待主簿的下场是坐牢。
    主簿哭泣道:“好汉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带家人赶快逃走再耽搁一阵就来不及了!”
    “滚吧。”赵瀚说道。
    主簿立即往外奔跑两个文吏也跟着跑了。
    赵瀚将铜钱迅速打包太多了影响速度只扛起两袋铜钱往外走。
    随即他又前往隔壁的户房将全县的户籍黄册、鱼鳞册也一并点燃。
    此时此刻知县被衙役们簇拥着总算从内宅来到了二堂。
    知县也不敢出去只命令道:“我在二堂坐镇你们出去把贼人抓了!”
    衙役们面面相觑硬着头皮往外走然后集体站在大堂里跟大堂外面的赵瀚对视。
    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动。
    赵瀚轻蔑一笑捡起典史的佩刀慢悠悠在自己腰间挂好。
    又当着诸多衙役的面仔仔细细开始摸尸从典史身上搜出二两银子又从何灿身上搜出五十多两——其中五十两银子是费元祎派家奴送来的何师爷还没来得及回家存好。
    扛起两包铜钱赵瀚提枪走出县衙立将其中一包钱戳破。
    “快来拿钱啊!”
    一路拖撒铜钱路人纷纷争抢。
    还没走到城门两包铜钱就已撒完连店铺里的伙计都上街来捡。
    “快抓捕贼人啊!”
    衙役们见赵瀚离开县衙顿时变得英勇起来提着烧火棍大叫着追击。
    追到大街上被捡钱的百姓阻住衙役们干脆也弯腰捡钱。
    “糟了县衙起火了!”
    一个衙役突然回头惊恐大呼起来。
    他们身后火光冲天县衙六房的办公室已经被点着了一半火势迅速蔓延到县衙大堂。
    知县在二堂左等右等忍不住出去查看情况。
    瞬间吓得背心冒汗也顾不上缉拿凶手知县急得跺脚大喊:“快救火快救火!”
    赵瀚提着长枪大摇大摆来到城门。
    守城的门卒不明真相都在遥望城中浓烟完全没人阻拦赵瀚出去。
    抵达码头赵瀚跳到船上:“廪叔开船!”
    费廪指着县衙方向瞠目结舌道:“你……你你你做的?”
    赵瀚冷笑:“只杀了几个污吏算不得什么。”
    赵二郎的大名借六房文吏之口迅速在铅山县城传播开来。
    甚至有县学童生因为同情赵瀚的身世遭遇又早对知县不满已久竟然添油加醋的创作戏曲折子。
    在戏文里赵瀚出身北直名门父亲乃当朝重臣。只因得罪阉党被逼得家破人亡赵瀚孤身流落江湖被鹅湖的费举人收为义子。
    接下来的情节跟赵瀚的叙述大同小异但知县被描述成幕后黑手。
    期间还编了段子说赵瀚因为揭发县试舞弊就此被知县一直嫉恨在心。
    同时赵瀚还被描绘成林冲一般。生得虎背熊腰力能搏狼伏虎一杆枪冲进县衙杀得上百衙役屁滚尿流。
    赵二郎豪侠壮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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