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闲不住的三狗有心跟江跃探讨昨晚的邪事又觉得有外人在不太方便憋得极为难受。
    司机周老板也是星城人平时给人送货南来北往嘴巴子很利索一路上狂飙各种段子荤多素少也不管三狗是不是未成年手上开车嘴上开车双车并行显出极为优秀的老司机素养。
    常年在道上跑车的人特别忌讳聊道路上的邪乎事。整个车程两三个小时周老板嘴巴几乎没歇过却硬是没提半句昨天那趟班车的事。
    江跃家在城东周老板在城北。只能在岔道口上把他们哥俩放下。
    路边拦住一辆出租哥俩跳上车直接报上小区名。
    “去新月港湾。”
    新月港湾有十几二十年楼龄推出的时候当时也曾爆红一时在星城颇有名气。跑出租的司机自然不会陌生。
    干出租这行的脑子里都有一张活地图一听说是去新月港湾脑子里自动规划路线。
    “兄弟咱今天得绕个路荷叶大道星城二院那段交通管制。”
    “那个路段交通管制?”江跃听着有点怀疑。
    荷叶大道是星城主干道之一尤其是星城第二医院那段平时哪怕不是高峰时段也经常堵。在大中午这个点儿上要是交通管制天知道周边路段会堵城什么样。
    “可不是见鬼么?我跑了十一年的士荷叶大道交通管制拢共也就遇到两回。上一回还是好些年前首长来星城视察。”
    “这两天又来首长了?”
    “这回还真不是听说是临时管制。半个多小时前我还从二院拉了一单呢。听同行说二院那边出事了。”
    “出啥事?”江跃现在听到出事就眼皮直跳。
    “说是icu病房有个病人跳楼。”
    “跳个楼犯得着管制交通?”这个理由连三狗这个年纪的娃都糊弄不了。
    江跃反而沉默。
    且不说的士司机这些话传来传去已经不知是第几手消息就算是第一手消息这话也透着浓浓的疑点。
    进icu的病人完全不具备自理能力。
    再说了去过医院都知道病房的窗户有多结实身体无恙的壮汉想弄开都未必办得到一个进了icu的病人有那能力还进什么icu?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消息属实也犯不着整个路段都管制。
    的士司机语气颇有些夸张眉飞色舞道:“听他们说起来这事可邪门了。”
    “有多邪门?”
    “icu病房的门没有开病人是硬生生掰开窗户跳下去的。icu在大楼的顶楼那楼足足有十八层据说水泥地面都被砸了个坑。”
    “十八楼跳下去地上不砸个坑那才叫邪门。”
    “地上砸个坑真不叫邪门。邪门的是现场没有血迹没有尸体……除了一个坑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才叫邪门!”
    说到这里的士司机自己都有点发毛心虚地瞥了两眼倒视镜。
    如果江跃的物理老师在场一定会引用公式计算出从十八楼跳下来有多大势能产生多大作用力然后得出科学的结论——
    不但必死死状还会相当难看。
    十八层……
    江跃实在无力吐槽这大楼设计者得脑回路得多么清奇才会把总楼层数定成十八楼?
    当然有些的士司机的职业习惯就爱道听途说然后自行脑补加工以猎奇博人眼球为乐。
    江跃权当故事来听。
    哪怕只是个故事这里头经不起推敲的细节也着实多了些。
    江跃自然不会去较这个真。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打标价二十八块。江跃一个学生仔不太经常用手机支付还是习惯给现金。
    递了三十司机娴熟地摸了两个钢镚递过来。
    江跃刚接过忽然一把抓住司机的手腕。两眼直直盯着司机的手掌心脸上微有些惊讶之色。
    司机被江跃这冷不防的动作吓一跳:“兄弟哥不好这一口啊!”
    这货肥头大耳满脸油腻却不妨碍他思想跑偏竟以为江跃是见色起意。
    江跃随即松开手微不可见地笑了笑:“你想多了。”
    随即又补充道:“多说一句你摊上大事了。”
    的士司机一咧嘴露出满嘴大黄牙:“怎么的?兄弟你这是吓唬我?哥虽然不混江湖很多年一个电话分分钟还能召来百八十条汉子你信不信?”
    人和人之间的沟通果然是件极吃力的事。
    江跃到了嘴边的话想想还是咽了回去。看对方也不像是个善茬何苦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推开车门径直下车。
    “傻缺!”司机一声骂踩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二哥咋回事?”以三狗对二哥的了解他绝不会无事生非。刚才那样做一定有原因。
    “这个司机八成是撞了什么邪要么就是刚做了什么缺德事。手掌的生命线明显有一道黑线在吞噬。”
    “这是什么意思?”三狗好奇。
    “也没别的意思按推算他大约得减二十年寿。”
    “有这么玄乎?”三狗吃惊。
    “这东西还真就这么玄乎。只能说给有缘人听多数人还未必信。所以我刚才也没点破。”
    “不点破最好。瞧那货的口气听着就让人不爽。你要是跟他说了他没准就问你要破解的办法。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被他嘲笑一通。”
    “人各有命不能强求。不过这事儿倒真有些古怪。”江跃眉头微结。
    “还有什么古怪?”
    “那道黑线很古怪。一般这种黑线都是若隐若现不会那么容易瞧出来的。他那黑线就好像有条蚯蚓钻进他的掌心又猛又急还特别明显。这说明他这一劫来得很突然……”
    “不会路上出什么事吧?”
    “不像是要应验在车祸上没有任何血光之灾的征兆。”
    “那是得病?”
    “也不太像。所以才觉得古怪。”
    江跃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手相他真是闻所未闻。
    进了小区大中午又下着雨小区外头也没什么人溜达。
    江跃家所在的楼层是11楼的小高层两梯四户的格局他家住八楼801室属于东边套。
    开了门三狗没等江跃拔出钥匙一头就扎进了屋。刚要往沙发上拱却被江跃叫住。
    “三狗你等等。”
    江跃心头有异快步上前转到三狗身后盯着三狗的屁股脸色有些不对。
    “二哥你盯着我屁股干嘛?”
    “你这裤子怎么回事?破成这样?哪捡来的?”
    “怎么可能?这是过年才买的裤子。早上才换上的呢。”三狗叫屈。
    江跃示意他自己脱下来看看。
    看着裤子臀部那块的破洞三狗也傻眼了。捧着裤子怔怔发呆。这裤子是他出门前换上的换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裤子破两个洞倒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从那个区域布料的磨损度以及褪色的程度来看没个十年八年的积累绝对破旧不到这个程度。
    问题是这明明是年初买的一条新裤子。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臀部位置故意把裤子做旧了似的。
    因为与之对比的裤子其他区域都明显完好无损色泽和布料至少还有九成以上新。
    同一条裤子竟然出现如此诡异的反差!
    江跃默然不语。
    通过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开始还原早上到进家门前的经历。
    三狗出门时裤子的确是好好的。
    这一点毫无疑问。
    出门搭乘周老板的车下车再打的回家下车步行进家门。
    所有的环节梳理一遍过后疑点浮出水面江跃轻呼一声:“那辆的士。”
    与此相应的一个细节证据就是的士司机手掌那道诡异的黑线……
    隐隐之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江跃急忙抓起三狗的手掌细细观察片刻却没见什么异样。
    浑身上上下下又检查一通同样未见异常。
    “二哥?那出租车不干净?”
    江跃沉吟道:“我记得他当时好像提过一嘴他前几十分钟刚从星城二院搭了一单?”
    “莫非他从医院带出了什么脏东西?”三狗脸色有些难看。
    “从时间上推算那应该就是我们的上一单生意。”
    再联想到那的士司机说的跳楼事件江跃忍不住有些寒毛倒竖。
    跳楼事件之前江跃是当故事听的。
    如今这么一闹腾江跃心里反而是信了三分。
    当然如果那的士司机没有夸大其词是实打实的真事的话这件事必然还会有后文。
    至于跳楼事件跟司机那一单有无关系如今江跃没有什么有力证据可以推演。
    所幸三狗不是正面撞邪只是遭遇一点点余波。但即便是余波那也诡异之极了。
    不通过任何做旧手段让好端端一条裤子变成这副鬼样这闹的是什么鬼名堂?
    这已然有点超出江跃的理解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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