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
    贾似道骂了良久才平息下来。
    寥莹中这才问道:“阿郎眼下”
    “眼下没奈何了这不是陛下在时一朝天子一朝臣。”贾似道喃喃道:“多做多错放李瑕回蜀待抢回圣眷收拾了朝堂上这些蠢夫再谈吧还有那老蠢妇早晚将她赶出去。”
    廖莹中深感可惜叹道:“也许再晚上半日李瑕手下便招供了那今日未必”
    “不会招的。”
    贾似道往地上一躺喃喃道:“今日李瑕提的第一个条件便是要我放回他的人。第一个条件他的人能跟着他做这种事不会招的给他吧。”
    “是。”
    “外面在闹什么?”
    廖莹中推门出去过了一会回来道了一句。
    “你说什么?”贾似道讶道。
    “那女人不肯走。”廖莹中道:“她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需阿郎过去求她。”
    贾似道起身笑了笑。
    他确有些想再去见见严云云想必聊一聊也有意思。
    但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下脚步。
    她还能说哪些厉害的话他是猜不到的但无非是奚落他说不定还会挨上一巴掌
    贾似道知道李瑕在临安不仅三百人这时候没必要较这个真。
    “去把她给我叉出去!”
    “贾似道!你那小软虫没钻过老娘的篱笆老娘就不走”
    远远有叫嚷声响起。
    贾似道走过庭院一路上的小厮仆婢不敢看他纷纷低下头。
    他走过之后却又感受到身后偷瞥来的目光。
    走上阁楼他举目看去远处一群正连拉带拽将那女人往外赶去。
    贾似道看了好一会抬了抬手招过龟鹤蒲。
    “去问问李瑕能否将算了去买些贵重礼物就说给严掌柜赔罪送行。”
    刘金锁披着甲持着长枪正昂然立在贾府门外。
    临安之行他没做什么。
    但李大帅说过他非常关键比如今日若是贾似道翻脸、或全氏不肯相助需要抢下赵禥、甚至是行下策都需要他领兵冲锋。
    总之是用不上刘金锁了。
    哦还有一桩贾似道若是不肯放人刘金锁便要杀进贾府。
    此时李昭成就站在他身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乱转。
    “大郎君啊别转了我都听到是严掌柜在喊了她自己不出来。”
    长枪在地上一点刘金锁啐了一口又道:“就老子一直在白等”
    李昭成无心理会只眼巴巴看着贾府大门。
    终于严云云被人用力一推踉踉跄跄被赶出来。她换了一身颇华贵漂亮的裙子只是额头上还贴着药膏。
    “有本事再拿老娘啊”
    “云云!你没事吧?”
    严云云才转头语气便淡了下来道:“多谢李郎君关心有事被贾似道污辱了死心吧。”
    李昭成一愣。
    严云云再一看见街边停着几辆马车径直过去。
    李瑕正在与担架上的陆小酉说话一旁还有人在给陆小酉治伤。
    见严云云过来李瑕摇头道:“你何苦骗他?”
    “阿郎久等了早知是阿郎亲自来了我便不闹了。脸怎么了?”
    “没事跟范文虎打了一仗我又赢了。”
    “恭喜阿郎与吕文德亲上加亲了阿郎怎知我与李郎君说了什么?”
    “你看他那样子。”李瑕用下巴指了指李昭成。
    严云云问道:“那又怎知我是骗他的?”
    “从你被捉至贾似道进宫不过半个多时辰他岂有空动你。”
    “那阿郎猜错了。”严云云整理了一下裙摆“衣服都撕烂了。”
    她还向担架上的陆小酉笑了一下。
    陆小酉脸一红偏过头去不敢说话。
    “你别招小酉。”李瑕道。
    “打个招呼而已。”
    严云云其实不认得陆小酉这不归她直接调派不过是知道这次来临安的八百人往后必然要被李瑕重用打过招呼便与李瑕随意闲聊道:“贾似道不过是吓唬我扯衣裳之后大概觉得清白女子才怕破身这招术对我这种人没用。”
    “说了别再妄自菲薄。”
    “好并非是想妄自菲薄。”严云云得意笑了笑“是想说贾似道真对我起意了我还行吧?这次勾了个宰执。”
    “真没事?”
    “真没事他裤子都没脱便得了范文虎的消息。但没骗阿郎他真看上我了。”
    陆小酉脸更红李瑕只好让人抬他到马车上治伤随口还考校了严云云几句。
    “嘴上占便宜没用。你觉得贾似道这次为何输了?”
    “一输在胆魄不敢坏规矩先手杀阿郎;二输在轻敌以为随手撩拨两下就能借皇帝的刀杀阿郎;三输在傲慢既想逼程元凤、叶梦鼎、赵与訔对付阿郎又想敲他们的权自以为控得住火候。他这人凡事都想掌控太傲。”
    “你也傲慢。”李瑕道:“你沾了贾似道一样的习气凡事反推出来之后就沾沾自喜。反推是叫你学教训但这事太彰能耐会叫人得意忘形。”
    严云云一凛收了笑容老老实实应道:“知道错了。”
    “说你为何会被捉?”
    “我疏忽大意没能留意到被盯上了”
    “还是同一个错你嘴上自谦太多、心里反而太傲慢一得到贾似道的消息就全力出手从你听到消息觉得‘贾似道被爆炸惊慌了、露破绽了’的那一刻你就输了。当时为何不想想凭什么你能比他先得到对手消息?你在临安有几个人他有几个人?”
    “我错了。”严云云头埋得更低道:“我当时看到胡真还在想我比她能耐心里有些傲了。知道错了会改。”
    李瑕已走到自己的马车前道:“走吧准备一下回川蜀这次是真没人能拦我们了。”
    “是。”严云云认真应了一句。
    “训完了改就是了。”
    严云云遂又笑起来先送李瑕上马车嘴里还不依不饶道:“这次真走了舍不得我的小蛐蛐。”
    李瑕听了倒是不以为意亲手带了这么些年的人贾似道会对她好奇也正常。
    严云云与别的幕僚不同在于她起点低李瑕很少会骂韩祈安这些做事周到的却偶尔会训她这使得她做事风格比起别人更像李瑕些。
    而她如今能走到这一步比别的幕僚更难些。
    旁的不提至少李瑕守住了他的原则严云云也守住了她的原则将个人的欲念与公事分割开来。
    在这年头这点说来简单又殊为不易。
    马车上唐安安给李瑕敷着脸上的肿目光不由透过车帘向外看去有些好奇方才那说话的女子。
    “女子也能做这些事么?”
    “一个手下都是最老的一批了。肯学够狠豁得出去有孝心你莫小看了她有孝心这点韩老就是看她常常到父母坟前扫墓这才收她当义女。”
    “那我也能为郎君做吗?”
    “没甚不行的不过我有个原则不碰下属。”
    唐安安遂收回目光不再多管严云云。
    她想了想斟酌着缓缓道:“我在宫里只见了季惜惜我其实是打算好了如果”
    话到这里却又停下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没事。”
    唐安安这才安心下来她这人总是极在意要让李瑕知道她是清白的。
    李瑕道:“你有话想说的时候可以直说不用顾着委婉。”
    唐安安于是又看着李瑕。
    她属实漂亮一双美目始终像有话说。
    但她想说的东西却又不好说想寻死才被季惜惜绑起来为了什么呢?
    她再一想李瑕其实是知道的
    “嗯?”
    “在风帘楼学了一辈子说好听话你我在你前面反而不知如何说话了。”
    “还是小姑娘不至于就一辈子了。”李瑕笑笑因与她相处本就尴尬加上她有些文艺腔。
    下一刻唐安安却是将头轻轻倚在他肩上。
    “昨夜我知你不仅是为了我但我总觉得”
    话到这里回想起李瑕将她从宫中接出之事哪怕她明知他不只是为她犹觉惊心魂魄的深情砸到了心间。
    还未恍过神来她其实还在慌。
    最后唐安安微微笑了一下有些羞涩自嘲道:“我还是没学会怎么和你说话。”
    “没事学会了再说也行。”李瑕话到一半自觉也沾了些文艺腔又道:“但经昨夜一事我大概没办法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抱歉。”
    “郎君不要抱歉我”唐安安声音更低流露出的是她真实的羞涩最后喃喃了一句“我觉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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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盟主加更会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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