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海看向林叶:“大掌柜这些人要怎么处置若留在这的话怕是会打草惊蛇。”
    林叶看向庞大海:“为什么你会怕打草惊蛇?”
    这话把庞大海反问的脸上微微发烫。
    这些人如果按照大玉的律法来处置肯定罪不至死。
    但他们倒霉赶上林叶了。
    这倒也不能都归于他们倒霉还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勇气胆子大的没边了。
    “全都倒吊在村子里如果有人发现了他们那就算他们命大。”
    林叶吩咐完后边转身走了庞大海看了看庄君稽庄君稽似乎有些诧异。
    庄大哥大概是没有想到林叶的戾气会这么重。
    但庄君稽一句话都没有说林叶的处置他不会干预不管是放了还是杀了。
    林叶是都护必须要有他该有的威严他的话在云州就是至高无上的命令。
    庄君稽没有做过官他也知道什么该过问什么不该过问。
    这几十个泼皮大概是不会活下来了夜里没人会来村子里他们吊到明天早上再被发现流血也差不多能流死了。
    “动作麻利点。”
    庞大海吩咐道:“全都吊起来倒着吊。”
    他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兵立刻就动起手来。
    这些人是经理过孤竹大战冬泊大战经历过无数次厮杀活下来的精锐。
    他们的血在热的时候比火还热血冷的时候比他们的刀还要冷。
    大将军说他们该死那他们就该死。
    大概一个多时辰之后林叶他们已经到了距离稍远些的一个村子。
    此时虽已快到深夜村子里依稀还能看到些亮着的灯火。
    那受了伤的两口子指点着带着林叶等人回到了他们的家。
    吃过药疗过伤又是一路被抬回来的那渔夫的状态看起来好了些最起码恢复了几分精神。
    他们家里显然不算多富裕家里有四个孩子大的已经十六七岁小的那个才七八岁。
    四个孩子没有一个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在那四个孩子看到爹娘被人打成这样的时候哭成了泪人林叶也在这个时候退出了屋门站在院子里再一次仰望星空。
    庄君稽走到林叶身边问:“你看到那个大些的孩子的眼神了吗?”
    林叶点头。
    他看到了那是不该在那个少年眼睛里见到的凶。
    毫无疑问现在给那少年一把刀他就敢直接找过去不管打他爹娘的人是谁他都能毫不犹豫的一刀捅过去。
    “在一个区区县令眼中不是在那群泼皮无赖的眼中这件事都不算什么事可对于那夫妻的孩子们来说这是可以去搏命的事。”
    庄君稽声音很轻的说道:“若一户如此街坊四邻会同情会帮衬但不敢站出来发声。”
    “若十户如此这村子里的人就能团结起来若百户如此他们拿起菜刀镰刀就是一支队伍。”
    林叶又点了点头。
    庄君稽道:“我已经太久没有离开过云州城原来在云州城外的人和云州城内的人活的根本不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个少年从屋子里出来眼睛血红血红的。
    庞大海要阻拦林叶示意他不用拦着。
    红着眼睛的少年扑通一声跪在林叶面前然后就一下一下的重重的磕头。
    “我知道你是大人物如果不是的话你也不敢去得罪那些人来救我爹娘。”
    少年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
    他说:“求大人把我带在身边我当牛做马也报答大人的恩情。”
    林叶道:“不必如此你好好在家里照顾你爹娘带好你的弟弟妹妹。”
    少年道:“我想跟着大人不只是想报恩我还想出人头地我也想做大人物只有我也成为大人物我爹娘才不会再被人欺负。”
    他昂着头眼神里是一种带着些许凶狠的坚定。
    “大人若愿意留下我我这条命就是大人的。”
    林叶道:“若你做了大人物你会不会也像欺负你爹娘的人一样随随便便就去欺负不如你的人?”
    少年使劲儿摇头:“我不会我只想让我爹娘不受欺负不敢有人欺负他们。”
    林叶:“若我不能收你呢。”
    少年道:“大人不能收我我便以后再寻机会总不能这样一直被人欺辱。”
    林叶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答:“聂伏波。”
    林叶问:“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少年道:“爹娘说我到一岁的时候还没有个正经名字只有个小名叫水娃。”
    “我一岁多那年有个云游的道人经过这过河的时候我爹娘捎了他一程。”
    “爹娘说才乘船到河中忽然起了一股邪风船摇晃的厉害把我也给摇晃醒了我就哭哭的声音很大巧了的是我哭了没一会儿风就停了。”
    聂伏波看向林叶:“那道人说你这娃有点意思问了问我的生辰八字然后说怪不得说我以后能镇得住河是了不起的人我爹娘哪里敢信这个但请那道人给我赐了个名字。”
    林叶道:“你起身。”
    聂伏波随即站起来林叶伸手按住聂伏波的肩膀。
    他的内劲把聂伏波的身体探查了一下这孩子体质很好但也只是很好不能算是修行的苗子。
    就算是他现在看着已经有十六七岁再修行也晚了。
    林叶道:“聂伏波明天一早我们会离开后天一早如果你有足够的胆子道县衙去告县令我再考虑要不要收下你。”
    聂伏波使劲儿点头:“好!”
    林叶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语气也缓和下来:“我听你爹说去年县衙收过两次鱼税?”
    聂伏波道:“去年两次今年才开春已经又收过一次了。”
    林叶心里一沉。
    聂伏波道:“何止是鱼税不向县衙交鱼税不让打鱼打了鱼不交货税不让卖卖出去了还要交抽成不交抽成还是不让打鱼。”
    庄君稽问道:“县衙这样做不怕有人来查吗?”
    “谁会来查?”
    聂伏波道:“我爹说整个水泊都被县令宋楼给了他小舅子鱼市也是他小舅子的这鱼税还有抽成到底是县衙要的还是他小舅子要的谁又能说的准。”
    “我爹还说就算是上面来了更大的官可哪个不是走个过场就走的?”
    “就算是有人问问为什么收这么多税钱县令也可以说那不是鱼税那是鱼市行当的抽头和县衙无关。”
    林叶问:“后天一早你去县衙击鼓申冤县令大人若问你告谁你就说告他把这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你可敢?”
    聂伏波道:“我敢可我知道我根本就见不到县令。”
    林叶道:“你会见到的。”
    说到这林叶看向庞大海:“给他一块能用的牌子。”
    庞大海立刻把自己的武凌卫腰牌给了聂伏波让他小心收好。
    林叶道:“你到了县衙之后若有人不让你见县令你就把牌子给他看。”
    聂伏波把腰牌小心翼翼的贴着心口收好然后点头道:“大人你放心我虽然才十六但已经是个爷们儿了我爹说大老爷们儿说出去的话就是钉牢了的钉子不能动摇。”
    林叶点头。
    “你去歇着吧我和你爹娘再去聊几句。”
    林叶说完这句话后迈步进了屋子。
    庞大海看着那少年眼睛里都是替这个少年开心他都不得不感慨这少年是多大的造化遇到了咱们大将军。
    屋子里。
    林叶坐在那渔夫大哥身边拿起他的手又把了把脉。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好好休养两个月内都不要再出力不然会落下病根儿。”
    渔夫连连摇头虽然摇头都显得有气无力的可摇头的时候却又那么坚决。
    “不行不行的求大人再给我好好看看吧再给我一些药吃我哪能两个月不出力干活要吃饭的一家几口人都要吃饭的。”
    林叶伸手庞大海立刻明白过来把钱袋摘下来递给林叶。
    林叶把钱袋放在渔夫身边:“你是一家之主你当然不能一直都不劳作但这两个月你就踏实歇着钱足够你用。”
    那渔夫眼立刻就湿了被人打成这样他都没掉一滴眼泪此时却有些忍不住。
    “别起来。”
    林叶伸手按住了他。
    渔夫回头看向身边的妻子那个被打的好像个大头娃娃一样的女人。
    “替我给大人磕头快。”
    那妇人马上就要跪被庞大海一把扶着了。
    “我天一亮就要走我也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个做生意的。”
    林叶道:“我要去云州你把你们袅县的事好好跟我说说我可托人和云州的大官说。”
    一听说林也不是什么当官的那夫妻二人的眼睛里明显出现了失望那已经不是失望了而是绝望。
    “先生。”
    渔夫对林叶的称呼也变了。
    他说:“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我们但你别去了惹不起的我不能因为我家的事害了你。”
    林叶道:“他们喊我大掌柜你听到了我生意做的很大能帮你说上话。”
    渔夫道:“先生你怎么还不明白再大的生意也大不过做官的一句话啊。”
    站在一边的庄君稽因为这句话信都抽紧了一下。
    他看向林叶林叶似乎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说说吧万一有用呢。”
    庞大海在旁边劝了一句:“要不然你就当是聊天随便说说反正我们也不会害了你。”
    渔夫犹豫片刻然后点头:“行”
    第二天一早林叶和庄君稽他们就离开了这个小村子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他们的身影就已消失在聂伏波的视线里。
    又过了一天还是天没亮聂伏波就起来穿戴整齐收拾好东西朝着爹娘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他娘拉着他不撒手说你不能去去了连命都没了。
    聂伏波说爹将教过我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是个钉儿咱答应了人家先生咱就得去。
    他娘又怎么可能放他走。
    聂伏波挣脱开看向他爹:“爹我去了你好好劝劝娘我相信那位先生因为那位先生也相信我。”
    渔夫咬着嘴唇良久之后重重点头:“去吧你是老大这恩情你去报。”
    “是!”
    聂伏波再次跪下来又给爹娘磕了几个头然后大步出门而去。

章节目录

全军列阵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小说看看网只为原作者知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知白并收藏全军列阵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