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诵失踪了于家的人都出了歌陵这一下歌陵城里不少人都多多少少的有些心慌。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幸灾乐祸。
    因为他们可和当年刘疾弓的案子一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天子要追查旧案倒霉的不是他们倒霉的那些被办了还会空出来一大堆位置他们当然开心。
    林叶要的也只是于诵失踪而已。
    因为于诵失踪什么都不说谁都没能马上指认出来比他明明白白站出来的作用还要大。
    大将军府。
    林叶坐在后院那个池边看着下人们往池子里放进去新的锦鲤。
    池子重新铺过池水看起来清澈见底新入水的锦鲤个头都很大颜色也漂亮看着这个池子好像立刻就有了生机。
    于诵就蹲在林叶旁边整理着池边的碎石他此时大概也已经认了命。
    他再算不得绝顶聪明也知道林叶要利用他做什么。
    “说说吧。”
    林叶忽然开口。
    于诵吓了一激灵连忙回了一句:“大将军想让我说什么?”
    “主谋是谁?”
    “是林牧府。”
    于诵回答的并不拖沓但他回答的也并不坚决。
    停顿了片刻后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主谋是谁林牧府看起来已经是在很高处的人了但我也明白林牧府能站出来在那高处那他就应该不是真正的主谋真正的主谋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站在高处人人都可得见。”
    “又或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主谋而是许多主谋他们代表着各自家族的利益凑在一起。”
    说到这于诵看向林叶:“大将军刘疾弓是出头鸟。”
    林叶没有说什么。
    于诵道:“其实他们一心想杀的人是陛下才对可他们杀不了也不好赢。”
    他说:“只要掌教真人还活着谁能杀的了陛下?”
    他看向林叶:“可是最近他们的动作那么多可能是因为掌教真人并没有随陛下去云州。”
    林叶皱眉。
    于诵道:“大将军也知道于家其实上不得台面我在那些人眼前也只是个走卒罢了所以我知道的也只是些边角料而已。”
    他缓了一口气后说道:“许多人都在议论陛下去云州除掉拓跋烈这么大的事掌教真人都不随行不是因为掌教要坐镇歌陵而是因为掌教快不行了。”
    林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于诵道:“谁也不知道掌教真人已经活了多少年有人说一百多岁有人说他与大玉同岁”
    他看了看林叶的脸色。
    “掌教真人那么快把辛言缺的地位提起来有人说就是掌教在为他死后做准备。”
    林叶还是没说什么。
    但他知道这些话有一部分是于诵自己的猜测以于诵的地位他不可能知道辛言缺其实是天子的亲弟弟。
    于诵还到不了那个地位得不到这些消息。
    所以于诵才觉得辛言缺做了奉玉观的观主是为了不久之后做掌教。
    可林叶因为这些话想到的是掌教真人会不会在把位置传给辛先生之后才会配合天子宣布辛先生的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辛先生将是大玉立国这二百多年来不是自从有上阳宫开始到现在这千余年来第一个可称之为绝对至尊的皇帝。
    他将集神权和皇权于一身地位无比的稳固。
    所以若从这一点来说掌教真人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林叶在云州的时候也想过天子到了云州辛先生也到了云州掌教真人却没来。
    那时候林叶还曾经推测过天子是担心有些人胆大包天会趁着天子不在而夺歌陵。
    留下掌教真人就是为了震慑人心。
    现在想想这其实没有那么合理。
    于诵偷偷看了看林叶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继续去摆池边的石头。
    “当初是谁直接给你下令让你从于家挑人进怯莽军的?”
    他不说话了林叶突然问了一句。
    于诵连忙回答:“大将军看过那些书信了是林牧府让我这样做的。”
    林叶道:“以你的身份地位似乎还不需要让林牧府亲自给你写信。”
    于诵一愣。
    他对此从没有过怀疑当时还觉得那是他于家进入那个权利阶层的机会。
    他甚至还因此而得意过觉得林牧府亲自给他写信也是对于家地位的一种认可。
    于诵低着头思索着良久之后才回答:“大将军说的对于家当时现在其实都入不得林牧府的眼睛。”
    他看向林叶:“或许正是因为于家不那么重要所以可以做他的弃子”
    林叶道:“去怯莽军中的是谁?”
    于诵立刻回答道:“其实是于家旁枝末节的人因为一心想回到于家大宅来想归宗所以有求于我”
    林叶问:“人呢?”
    于诵回答道:“死了死在冬泊了。”
    林叶问:“在林牧府给你写信之后你可曾当面问过林牧府此事?”
    于诵摇头:“没大将军也知道我没那么容易见到林牧府就算见到了也不敢胡乱说话。”
    林叶再次沉默。
    这几封信不对劲。
    以林牧府的身份地位何须亲自写信给于诵这样的人?
    他只需要交代一句就会有人给于诵带个口信不留证据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别说林牧府亲自安排人见于诵只是崔家的人随便给于诵施加一些压力于诵也会照办。
    有人想除掉林牧府埋了一根这么长的线?
    于诵忽然说道:“大将军若是有人冒充林牧府给我写信以此来做证据为的是将来有一天扳倒林牧府的时候起作用那直接落款留名不更好?”
    林叶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种蠢话。
    落款留名?
    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封信就是假的。
    林叶起身朝着远处慢慢的走了出去于诵马上就松了口气。
    他在这不像是个囚徒其实比囚徒还不如。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成为一具尸体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避不开了。
    与此同时庆余河。
    一条规模不算太大的花船顺着庆余河缓缓前行船上飘荡出去的鼓乐丝竹之声配着着慢行的船和这庆余河的温柔显得那么搭调。
    崔覆野坐在主位上脸色看起来倒是没有多难看。
    君不畏的东家林方出就坐在崔覆野对面他看起来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小公爷。”
    林方出语气紧张的说道:“确实是我办事有些粗糙了当时不该派人出去。”
    崔覆野手里转着一颗珠子看了林方出一眼:“人还没找到?”
    林方出道:“还没有应该应该是被须弥翩若的人拿了。”
    他连忙补充道:“不过只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
    崔覆野:“你君不畏出了事马上就派人给我送信还需要你那跑腿的小厮知道些什么?他只需要告诉须弥翩若是来找我的须弥翩若还能不能怀疑崔家?”
    他把那颗珠子放下珠子里映射出来的是一张扭曲的脸。
    “须弥翩若是一条疯狗。”
    他看向林方出道:“他既然盯上了君不畏就肯定知道君不畏的生意牵扯到了太多人。”
    林方出连忙道:“小公爷要不然请示一下林老把账册毁了吧。”
    崔覆野看了林方出一眼:“你是想教林老做事?”
    林方出立刻就摇头道:“不敢不敢是我胡言乱语了。”
    崔覆野道:“你只管安心等着须弥翩若拿你没办法至于林老那边不需要你操心。”
    他看向林方出:“我让人把你喊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说到这他往前压了压身子看着林方出的眼睛问:“当年安排进怯莽军的人给的好处都是从君不畏出的账你有没有自己做一本小账记着?”
    林方出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小公爷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啊小公爷当年所出的银子做账做的干干净净。”
    崔覆野点了点头:“我若是不信你也就不是喊你问问你该知道我做事的性子。”
    “是是是小公爷放心君不畏不可能有任何把柄被大理寺拿了去。”
    崔覆野道:“那就好只要不牵扯到当年刘疾弓的案子就什么不必怕。”
    他一抬手:“回去吧继续好好的做生意当年是林公选的你没有林公的话谁也不好动你我也不好动你。”
    “小公爷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林方出起身。
    崔覆野道:“回去的时候别被人瞧见了你该知道如果我们出了事不只是陛下会高兴。”
    “是。”
    林方出俯身答应了一声然后弯着腰退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不由自主的抬手擦了擦汗。
    当年安排进怯莽军的人各家为了制衡都没有放在自己家里训练。
    这批人都是君不畏练出来的也都是君不畏负责从各地接到歌陵城的。
    为了给这些人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最起码查起来和各大家族无关也是君不畏的人出面收买了户部的小吏编造了这些人的家世。
    当然那个小吏也早已被除掉了。
    这正是林方出害怕的地方。
    他怕自己也像是那个小吏一样不明不白的消失在歌陵城里。
    这些事他都知情。
    可他又觉得此时此刻如果他死了的话那岂不是更加引人注意?
    他猜测崔覆野应该不会真的对他下杀手。
    他招了招手一艘摆渡的小船随即靠了过来。
    上船之后林方出吩咐了一声:“去赵公桥下船。”
    艄公应了一声划动船桨。
    小船走到了河道上没那么多船的地方艄公一边划桨一边笑着说了一句。
    “林先生我在你那存的茶还有吗?”
    他抬起头林方出看到那张脸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石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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