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密密麻麻的飞下去好像是漫天的暴雨。
    这些叛军比林叶预计的要稍稍强一些。
    林叶本以为让他们见识一下战争的残酷这些人也就怕了。
    除了还没怕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叛军的数量太多一旦靠近城下淤积在那他们怕也没法退。
    一架云梯被高高举起朝着城墙上靠过来守军的羽箭立刻就瞄准了过去。
    一团箭砸过去一样那些扶着云梯的人个个都变成了豪猪。
    一个叛军士兵脸色惨白的抬头看着只看到了一片黑点过来。
    下一息他的脸上就被两支羽箭射穿一支箭钻进腮帮子里把舌头切开一条口子然后怼进了嗓子眼。
    另外一支箭把他的脸颊射穿。
    他连呼喊都没有来得及声音就被堵在嗓子眼里了。
    紧跟着又一支箭钻进了他的眼窝一支箭击穿了他的额骨。
    云梯倒了下去后边的人因为太密集躲都躲不开被砸在下边之后又被无数双脚践踏。
    如果不是这样的场面谁也不会见到人被踩成肉泥是什么样子。
    有人穿着藤条甲藤条都被踩碎了在藤条下边血液和肉像是烂泥一样一踩就挤出来。
    当叛军士兵聚集在城下的人越来越多城墙上的守军开始把烧开了的水往下泼洒。
    武凌卫的士兵们做了简易的小型抛石车把水盆放在一个架子上烧烧开了之后前边的人用力往下一按架子就把水泼出去。
    被开水迎头泼了一身的人那嚎叫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林叶伸手抓过来一个布条把口鼻蒙住在他身边竟然摆着一个粪盆。
    他抽出来一支箭在粪盆里蘸一下然后再射出去。
    城墙上的守军几乎都是这么干的哪怕他们其中一部分人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干还有一部分人以为这样干就是为了恶心一下外边的叛军。
    每一息都在死人而且绝对不是死一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人那张脸扭曲的比饿鬼还要可怕。
    被开水烫的打滚的人被踩死了又有人被挤上来。
    林叶一箭射出去后抽刀将将身前挂着的狼牙拍放了下去。
    那个有七尺多长三尺宽布满了狼牙钉的厚重木板重重的拍落下去。
    城下的人立刻就被排翻了好几个当守军士兵奋力的将狼牙拍拉起来的时候那几根相邻的钉子上盖挂着一块脑壳还有一块黏糊糊的带着头发的脑壳掉了下去。
    一架云梯搭上了城墙叛军士兵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才爬到一半的时候云梯被挠钩推开了最顶端的叛军士兵一边喊着一边往下跳。
    他奢求有人能接住他可奢求就是奢求。
    落地之后腿被摔断了哎呦哎呦的叫着有人伸手拉了他一把还没有把他拉起来两个人都被后边的人群挤翻。
    这些人哪里懂得什么阵法哪里懂得怎么攻城。
    他们后边有督战队要么往前死要么往后死。
    从清晨到日落地上的尸体多到已经堆起来有半人高。
    在林叶命令下夕阳中一盆一盆油泼下去紧跟着就是火把往下扔。
    成堆的尸体被点燃一瞬间那股焦臭的味道就四散出去。
    肉被烧焦的味道还有粪便的气味血腥味汗水味还有人被吓坏了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让这城外的味道难闻到哪怕只有一丝进了鼻孔也会忍不住想吐。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那些叛军终于退了下去不知道几个营的兵力在城外死绝但活下去的人却好像胜利了一样往回跑的时候竟然后人大喊出声。
    林叶缓缓的松了口气。
    城外有护城河许多人都是游水往回退和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混在一起。
    护城河拦不住叛军他们数量太多了多到完全可以不顾伤亡的在护城河游过来甚至是铺造木桥。
    从护城河到城墙下这一片是尸体堆积最多的地方此时还在烧着黑烟滚滚。
    很惨烈但叛军的攻势这只是第一波而已。
    拓跋烈那样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很快就会调整攻城的战术。
    他之所以一开始用人命往上填只是想试探一下阳梓城的防守怎么样。
    他才不在乎死多少人这一战又能死多少人?
    一万?两万?
    “孩子。”
    拓跋烈看着远处的战场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你看到了吗那才是战场。”
    拓跋宁休点了点头:“父亲孩儿看到了。”
    拓跋烈道:“我这么多年来没有亲自教导你是我的过错这次我来教你应该如何打仗。”
    他回头吩咐道:“让顾万生过来。”
    亲兵立刻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传令。
    半个时辰之后将军顾万生从他的营里急匆匆的赶来到近前后立刻行礼。
    拓跋烈拜了拜手示意他不用行礼然后问道:“今日攻城的战事你怎么看?”
    顾万生道:“回大将军城防坚固武器齐备兵力也足所以如此强攻的话怕是难有成效。”
    拓跋烈问:“若我把攻城的事交给你你如何做?”
    顾万生道:“土工。”
    他指了指阳梓城方向说道:“如今气候转暖地已化冻土工完全可行今夜属下就阻止兵力向阳梓城挖沟靠近。”
    他大声说道:“阳梓城虽然有护城河但河道不算太宽可分兵往上游去用土袋将护城河截断让水过不来。”
    “然后这边的壕沟多挖一些将主攻方向的护城河河水放出来如此更有利于兵力施展。”
    “若将来要用到楼车和攻城锤放掉这一段的河水也可利于器械靠近城墙。”
    “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间大概需要多日才能完工而且两翼兵马在封堵河道的时候兵力损失也会很大。”
    拓跋烈听到这看向拓跋宁休:“学到了吗?”
    拓跋宁休俯身:“孩儿记住了。”
    拓跋烈说道:“攻打这样的坚固大城用人命堆没有错但看要怎么去堆今夜开始你跟着顾将军去学习土工战术。”
    “是!”
    拓跋宁休俯身一拜。
    到了夜里顾万生召集起来队伍让那些冬泊人和孤竹人挖沟。
    所有的沟都不能是通向城墙那边要像蛇爬一样蜿蜒着挖。
    而且沟的深度要让人能弯着腰跑起来不能太浅。
    城外一时之间尘土飞扬。
    城墙上林叶举起千里眼看着外边在重弩的射程之外那边火光冲天。
    火把照耀下密密麻麻的人正在干活烟尘像是浓雾一样。
    封秀放下千里眼他忍不住有些担忧。
    “大将军看来拓跋烈是想把壕沟一路挖到城下来他们人多势众这样挖下去只怕用不了几日就会把沟挖通过来。”
    他说:“如果我是拓跋烈我会先去上游把通过来的水路堵死然后分兵截断城南这一代的河水多挖壕沟把主攻这一面的河水放掉。”
    说到这他举起千里眼又看了看:“如果他们靠近城下以大的盾牌盖住壕沟他们在沟中继续深挖甚至可能从城墙下挖进来虽然说可能不大但也不得不防。”
    林叶问:“你既然已经看破那你觉得如何应对?”
    封秀道:“他们挖我们也挖在城墙内挖出来一条隔离沟这样如果他们真的打算是挖地道进城出来就会被堵死在沟中。”
    林叶点了点头。
    护城河的水是城北一条大河引流过来的。
    如今阳梓城被四面围困护城河的上游并没有兵力驻守就算有也没意义。
    拓跋烈不在乎那些叛军的生死大可派兵拿人命来填那护城河。
    “大将军。”
    封秀道:“一旦他们真的能把河水放走到时候兵力施展开被攻上城墙的可能也很大。”
    林叶点头。
    封秀又道:“属下觉得不如先用沙袋将城墙上隔开以三丈距离为准隔断之后就算有的地方被敌人杀上来有墙隔着他们也不可能迅速扩大强占的范围而我们还能调动兵力把他们压回去。”
    林叶嗯了一声。
    封秀是大玉歌陵武院的精英要说在出奇制胜的谋略上他的鬼点子一定不如林叶多。
    但是在这种明面交锋的攻防战中他所学到的东西足够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封秀道:“还需准备火攻最好距离能远一些。”
    他指了指城下:“如果叛军不计代价将壕沟挖到城下他们的云梯戳在壕沟里我们再想推倒也没那么容易了。”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弓箭手放箭之前林叶让弓箭手蘸一下粪盆的事。
    “大将军我在想要不要收集城中的粪便全都扔进护城河里?”
    他说:“虽然不一定十成十的有用可只要有用就可能会出现扭转战局的情况。”
    林叶笑起来。
    他问:“歌陵武院有教过这样的打法吗?”
    封秀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是没有不过领兵之人征战一生也要学习一生我跟着大将军也有好几年了我就算再是个正经人也”
    说到这看了看林叶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林叶道:“这种战场上的事我不如你所以下次有什么想法不必犹豫不决直接与我说就是。”
    他回头吩咐道:“庞大海把武凌卫的战旗拿过来交给封将军的亲兵从此刻起南城这边的兵力由封将军指挥。”
    林叶道:“我给你助威。”
    封秀:“大将军”
    林叶一摆手:“不必推辞拓跋烈亲自率军的主攻方向是你在挡着这个事过多少年都可以吹牛皮。”
    他说:“这个牛皮我吹不来但我可以帮你吹的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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