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谁能想到留居云州的奉玉观观主辛言缺竟是没有住在上阳宫天水崖。
    从天子御驾亲征孤竹开始辛言缺就失踪了一样知道他在哪儿的人不多好在还有个艾悠悠。
    艾悠悠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辛言缺在住进这个地方之前找过他拿钱。
    辛言缺从天水崖拿了一些银子把这地方买下来然后还雇了几个人。
    这地方原本是一家茶楼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原本的东家经营不下去了。
    辛言缺在云州城的时候就经常到这家茶楼来听评书知道茶楼要卖于是就买了下来。
    然后还把原本在这说书唱曲儿的父女俩也留了下来工钱照开只给他一个人说。
    好在这位老先生实在是了不起知道怎么把评书说的更长怎么吊胃口。
    简单来说就是注水。
    一个长篇故事他可以讲上千段一天讲个三五段一个故事也能讲一年。
    如果不够那就自己编点。
    合理不合理真实不真实这些都不必太在意看长不长就完了。
    马车在茶楼后门停下来艾悠悠下车后往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上前敲门。
    辛言缺的道童把门打开见是艾悠悠连忙俯身行礼。
    “观主在吗?”
    “在的。”
    “又在听那位老先生说评书了?”
    “没有给那位老先生说评书呢。”
    艾悠悠:“”
    进了门就听到辛言缺说话的声音显然是学的不错说话抑扬顿挫极有韵味。
    见到有客人到那父女二人连忙起身向艾悠悠和宁未末行礼后告辞离开。
    辛言缺看向艾悠悠:“又扰我兴致。”
    艾悠悠道:“怎么不听改成说了?”
    辛言缺道:“我怕他的评书段子不够用所以写了一个说给他听听。”
    艾悠悠:“观主大人写的是个什么故事?”
    辛言缺道:“一个大将军隐藏二十年最终举兵谋逆的故事。”
    艾悠悠几乎上前要堵辛言缺的嘴如果他不是怕辛言缺拔了他的胡子他一定会这样做。
    这事现在能说吗?
    云州百姓在拓跋烈的庇护下生活了十几年这种事一旦被宣扬出去云州百姓就得炸了锅。
    辛言缺看了看艾悠悠那个胆小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
    他说:“这个事早晚云州百姓都会知道我提前写个故事出来让他等平叛之后出去说这故事一定能赚钱想想看这故事讲的可都是劲爆的内幕百姓们听了能不激动那赏钱还不哗啦哗啦的往前洒。”
    艾悠悠:“观主大人何必要在乎那些小钱。”
    辛言缺:“我不想个法子赚钱怎么还你的钱?”
    艾悠悠:“不用还了还不行?”
    辛言缺:“那多不好意思可你说了我又不能不给你面子毕竟按辈分来说得喊你一声师兄。”
    艾悠悠:“”
    辛言缺看了一眼宁未末:“你怎么也来了?”
    宁未末连忙上前道:“刚刚收到从冬泊送回来的密报拓跋烈极有可能返回云州绕路进孤竹堵陛下的归路。”
    辛言缺:“所以呢?”
    宁未末道:“若拓跋烈真的回来万域楼的态度也会明显起来。”辛言缺:“所以呢?”
    宁未末道:“陛下交代我们说”
    辛言缺:“陛下交代你们说的又不是交代我说的你们找我干什么?”
    宁未末:“”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艾悠悠希望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可以帮忙说句话。
    艾悠悠站在那却点了点头:“观主大人说的对陛下交代给谁的事谁若没能力做好只敢去四处求人那就说明此人不可重用。”
    宁未末:“”
    艾悠悠道:“要不然还是把那位老先生叫回来听段评书吧。”
    他看向辛言缺:“观主大人最爱听的那段是什么来着?”
    辛言缺:“奸臣传。”
    他说:“就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大奸臣们的故事还挺带劲儿。”
    艾悠悠道:“观主大人听这样的评书段子大概也有所悟。”
    辛言缺点了点头:“你还别说真悟出来些什么。”
    他看向宁未末:“这样的一定得小心些越看越像个奸臣。”
    宁未末道:“我再像还能又林叶像吗?”
    辛言缺:“他不是像他就是。”
    他坐下来后看了看宁未末那张苦瓜脸笑着说道:“我不喜欢林叶你现在若是能当着我的面骂他几句我便考虑帮不帮你。”
    宁未末:“这”
    辛言缺:“不想骂?”
    宁未末道:“大将军他请观主大人提示一下从哪个方面来骂?”
    辛言缺噌的一声站起来:“还哪个方面?他哪个方面不值得骂?我托他帮忙照看一下我在云州的药铺他把所以药材都拿走也就罢了家具也拿去卖了他修房子从我那药铺里揭走了一层地砖连之前剩下的半沓擦屁股草纸都没留下!”
    辛言缺转着圈说道:“我若是不回去看看还不知道怪不得他跟我说他把药铺照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宁未末:“此等小人确实该骂!”
    辛言缺:“我这口气出不来什么事都不想做。”
    他说:“我那铺子是我一手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是我在外那几年的唯一产业。”
    宁未末试探着问道:“要不然我现在安排人把那铺子修一修?”
    辛言缺:“嗯?”
    宁未末道:“修缮房屋添置家具所需的银两我列个单子到时候再和大将军要。”
    辛言缺:“嗯?”
    宁未末:“我列个单子给观主大人观主大人再和大将军要。”
    辛言缺:“嗯?”
    宁未末:“我列个单子给观主大人过目然后我去和大将军要要了之后再请观主大人过目。”
    辛言缺:“嗯!”
    他再次坐下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艾悠悠道:“稍等请让我插一句。”
    辛言缺看向他:“什么事?”
    艾悠悠道:“宁大人列单子的时候把我借给观主大人的钱也加进去。”
    宁未末:“”
    他对辛言缺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如果万域楼真的和拓跋烈已经勾结极深处置起来也需小心谨慎。”
    辛言缺点了点头:“毕竟那是万贵妃的父亲处置不好会牵连到她。”
    宁未末连忙说道:“是况且边疆的大将军勾结百官之首行谋逆之事这传出去太难听。”
    辛言缺道:“你们希望我出面?”
    宁未末道:“毕竟观主大人出面远比我们出面要好的多。”
    辛言缺道:“突然想起来我早晨出门到院子里去竟是被一块地砖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宁未末道:“那可怎么行我看修缮药铺的时候顺便把这里也一块重修一下的好。”
    辛言缺笑起来:“你果然像个奸臣。”
    宁未末:“我是大忠若奸。”
    辛言缺:“屁再大忠也不可能若了奸。”
    宁未末笑了笑。
    辛言缺道:“这事我来办不过我还是觉得林叶让我很不爽。”
    宁未末试探着问:“那等到大事了结已成定数的时候我上奏折参他一本?”
    辛言缺:“一个月一本吧连参一年的。”
    宁未末:“”
    他心说这记仇的事果然是一脉相承一点都不来差的。
    辛言缺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如果拓跋烈真的回云州那就说明云孤鸿已经败了。”
    宁未末道:“拓跋烈是大患云孤鸿也是大患而且在某种层面上来说比拓跋烈更让陛下厌恶所以陛下设计让他带兵去冬泊他不败都不行。”
    辛言缺嗯了一声。
    云州往南是覃州地界覃州虽然不如云州大可覃州最多的时候驻扎了五十万大军。
    当初朝廷里的那些人见陛下把各路人马调至覃州还都沾沾自喜。
    他们以为陛下是忌惮拓跋烈所以才把大军调过来防备摆在覃州一线阻挡北野军攻歌陵。
    他们沾沾自喜是因为他们觉得陛下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早已和拓跋烈暗中勾结。
    陛下把他们调过来这无异于帮了他们一把比他们自己想办法还要简单还更稳妥。
    他们又怎么能想到陛下要的是一网打尽而这个网还不在大玉之内而在冬泊。
    如今覃州兵力空虚各大家族的人就算想接应拓跋烈也已经无兵可用。
    在陛下离开云州之前歌陵象山大营的兵马已经得陛下调令离开歌陵开赴覃州。
    只是这支队伍不到那个时候是不会出现在云州地界上的。
    辛言缺想了想转身看向宁未末问道:“你可见云州之内有何变化?”
    宁未末道:“我安排在云州的暗线报告消息说云州官仓那边要运往孤竹的粮食被万域楼下令阻拦说是要重新调派兵马保护重新选择进孤竹的路线现在已经耽搁了几天。”
    他看向辛言缺:“之前陛下派人回来说是要回云州但粮草不足让万域楼备齐粮草派队伍立刻运往孤竹接应。”
    辛言缺冷笑一声:“这不就是反心已露么。”
    陛下要回来需要粮草和大军接应。
    万域楼却按住粮草不发若说他不是想把陛下饿死那谁还能找个更合适的理由?
    万域楼应该也早已知道拓跋烈要回归云州这批粮草又怎么可能给陛下送去他还要给拓跋烈留着用。
    辛言缺看向宁未末:“陛下可给了你什么信物?”
    宁未末点头:“给了。”
    辛言缺道:“那你带着信物赶去覃州吧象山大营主将宁涉海就在覃州你让他立刻往云州发兵。”
    宁未末一喜他并不知道象山大营的兵马到了覃州。
    辛言缺道:“至于咱们的宰相大人合适的时候我去和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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