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有些刺眼他往旁边墙影处挪了挪。
    梅落乌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可是眼神里那种轻蔑却还是露出了一二分。
    【角】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于是又从暗影处回到阳光下。
    梅落乌道:“也不怪你你历来都是活在暗影里一时之间还不适应在明面里活着。”
    他一边走一边语气平和的说道:“可你该明白大将军之留下你就是想让你从暗影里走出来你走不出便是无用之人。”
    【角】俯身道:“梅先生教训的是以后我会多注意。”
    他问:“刚才下楼的时候梅先生让月晋中以后多去听听戏是什么意思?”
    梅落乌道:“若他不够聪明还能听两天若他足够聪明他可能连明天的戏都听不到了。”
    【角】道:“我看月晋中这个人头脑还是有些的不能算笨。”
    梅落乌道:“我说的不是他。”
    说完后就脚步加快的往前走了似乎对【角】的反应并不欣赏。
    【角】眼神闪烁了一下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令他不爽。
    可他又知道自己从暗影里回到光明中不能离开这个梅先生。
    但他并不觉得梅落乌有多了不起这些读书人总是喜欢装模作样。
    说话更是会故意说的模棱两可以此来显得高深莫测。
    可实际上也许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梅落乌似乎是感觉到了【角】在想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说道:“若你不信从今夜开始盯着月晋中你自会看到。”
    【角】连忙说道:“我确实愚钝不明白梅先生意思不过我深信梅先生的话”
    不等他说完梅落乌就继续往前走了只留下一句话。
    “你还是去看吧既然不信何必说谎。”
    这句话里对【角】的不满意更浓烈了些。
    【角】停下来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沉默了片刻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现在倒是真想看看这个装神弄鬼的梅落乌到底是想让他看到什么。
    夜很快到来黑暗笼罩人间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人会用火光来抵抗它。
    可是黑暗的本领也就那么大它无法连火的光亮都笼罩住。
    它只是该来的时候会来该走的时候会走按部就班没有那么多手段。
    你怕它它就变本加厉你不怕它学会了使用火学会了使用其他释放光明的手段它便拿你没办法。
    【角】站在暗影里的时候没想这些他只是觉得还是在暗影里更舒服。
    他习惯了这样不知不觉间喜欢这样。
    半个时辰前他看到月晋中的马车回来这院子里就再也没有人出去过。
    半个时辰没有让他失去耐心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最懂得如何隐藏也最懂得如何忍耐的人。
    他所学的一切都和隐藏忍耐这四个字有关。
    可是当过了子时他已经足足在黑暗中藏身超过两个时辰月晋中家外边始终没有动静他的耐性也还是有些动摇看着那座宅子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很轻但很浓。
    梅落乌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林叶会查到这个月晋中吗?
    看来林叶没有梅落乌预想的那么聪明。
    此时的林叶已经快要离开了而不是没来。
    月晋中回到家里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没觉得这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
    可是当他走进客厅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因为林叶就坐在他家客厅里喝他的茶。
    月晋中的第一反应扭头就走。
    一转身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个肚子很大的秃头应该是个僧人但绝对不是个正经僧人。
    僧人确实也不都是慈眉善目可这个胖和尚的样子非但和慈眉善目无关更像是刚刚把妖魔鬼怪的脑袋揪下来当玉米啃了似的。
    月晋中的第二反应是跳窗然后看到窗口坐着一个老者看这老者的装束大概就是个江湖骗子。
    他的第三反应是冲破屋顶抬头看的时候房梁上也坐着个人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
    门口的是花和尚窗口的是天机先生房梁上那个是沐流火。
    花和尚从门外走进来对月晋中说道:“最好别叫你知道喊出声的唯一结果就是你会更惨一些。”
    月晋中陪着笑脸说道:“几位好汉可是图财?如果是的话我家里还存了些银子只要不伤和气银子尽管拿走。”
    天机先生坐在窗口回答道:“谢谢拿完了。”
    有点客气但不多。
    月晋中一怔。
    他忽然间向旁边冲出去在花和尚一把抓向他的同时把他的长衫脱了。
    下一息沐流火的匕首就顶在月晋中的脖子前边。
    再下一息月晋中的下巴就被摘掉然后他的两根脚筋被花和尚直接挑断。
    花和尚蹲在月晋中身边问:“现在给你把下巴挂回去你能保证不喊吗?”
    月晋中不停的点头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
    也许还不如这样被摘了下巴疼的想喊也喊不出声音不想说什么也可以不说。
    下巴被接回去月晋中疼的哼了几声确实没敢大声喊。
    花和尚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拖拽到了林叶面前。
    “不必侥幸。”
    林叶语气很冷淡的说道:“查到你并非多难的事。”
    如果粮仓不出事没人会想起来查查这十几年来孤竹皇宫里出去过什么人。
    当然这也不是正常人随随便便就能想到的事。
    林叶想到了粮食不可能离开阳梓城进而想到了谁能最合适又最有用的配合拓跋烈的计策。
    十几年前孤竹这边就已被拓跋烈逐渐收买控制那么最合适配合他的人只能是孤竹国君信任的人。
    没有什么人比太监更合适。
    林叶不是碰运气去一个一个查十年来离开皇宫的人而是直接查哪个地位最高。
    “粮食在哪儿?”
    林叶问。
    月晋中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很惶恐的回答:“粮食当然应该是在粮仓里。”
    林叶因为他这个答案不打算继续问他粮食在哪里了。
    他问:“谁和你接头?”
    月晋中:“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花和尚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然后手撕了月晋中的一只耳朵。
    林叶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血液喷流的场面似乎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花和尚又问:“我现在松开你的嘴你可以不喊吗?”
    月晋中不能。
    太疼了太怕了。
    花和尚有些不开心于是他手撕了月晋中的另一个耳朵。然后他俯身抓了月晋中的手咔吧一声直接把月晋中的一根手指掰断下来。
    下一刻他把这根手指对准了月晋中的耳朵眼。
    花和尚说:“你可以喊我也可以让你听不到你的喊。”
    月晋中开始点头疯狂的点头。
    花和尚松开捂着月晋中嘴的手然后把那根手指塞进月晋中嘴里了他一手按着月晋中的头一手托着月晋中的下巴帮助月晋中把那根手指嚼了嚼。
    花和尚说:“我刚才说过了你喊最多只是让你受的折磨更大一些你配合下场肯定比不配合要好。”
    他低下头此时倒是像是个慈悲的佛像语气温和的对月晋中说:“我家大人不喜欢一个问题问两遍。”
    月晋中疼的满头是汗嘴里还都是血他趁着这会儿把嘴里的手指啐出来然后抬头看向林叶。
    林叶还是那么平静的看着他。
    月晋中嗓音发颤着回答道:“我确实不知道粮食去哪儿了此事我并未参与请大人相信我我句句属实。”
    花和尚点了点头:“第二个问题。”
    月晋中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回大人我刚才还与拓跋烈一个手下街头我只知道他姓梅。”
    花和尚问:“人在哪儿?”
    月晋中回答:“我不知道每次他都是派人来找我。”
    花和尚叹了口气。
    他这一叹息月晋中吓得哆嗦了一下。
    “大人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不可能让我知道。”
    花和尚道:“那你再仔细想想还有谁与那位梅先生联络或许知道梅先生在哪儿?”
    月晋中立刻回答:“前大内侍卫副统领秦松应该知道。”
    花和尚:“非要让我逐步的问才好吗?问你是谁再问你怎么找到他你难道自己不能仔细说?”
    月晋中点头如捣蒜那满脸满嘴都是血的样子看着确实很吓人。
    他说:“秦松如今在城中开了一家米行就在灌云街西头如果不出意外他此时就该在家里才对。”
    林叶起身。
    花和尚对月晋中笑了笑:“谢谢。”
    然后扭断了月晋中的脖子。
    丑时之后【角】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了他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在想自己见到梅落乌的时候应该怎么说才会不那么伤梅落乌的自尊心。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疏忽了什么。
    毕竟他不是一个真的蠢货他只是不喜欢被所谓的读书人轻视。
    当他冷静下来后他开始自责。
    一刻之后他看到了已经惨死在客厅里的月晋中。
    所以他立刻折返。
    他才要离开就看到客厅后边亮起来一团微光只是闪了一下。
    他小心戒备却看到梅落乌从后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斗。
    “梅先生”
    【角】叫了一声语气里一半是服气一半是愧疚。
    梅落乌道:“不必在意。”
    【角】问道:“先生猜到了林叶能找到月晋中为何不提醒?”
    梅落乌回答:“因为我也想杀他但我懒。”
    说完后转身。
    “走吧大概秦松那边应付的时间会久一些我们还有时间去找个开门早的铺子吃一口热乎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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