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不住在尚武院虽然云乘风为他安排了尚武院中最好的房子。
    他只是进那院子看了看到目前为止这房子里唯一属于林叶的私人物品就是那一袋草纸。
    林叶是一个很懂得放权的人尤其是当副手在专业上比他更强的时候。
    比如契兵营的练兵。
    封秀是真的优秀而且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曙光他当然知道自己盼不到林叶死但他知道林叶一定会爬的很快。
    那天在契兵营的草料场封秀主动找到林叶。
    他对林叶说我不会和你再斗下去了我觉得盼着斗赢你不如盼着你死来的实在些。
    他说我已经明白了自己只是一口锅一个替死鬼一把别人借刀杀人用的刀。
    他还说我这样的人没那么聪明但也没那么笨。
    林叶对他之前的话都没有否定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叶看了封秀一眼。
    当然也是没说话可看这一眼差点把封秀看急眼。
    封秀说从今天开始我认认真真的做契兵营副将好好的练兵谁也不能再利用我。
    林叶说那我万一就是想利用你替我练兵呢。
    封秀说到时候兵都是我练出来的你也就没有实权难道我还不能把你架空?
    林叶说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从歌陵调到北疆来了。
    封秀问为什么林叶说因为你实在。
    有些时候不对是大部分时候说一个人实在和说一个人傻是一样的意思。
    若封秀真的能在歌陵混的风生水起身为兵部官员他可能会被调派出去但一定不是调派到契兵营。
    真能风生水起随随便便调到任何一支正规军中做将军那还不是前途无量?
    他就是个兵部的小官还是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官。
    有封秀练兵林叶其实在不在契兵营都没多大关系。
    至于封秀说的他可以把林叶架空他能说得出口就说明他办不到。
    封秀还说你很快就会拥有更多但我觉得契兵营大概就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站了。
    回到家门口林叶看到不远处那辆粉色马车他就忍不住开始心里微微发颤。
    小姨派人去找他让他回家里等着林叶从那一刻就开始准备措辞了。
    才进门就看到小姨正坐在板凳上和子奈聊着什么。
    林叶一进门子奈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道:“小姨我先回屋去了。”
    拓跋云溪问:“回屋做什么?”
    子奈:“我怕溅我一身血。”
    拓跋云溪笑起来:“去吧。”
    林叶乖巧的走向拓跋云溪乖巧的堆起笑脸:“小姨。”
    拓跋云溪:“别装。”
    林叶:“是”
    拓跋云溪上上下下的看了看林叶:“转过身来。”
    林叶转身后拓跋云溪又看了看:“翅膀呢?”
    林叶:“翅膀硬了自己飞走了。”
    拓跋云溪道:“果然是硬了手伸出来。”
    林叶把手伸出来拓跋云溪把早已准备好的竹板拿在手里朝着林叶掌心就打了下去。
    竹板在距离林叶掌心还剩下大概一指宽度的时候停住因为那竹板被子奈抓住了。
    拓跋云溪看向子奈问:“心疼你哥?”
    子奈扬了扬手把拿着的罐子展示给拓跋云溪:“洒点盐再打。”
    拓跋云溪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这妹妹真会疼人。
    子奈一脸认真好像是真的打算这样做。
    拓跋云溪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想着这小丫头竟是学会了以进为退这一招。
    假意说撒盐实则是想让拓跋云溪心疼起来这样她哥就免于被打了。
    拓跋云溪笑道:“子奈你先等一下我把他手心打出血后你再撒盐。”
    子奈:“啊!”
    片刻后子奈伸出手:“要不小姨你打我的手吧。”
    拓跋云溪:“打你怎么行呢你又没有犯错最多一人一半。”
    林叶:“小姨我错了。”
    拓跋云溪:“唔那先说说你哪里错了?”
    林叶:“不知道但我肯定错了。”
    拓跋云溪一瞪眼:“跟谁学的这么渣?”
    林叶:“啊?”
    拓跋云溪把竹板放在一边:“解释吧如果解释不通我把你们两个都手都打出血。”
    子奈:“真打啊?”
    拓跋云溪:“当然是真打。”
    子奈立刻站到拓跋云溪身边手指着林叶:“快解释!”
    林叶叹道:“北野军的那些人再优秀也不可能帮我做些什么他们是大将军的兵现在是将来是活着是死了也是。”
    拓跋云溪:“那些纨绔子弟你就有用?”
    林叶:“有用可以搞钱。”
    拓跋云溪:“你很缺钱?”
    林叶道:“我不缺小钱缺大钱契兵营归地方管制但现在府衙都没有人了府衙也穷契兵营的武器装备着实是差了些。”
    拓跋云溪想了想后说道:“你想让那些尚院的人出钱帮你把契兵营的装备换一茬?”
    林叶道:“不止是武器装备还有战马契兵营加起来一共只有不到三百匹马不是老弱就是病残兽医说三百匹马得有七百种病。”
    拓跋云溪憋着笑问:“契兵营不需要骑兵你想要战马做什么?”
    林叶:“搞钱。”
    拓跋云溪眼睛又眯了起来:“你想从尚院搞钱装备你的契兵营装备好了之后再用契兵营去搞钱?”
    林叶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来一份地图打开指了指:“契兵营的屯田在大玉最北边和冬泊接壤。”
    他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圈:“这一代是冬泊南疆都是游牧部族马贼横行富得流油。”
    拓跋云溪恍然大悟:“归根结底你是想练兵。”
    林叶笑了:“契兵营放在云州城里永远都只是维持一下治安罢了拉出去真刀真枪的去练一练以后真用到的时候才能好用。”
    拓跋云溪:“这不是你真正要做的事你到底图谋什么?”
    林叶道:“先让契兵营的人适应一下冬泊人的打法。”
    拓跋云溪不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间反应了过来。
    她问:“你想送给人一份大礼?”
    林叶道:“是的小姨。”
    拓跋云溪:“你又怎么能确定这份大礼你能送的出去?”
    林叶:“我见过天子了。”
    拓跋云溪:“还有呢?”
    林叶:“我见过天子这就够了。”
    拓跋云溪又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果你赌对了那你能得到什么?”
    林叶:“退路。”
    拓跋云溪:“你才刚刚开始往前走没有走出去多远呢你就开始想退路了?”
    林叶:“小姨我不需要退路。”拓跋云溪再次沉默下来。
    林叶说:“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大概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甚至可能只有半年所以契兵营必须尽快练出来。”
    拓跋云溪点了点头:“那就照你想的去做吧。”
    她看向林叶的眼睛:“伸手。”
    林叶把手伸出去。
    拓跋云溪拿起来竹板在林叶手心里使劲儿打了一下子奈都心疼的一闭眼。
    拓跋云溪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林叶摇头:“不知。”
    拓跋云溪道:“因为你刚才说的你不许要退路这句话。”
    说完后她起身背着手走了。
    子奈好奇的问林叶:“哥小姨说你赌的是什么?”
    林叶抬起手在子奈脑袋上揉了揉:“你还小呢等你再大些我再告诉你。”
    子奈:“嘁又是这句你还小。”
    一个时辰后码头。
    林叶坐在那给庄君稽诊脉庄君稽的脉象越发平和这让林叶松了口气。
    从庄君稽突破到武岳境之后到现在算算看已经过了一年。
    林叶的药酒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庄君稽问道:“我最近繁杂事太多没去检查子奈功课她的剑法怎么样了?”
    林叶回答:“棒。”
    庄君稽:“那就好。”
    林叶:“我说的是子奈用的不是剑是棒。”
    庄君稽:“”
    林叶诊过脉后指了指他带来的药酒:“我略作了一些调整用法用量倒是不用变。”
    庄君稽:“好。”
    他看向林叶:“你最近好像不大对劲。”
    林叶抬起手指了指自己下巴:“你是看到我胡子越来越多了吗?”
    庄君稽瞥了一眼林叶的下巴上确实有了些许的胡子其实也还算不上是胡子最多算是才发芽的胡子。
    他对林叶说道:“你让楚淡容和楚定从帮忙训练一批人做玉羽成匆的贴身护卫。”
    林叶:“是。”
    庄君稽道:“所以你是在为把玉羽成匆送回冬泊做准备?”
    林叶回答:“是。”
    庄君稽:“你是觉得大玉天子已经容不得现在的冬泊国君。”
    林叶道:“玉天子抓了谢夜阑抓了冬泊右相泰亭厌所以这事就已经很明显。”
    庄君稽:“冬泊国君以为帮谢夜阑谋害天子谢夜阑做天子他就能得更多好处。”
    林叶:“谁做天子他都得不到更多好处。”
    庄君稽点了点头:“是啊他又怎么可能从大玉得到好处最多换个天子他能少出一些也就罢了。”
    林叶道:“他察觉到天子可能要废了他换上更懦弱的玉羽成匆所以他想反击玉天子想杀他那他就杀玉天子。”
    庄君稽:“所以他真的快死了。”
    林叶道:“庄大哥如果将来有一天玉天子也觉得我是威胁了我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去处这些话我不会和师娘说不会和师兄弟们说也不会和子奈说。”
    庄君稽:“我知道。”
    林叶笑了笑。
    他说:“冬泊那边其实还可以生活起来比在云州要舒服些。”
    庄君稽:“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为什么。”
    林叶回答:“因为我死心眼。”
    他端起茶杯闻了闻这人世间的茶香。
    他说:“改不了的死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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