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一想,觉得还有点道理,马作都这种老狐狸却不得不防,动手又把被子盖上,笑道:“还是崔夫人你想的周到。”

    崔夫人冷冷一笑,故意说道:“那我去看看他真的走了没有。”却是故意留给台阶给他下,希望自己离开的这阵子,这位李大人能够自觉离开。

    崔夫人离开之后,好几天没有舒舒服服睡上一觉的谢傅,躺在这平躺柔软的床榻上,一股软绵绵的睡意自然袭来,竟这样就睡着了。

    崔夫人这边特意走到县衙门口,见马作都的马车已经不见了,确认马作都真的离开了,这才返回。

    路上想着这位李大人的为人,时而彬彬有礼,时而又好像轻薄无礼,越想越糊涂,都分辨不出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了,最终用了女人的第一直觉做了判断,这位李大人应该自觉离开了。

    来到屋前,房门如同自己离开时一般掩上,屋内没有声音,看着这冷清清的院子,这没有声音的屋子,什么时候这里如此冷清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如此冷清了。

    感受着这冷清的环境,崔夫人似乎回到自己的少女时候,好像那个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做着少女一般的梦,希望将来能够嫁一个志趣相投,英俊潇洒的夫君。爷爷却拿主意将她嫁给平庸的崔百德,爷爷说为了她好,平凡平淡的日子最珍贵难得。

    爷爷,像现在这样吗?崔夫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推门进屋,在圆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只想这样什么也不做,坐着好好休息一下。

    她好累,从丈夫暴毙去世那天开始,悲伤c痛苦c悲戚c麻木c受辱c气愤c紧张,一件接着一件,密集的让她喘不过气,也抽空她所有的精神气。

    如果不是这位李大人相逼,想必这会自己还卧床怏怏垂伤吧。

    她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妇人,倒像是一个活腻的女人,情绪低迷,了无生趣。

    突然瞥见挂在衣架上的外袍还在,崔夫人猛地一惊,刚刚还怏怏没有什么精神气的身体斗直站了起来,疾步走向牙床。

    他居然还在!而且似乎还睡着了!肯定是在假睡!想赖在这里不肯走了。

    崔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真想走出去打盆冷水回来,往床上泼上去,看他还装不装!终究还是忍住,轻轻呼唤一句:“李大人。”

    这位李大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崔夫人又轻轻唤了一声,一双眼睛盯着他看,想看他到底想装到什么时候。

    回应她的却是这位李大人一声酣睡声,崔夫人依然不太相信这位李大人真的睡着了,毕竟他刚才装病装的太像了,这装睡还不是小儿科。

    崔夫人脸上很快露出无奈又苦笑的表情来,这位李大人的嘴角流出口水将遮脸衣布打湿一斑,这一次肯定他是真的睡着了,假睡肯定不会假睡的如此逼真,假睡也不会故意露出这样的窘态来。

    听说劳累过度的人,睡下的时候会睡的很深沉会不自觉的流口水,崔夫人觉得这种说法跟他此刻很像,尽管不愿意他这样霸占自己的床榻,却又不忍心将他叫醒。

    算了吧,让他睡个够,崔夫人转身离开房间,轻轻掩上房门,打算回到厨房帮忙,准备一下早餐,顺便吩咐雄叔一些注意事项。

    路经一处屋子却停了下来,这是她的琴房,也可以说是她的书房,里面琴床画桌,笔墨纸砚一概俱全。

    崔夫人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进去过,张家作为名门世家,她身为张家之女大家闺秀,自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只是她嫁的丈夫是个平庸的人也是个无趣的人,初始无聊时她时而还会抚琴弄墨,乐无人欣赏无友而鸣是何等孤独的事情,渐渐的她抚琴的时候越来越少,越活成一个平庸的妇人。

    她是堂堂的张家之女,怎么活成这样凄惨的境地,心中情绪骤起,推开屋门,咿呀一声,门轴都变得有些生涩了,尘封的屋子布满了尘封的灰尘。

    崔夫人抬手挥了挥眼前,走到琴桌前看了看着尘封的焦尾琴,感觉很陌生,拍了拍蒲团坐了下来,双手刚刚接触琴弦,双手自然而然的顺着心声弹奏出来,有些东西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忘记。

    一曲完,崔夫人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依然是无人欣赏,没有知音的一曲。走出屋子,再次掩上这尘封的屋门。

    一直睡到到响午,谢傅这才醒来,刚醒来就惊觉竟在崔夫人房内睡着了,这种雀占鸠巢的行为实在过分,怕是这崔夫人心中定是狠狠鄙视他一番,骂他个忘恩负义。

    他并非故意,确实是躺着舒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依他个性是那种不喜欢多作解释的人,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多说无益。

    只是这一套用在崔夫

    人身上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往往反而加深误会。

    肚子咕咕的叫,却是连早饭那顿都没有吃,谢傅将被褥叠好,清理一下地上的呕吐物,这才离开房间。

    路经一处院子时,谢傅看见崔夫人正在院子中央晾晒被褥,枕头,见她将被褥翻面,在上面拍怕打打着,倒是有模有样。

    谢傅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他很喜欢看到这种温馨又平华的生活场面,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没什么事,就是想聊几句,他轻轻打了声招呼;“崔夫人。”

    这种感觉就像跟家人打招呼一样,就是崔夫人这个称谓显得有点客气见外,叫婶应该会亲和一些吧,看着她清冷艳光依然的神韵,谢傅感觉叫婶却是把她给叫老了,姐姐,却又过分亲昵了。

    还是叫崔夫人吧。

    谢傅觉得自己又开始疯癫了,他有个毛病,一旦陷入某种特别的状态就会很疯癫,这种疯癫是指他的行为忘乎所以,而完全脱离自己平时的本色,难得一见却也最好别发生。

    崔夫人修长的玉颈扭头望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拍打被子,嘴上淡淡问了一句:“睡的可舒服?”似讥讽又有几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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