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以沫没有说话,而那边,宫澈手指插入发中,满满都是自责。

    “你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看不上我”

    “不是这样的。”

    宫以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严肃而冷漠的重复。

    “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了,所以有的东西,她也不想隐瞒了。

    “我对你好,我拒绝你,不是你的原因。”黑暗的室内,外面透进来的光照不到这个角落,所以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转。

    宫澈一下忘了愧疚自责,他忍不住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宫以沫叹了口气,走向角落,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宫以沫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眼睛眯着,神情有些莫名。

    宫澈没有回答,他知道宫以沫不会平白无故讲什么故事。

    宫以沫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就将她上一世,下山之后的经历,以第三人称说了一遍。

    宫澈一开始不明白她讲这个故事的意义,但是随着她故事的深入,他的神情渐渐惊讶,那个太子怎么那么像他?那个小女孩怎么那么像沫儿?

    直到“火药”两个字出现,宫澈神情越发凝重了,只有沫儿手里有火药那么,这个故事?!

    他不敢深想!

    直到故事完结,女主角死了,宫澈都没有从其中醒过神来,他为什么觉得如此熟悉,甚至觉得,若是他是那个太子,他一定会如故事里的那样做。

    可,如果那个女人是沫儿呢?

    迷糊中,他似乎要抓住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抓不到!

    宫以沫顿了顿,从“故事”中脱离,轻声说道。

    “你知道那个女孩心中的不甘么?”

    黑暗中,她的声音缓慢,非常细致的描述着,“她一直觉得这不是她的错,至少,主要原因不是她,但是所有的恶果都是由她来背负的,你知道她心中有多不甘么?”

    皇子们得到火药后,各自为政,内乱开始,火药流通到国外,其他国家见大煜四分五裂,也都想来分一杯羹,这是利益,是野心。

    她的火药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门,放出了那些罪恶,所以她有错,所以这些恶果她都认了!

    只是认了,不代表不怨恨,但她心里还有期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啊,那个人,一定会一直站在她身边,理解她,支持她的!

    想到此,宫以沫嗤笑一声,黑暗中,宫澈看不清她的脸,却觉得那一声笑,一直寒到了心里。

    “你知道那个女孩心里有多委屈么?”

    宫以沫笑过之后又问,“好多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各种恶毒的诅咒层出不穷,她被人砸过石头,吐过口水,甚至她带着善意救了一个村子的人,那个村子却差一点放火烧死她他们说,若不是她,这世道怎会如此?不要她来假好心。”

    宫澈没有经历过,可是他却知道那种不被理解,不被支持的痛,他一个男人,被逼到极处尚且还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可是故事中的女孩没有,她一直在忍,直到四国一统,那时候人们才开始念她的好,可是已经晚了,有的伤害,是不能够弥补的,不是道歉了,伤口就不存在了,积压的愤怒也好,怨恨,委屈也好,是不能平息的,只能压制。

    宫以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笑着说给宫澈听。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骑在马上,一剑救了一个被山匪强抢的女人,可是女人被救了下来,知道她的身份后便自杀了。

    “你这邪魔!我这样,都是你这个畜生害的!你为了一已之欲造下滔天祸事,害我兄父丈夫战死沙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死前受尽折磨,死后更是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说完她便撞树而死,宫以沫还记得,她当时全程都冷眼看着,看着她死,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可是粗粝的缰绳捏在手里,差点断裂!

    宫澈听着她故意尖着嗓子用怨恨的语气,说着那个女人死前的诅咒黑暗中,他依稀看到宫以沫在笑,那笑让人背脊发寒

    然后,她笑着扭头问他。“你知道那个女孩有多害怕么?”

    宫以沫紧盯着他,轻声道,“不知是谁,散播了她要称霸天下的谣言,朝廷几次下令要她班师回朝,明明胜利就在眼前,为什么要撤退?机会稍纵即逝,她次次忤逆,终于坐实了这个谣言。她害怕杀人,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她想找人述说恐惧,那些人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忌惮的,提

    防的,所以恐惧层层累积,夜夜梦中惊醒”

    如今想想,这都是阴谋罢了,他们知道她不会退,故意这么做的阴谋,就是为了抹黑她,坐实她的恶名。

    真是令人嘲讽的现实啊。

    “别说了!”

    事实摆在眼前,可是宫澈突然没有去揭开的勇气了,他突然不想知道,他退却了!

    “为什么不说,你不是想知道么?”

    宫以沫坐在他身边,语气颇为玩味。

    宫澈声音微微发颤,“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知道?!”

    这不就是一个故事么,他为什么会害怕呢?

    宫以沫点点头。

    “你说得对。”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光亮处,“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并不曾防备我,忌惮我,算计我,不曾架空过我,冤枉我。”

    她笑,“可这一切,却是我上一世切身体会过的。古人说黄粱一梦,一梦便是一生,我就是在这样的梦境中醒来,带着满身伤痕来面对你,害怕么?宫澈。”

    宫澈听着她凉凉的声音,心里突然慌了!

    他急切的解释着,“不是真的,那只是梦境罢了,你太害怕火药爆发后造成危机了,所以你才会做这样的梦!”

    他怎么会如她梦中那样伤害她呢?不可能的!

    宫以沫轻笑。

    “做梦?”她眨了眨眼,将宫澈的慌张看在眼里,红唇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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