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蔚的神色有些飘忽,林轩一看就知道,外边的读书人肯定说的很难听。

    她轻轻的哼了声,语气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学,朕又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方蔚咽了口口水,定了定神小声说道,“都说什么牝鸡司晨,必要天下大乱的,微臣也不会学啊。”

    林轩就笑,“行了行了,朕知道了,这都是小事,叫他们说去,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帝的葬礼,礼部那边章程可都准备好了”

    方蔚悄悄地松了口气,这才将礼部的章程跟林轩一一的分说。

    这也没什么好挑剔的,皇帝驾崩都是有成例的,照着惯例不出岔子就就成。

    但这活也绝不轻省,平常人家若是有人去世,葬礼都能把活人累坏,更何况是皇帝。

    每天的跪灵哭灵,都是个体力活。

    林轩就跟个提线木偶一样,礼部官员说跪就跪,说哭就哭,说停就停。

    本来还有些为隆庆帝伤心的感觉,都被这机械化的礼仪整的没了脾气。

    尤其是这还是大过年的,天寒地冻啊。

    好在冷也有冷的好处,至少不用担心隆庆帝的尸身不好保存。

    帝陵一直都在修,隆庆帝在位二十年,倒是可以直接用。

    停灵时间便没有太久,不过两个月便要下葬。

    “去冷宫看看。”林轩有些头疼的将折子往一旁放了放,带着翠云便朝冷宫行去。

    一直以来忙忙叨叨的,废太子那边都没有去过。

    今日也是好不容易事情处理完的早点,废太子毕竟是隆庆帝唯二的儿子了,明日便要起灵去帝陵,今儿去看看他。

    终归是父子一场,问问他去不去送送先帝最后一路。

    冷宫不愧是冷宫,先帝驾崩,众人都忙着先帝的事,还有新帝的事儿,林朝阳这个过气的废太子自然也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林轩进来的时候,屋里居然连一个着火的炭盆都没有。

    林轩摸了摸地上的炭盆,冰凉冰凉的,也不知道是哪天灭掉的。

    林朝阳这里就一个小太监伺候,那小太监这会儿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怕也是看着废太子这个冷灶怎么也不可能烧热,出去找门路想调走吧。

    这宫里从来都不缺跟红顶白的人。

    废太子正捂着被子躺在床上,林轩进来的时候,还听见他捂着嘴压抑的咳嗽声。

    “大哥。”林轩叫了声。

    林朝阳一转头就愣住了,即便林轩穿的是常服,但皇帝穿的衣服跟普通皇子皇女的衣服,规制是不同的,皇帝的衣服,即便是常服也会有五爪金龙的暗纹。

    而林轩身上穿的便是了。

    “你你你”林朝阳指着林轩你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林轩也不见外,径自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父皇明日起灵,大哥可要去送一送。”

    林朝阳顿了顿,眼神有些涣散,林轩知道这是想起隆庆帝之前活着的时候了。

    “那日丧钟响起的时候,孤便知道父皇去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居然真的会是你。”早该想到了的,当初不就是因为她,自己才被废的吗

    想到此处,林朝阳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当初林轩只是公主,自己可是太子都没能斗过她,现在她是皇帝,自己只是一介阶下囚,又如何能够斗。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自己还有媳妇还有儿子,为了他们想想也得留点余地,不然他们可怎么活。

    “陛下”林朝阳的神色有些复杂,带着一丝恭敬还有一丝不知所措,“明日我就不光明正大的去了,路上给我一顶小轿,我偷偷的看一眼就成。”

    他知道,林轩肯定会答应的,毕竟是在给她省心。

    林轩这次倒是真有些意外了。

    行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说实话,林轩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毕竟是一个被废掉的太子,就算把人放出来了,又能怎样。

    第二天,果然一顶小轿,将废太子从冷宫里接了出来,就等在大行皇帝棺椁必经之路上。

    等大行皇帝的送葬队伍经过的时候,林朝阳便从小轿中下来,跪在路旁,头低低的伏在地上,即便是极为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他是谁。

    大行皇帝下葬之后,便是国号了。

    礼部上了折子倒是取了几个不错的,林轩对这些并不看中,只按着规矩,选了一个嘉泰。

    剩下的便是登基大典了,只要林轩过了登基大典,那便是一切皆定了。

    这几天礼部都在忙着登基大典的礼仪章程,说实话,这要是隆庆帝的哪个儿子登基,他们绝对不会觉得难做。

    但现在登基的可是林轩。

    一女子登基为帝,这礼仪章程从来都没有先例啊。

    着实叫他们为难的不行。

    实在没了办法,礼部一群人便找到了帝师黄大人身上。

    这黄大人毕竟是三朝元老了,他们拿不准没关系,天塌了拉个高个子的过来顶着就是。

    黄樊茂能怎么办,黄樊茂也难啊。

    “黄大人,您说说这个章程怎么写才成。”礼部尚书詹青云愁的眼睛鼻子都挤到一块去了。

    黄樊茂接过詹青云手里的奏章看了眼,上边罗列着什么时辰到什么位置,走几步,行什么礼仪,穿什么衣服,奏什么乐,林林总总的一封奏折厚的,黄樊茂差点拿不住。

    他对于这些东西倒是不陌生,毕竟历经三朝,各种礼仪规矩见得多了,很多都是大同小异的。

    礼部尚书詹青云将手里的折子递出去,就像是什么少了一道枷锁一样。

    顿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可那边黄樊茂却犹豫起来,实在是这事情没法说啊。

    “罢了,先放在老夫这里,老夫去问问。”黄樊茂将折子往袖子里揣了揣这才说道。

    那边詹青云差点没乐坏了,“成那可就麻烦黄大人了,小臣这就回去等消息。”说完便行了一礼,浑身轻松的从黄府出去。

    詹青云是轻松了,黄樊茂这会儿真是牙疼了。

    这可如何是好。

    别看登基大典就是一个仪式,但对于帝王来说,这是赢得上天跟祖先认可的一件大事,若是处理不好,登基当天出了事故,怕是自己的头顶的帽子就要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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