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后怒火中烧,早就乱了方寸,只知道寻个人撒气,也不管是不是胞弟了,冷笑着:“安如何安得了,本宫小瞧了献宗,还留了这么一手。邕王为摄政王,还有本宫的出头之日贤妃的死,还是个忌讳。”说到最后声音小了下去。

    只要邕王没回京,一切还未成定局。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了,陆家就真的无出头之日了。陆铭远倒是沉静,可是只有他自个清楚心中的翻涌起伏。若是信使送的快,邕王恐怕该启程来长安了,不能再迟疑。陆铭远白净的面上满是冷硬,眼中眯起,狠毒又带着杀气的盯着前方香炉,暗自筹划。

    “你想想办法”陆太后瞧他不言,起身催促道。

    陆铭远猛然抬头看向陆太后,肃声说道:“娘娘,不能让邕王有机会回到长安”

    人出门在外,怎么着能不遇上个意外。实在不行,还有拿虎符调兵这条路可走,无论如何,不能让邕王回京执政。

    昔日,陆莹珍没少给贤贵妃使绊子,不成想她的儿子竟然有一日掌权,这可不妙。陆太后默许,陆大人急着去安排,便匆忙退下出太后寝宫。

    陆太后气的不轻,越想越怒。自小成儿就不及七皇子,想想贤妃哪点比得上她,可偏偏儿子争气,想到这压不住火气:“一群死物将泾王给本宫招回来,抬也得抬回来”

    陆太后许是因心中不安,咆哮着发令。她的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为何总是跟她对着干。竟然同邕王平叛乱,从小到大,没一丝野心,你把他扶上皇位,他也能毫不犹豫的给别人让座。

    辛府

    辛贵妃的父亲辛文贤急匆匆回来,将此事告与叔伯,辛家子嗣除却皇城中当值的,不在长安的,都已经回府了。书房中有十几人,可安静的针掉落在地都能听着响声。以往长辈训诫不敢想,但当真得势,三皇子将登大宝,几名小辈还是忍不住眼底浮现喜色。

    十年前,明皇为邕王赐婚,订得就是江家嫡女。胥门之变后,江家侥幸活下来,可朝中举步维艰,忍辱负重,期间邕王一直多有照拂。好在江家男儿争气,尤其三子江玦,军事奇才,天赋过人,战无不胜,圣眷正浓。彻儿与江家二公子自好,偶然得知江家拥护邕王。

    依着祖训,本不应干涉皇位继承一事,只忠于陛下。可因小女任性,进宫参选秀女,又诞下皇子,而不得已谋划。

    天家膝下幼子,皆是大字不识的奶娃娃们,圣躬抱恙,局势动荡。所以辛家一早就已跟江家言明,拥护邕王,只是如今因这道遗诏,有些左右为难。

    就这紧要关头,娘娘能带着三皇子离宫,竟然去求陆太后,这不是与虎谋皮,焉有其利指不定人家欢喜不已。知女莫若父,他姑娘,这脾气呦,到底是随了谁有彻儿一半的沉稳理智就好了。还要做太后的人,是真没有那份稳重城府啊

    辛家老太爷已经辞官颐养天年,听遗诏大惊,暗道不好。东都别宫路途遥远,若是有心之人做些什么,还真是难以提防,恐有性命之忧。彻儿跟随邕王在外地,他舅舅左威卫将军能帮着照拂,但依旧无法放心。孙女这性子,真是无人能管了。看着娇柔顺从,实则性情偏执。当年进宫,此番离宫,皆不计后果。

    辛文贤愁容满面心中想着,进宫,就是因爱而不得的冲动之举,他家娘娘眼中别说天下,连那后宫都放不下这些话,哪好意思跟叔侄们明说。百官道谢,他愁啊真是古往今来寻不着这么个任性的主了,他趟上了。

    天家以为有辛家支持,三皇子的皇位便可坐得安稳,可是这太后没有识大体c顾大局的贤德,也是徒劳。邕王帮着操心国事,总不能将后宫也一并照料了吧陆太后,王皇后,哪个是省油的灯以为坐上皇位就放心了,错,大错特错,这才是刚刚开始。

    辛文贤同辈堂兄弟们看出他的担忧,以为是因娘娘c三皇子没回宫的原因而忧,带着宽慰之意说道:“彻儿如今在十二卫所任职,好事,辛家有了武将,娘娘c皇子,不对,是新皇”说到最后唇角掩不住笑意,毕竟是天大的喜事。拱手继续说:“也有底气了。”

    另一叔父言:“天家英明,邕王睿智勇武,堪托付重任。”邕王为摄政王,宏国定国泰民安。

    以往,邕王风花雪月的情事时常传入帝都,但传言不可信,皆是为掩盖锋芒。再者,人不风流枉少年。

    “邕王殿下不在宫中,无人主持大局。”也有冷静的,比如靖安侯辛彻的大伯。年轻时亦领兵打仗,战功无数,后来受了重伤,但好在捡回一条命,长居府中,不再处理军务。

    娘娘与皇子还在行宫,安危令人担忧。即使十六卫去了人,但以陆太后与王皇后为首的两大家族派别,对皇权可是虎视眈眈,怎么可能不做些什么。

    “你先莫担忧这些,有徐太尉,有汾阳老王爷,虽不敢说稳住局势,可也不能叫那群野心家乱了朝纲。但娘娘那边,可派人同行,好有个照应。”辛家老太爷急道。

    “一早给彻儿去了书信,可是再快也不及从长安直接到东都啊。”不怕是假的,辛文贤说完又坐回去,长叹一口气。

    天子驾崩,国丧期间,亦不敢出京。可还是放心不下,找了些习武的家丁,侄子带着这些人连夜离开,赶往东都洛阳。

    朱明门门口

    风尘仆仆赶进宫的淮王世子李行臻,一脸憔悴疲惫,连夜兼程,累的给床被子,能直接倒地睡在这儿。还未来得及换素服,好在一身深灰瞧着也不扎眼,走到甘露殿正冲着的后宫门朱明门门口。一宫女也不管礼数了,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黑灯瞎火的没人注意。

    “何人”行臻觉得可疑,上前出声问。

    小宫女泪眼婆娑的抬头看此人,先瞧令牌又瞧穿戴,还是认不出是谁。行臻无奈的报了家门:“淮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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