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四月,落燕山庄各院弟子便都勤勉了不少,毕竟马上就要参加燕池大比,大家都卯着一股劲儿,想要获得好名次。

    为了抢晨间吸收天地精华最佳位置,弟子们想尽办法在山头c崖上占位子,有放一件低阶法衣的,有放本院常用物件的,再到后来,连山顶大树上都挤满了人。

    谢朝雨有一天特意早起,好家伙,她寅时还没到就出了门。谁知道,山间的云鹤已经开始往来运客了。

    雪白的云鹤停在谢朝雨面前,脖子上挂着一只风灯,谢朝雨伸手摸摸鹤颈,“往常不是卯时开始吗”

    鹤与她熟络,口吐人言:“最近生意太好,早起多飞几趟能抵平日里整天的收入”

    云鹤朝山巅云海飞去,陆续有弟子跳上鹤背,一上来也不闲聊,或是捧着本院书册紧张记诵,或是在虚空中描绘着符篆纹样,谢朝雨看着,心中称奇。

    到丹修院时,发生了有意思的一幕。

    几名青衣丹修弟子挤在乘坐点,云鹤:“还剩一个位置,下趟半盏茶后便能来。”

    弟子原是凑在一起讨论课业,听闻只剩一个位子

    “我先上,各位师弟应当礼让师兄。”

    “还是我吧,我修为最低,笨鸟要先飞,免得给各位同门丢脸”

    “你本也没有脸面的不如把机会给我,我上次学业考评得了甲字一级”

    “呸好像谁没得过一样。若是载我,我愿意再加十枚灵石”

    “你炫富”

    “何等丑陋”

    “就是,心太脏”

    谢朝雨:“”

    同门相撕,大打出手。现在的修士们,怎会内卷至此

    不过,晨曦初现时,一点金红日光刺破云霞,千百弟子齐聚山头,或站或坐或卧,皆面目沉静,静心凝神迎接东来紫气。

    这画面,观之,确实赏心悦目。

    谢朝雨感受着肺腑之间甄淳清气,心中想到,漫漫仙途,道阻且长,倘若一直坚持心向光明,未来便可期。

    四月中,每日还有不少散修来报名,附近各大宗门也都派了弟子前来,凑热闹观赛的客人也不在少数,听说在上陵城里,一张观赛牌子就已经炒到了五百灵石

    山下落燕河上,谢家舰船每日往来,好不忙碌。

    谢朝雨兄妹几人都被拉了壮丁,当做免费劳动力,在各院辗转帮忙。就连叶无讳这种自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站久了腰疼”的养伤虚弱人士,也被安排了抄写请柬名帖的活。

    二十日,便是落燕山庄燕池大比正式开始的日子。

    山庄正门装饰一新,青金石地面纤尘不染,白色正门高大巍峨,进门便是举行开场典礼的广场,广场中央立着巨型石碑,碑上雕刻着谢氏一族传承数万年的灿金色凤凰图腾,耀目的金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谢庄主是道修,今日一身雪白法衣,背饰阴阳双鱼图,腰间悬着他的灵器青云镜,手执拂尘,周身气质沉着冷静。

    “大道缈缈,尔等青年修士身负继往开来之重任”

    谢庄主致辞后,众人稍作休息,等候赛场机关启动。

    落燕山庄各院按照各自的位置在广场上搭起观看台,正对广场的殿前主看台上,则是坐着评定长老们,贵客的位置是沿着主看台一字排开。

    谢朝雨兄妹几人此时正坐在长老们身后。

    场上人多,近日他们和各院弟子一起接待客人c招呼事物,代表谢家脸面,便个个都穿戴齐整,就连大哥也换了一件新做的僧衣。

    谢逢君问道:“今日你们有比赛吗”

    他自己报了单人斗法项目,今日便没排上对手。

    谢朝雨摇头,燕池大比参赛名类众多,道c法c剑c器c丹医单是按所修内容安排,就要花费大半月,距离擂台赛开始,还要很久。

    谢大哥比了个一,又比了个七,意思是他有单人赛排在了今天,是第七场。

    谢朝雨:“大哥你真的不打算张嘴说话吗”

    谢逢君:“前几天我跟他一起接待栖霞宗掌门时,他还给人家念过经。”

    谢大哥摇头,指指自己的喉咙。

    这次不是装闭口禅,是真的不行了,不知为何,他为客人诵经竟获得好评,尤其是那栖霞宗的陈掌门,逢人便夸,他这几天生意兴隆非常。

    嗓子哑了。

    谢朝雨指他身上的新僧衣,“难怪你舍得换新衣服。”

    谢逢君:“这也是听经的客人友情赠送”

    “”

    谢朝雨拍手赞叹:不愧是你,大哥

    “对了,妹夫人呢”

    谢逢君东张西望,没瞅见叶无讳的身影。

    谢朝雨也狐疑,“刚才还在,就这会儿,我转个身他就不见了,应该是和剑修们在一起”

    前方剑修院的岑风长老接话:“我方才去剑修看台那里看过,并未见到无讳。”

    谢朝雨挠头,“没事,一会儿大家都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了,我再找找。”

    倒也不用她找。

    锣鼓敲响,单人斗法第一场开始。

    谢逢君指着擂台,惊呼出声:“我的老天”

    只见一名身着剑修院黑色校服的弟子苦着脸,迈着艰难的八字步走上台,他步子缓慢,皱着眉头,就差发出叹息的声音,看起来极为不情愿。

    这名弟子对面,正站着谢朝雨熟悉的人。

    叶狗蛋身上穿着他最爱的张扬红衣,抱着那把一直缠着布条的重剑,风一吹,银发乱飞,发丝甚至糊住了五官,脚上的铃铛还叮铃咣当响个不停。

    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剑修。

    广场上小声议论传出。

    “那是谁怎么抱个棍子来了”

    “大概是剑修吧”

    “看他站姿,全身都是破绽,不像很强”

    “但你看他对手,我怎么觉得都快哭了”

    “你不是错觉,他对手眼睛湿了”

    “是因为分配到不强的对手而感动流泪”

    运气真好,开场第一次比试就排到自己,叶狗蛋很满意,觉得这红衣服没穿错,开门红,兆头确实不赖

    那小弟子腿软,观众们不懂他的痛,想他一个筑基期小弟子,第一场,为何就能遇上化神期大佬

    谁能告诉他,这位叶仙君好好的评定不做,上台凑什么热闹大佬一剑下来,他怕是要当场暴毙

    呜。

    现在的感受就是心慌,腿软,四肢无力,前路渺茫,心如死灰。

    台下,谢家兄妹连带着前面的长老们齐齐呆滞,一时槽多无口。

    半晌,谢逢君找到第一个突破口。

    他指向叶无讳开到小腹的大领口,真诚发问:“道理我都懂,但你为何不劝他换一件衣裳”

    谢朝雨看着叶狗蛋那阳光下闪着瓷白光泽的腹肌,抹脸:“我也想知道他早上穿的那件白衣服哪去了。”

    ------题外话------

    叶狗蛋大声呐喊:信我我超柔弱的

    谢朝雨:举报有化神期剑修打假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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