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慕朝烟不说,不代表她没注意到。

    这一路上慕秋德有好几次都有找自己说话的意思,只是都因为蓝静依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才没有上前。

    她早就预感到,慕秋德所谓的回乡祭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却也猜不到。

    想来,现在已经到了地方,在祭祖过后,自己也消停不了了。

    慕秋德的老家在这里,房产自然也是有的,虽然亲戚都是旁支,倒也因为家里出了这么一个首辅的宰相光耀门楣,得了不少好处。

    即使只是一些小官,也得到不少周围其他官员的巴结跟好处。

    所以,慕家老宅虽然一直都没有人居住,却也被打理的很好。

    他们到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人等在门口,所有人在下车之后,就看到一个一脸雪白胡须的老者站在门前,他的身边,男女老少全都有,应该都是慕家的旁支。

    不过,那老者年纪虽大,可看上去精神不错,往那一站,很是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

    他应该就是慕家的族长了。

    在这里,除却普通百姓,在每个大家族都有族长,就算没有的,在有钱有势之后,也会想办法现立一个。

    这就好像一个潮流,是大家族的象征,可同时,也有一定的约束力。

    族长不似官员,有才能就可以考取,族长必须由整个家族的人选举,以德行为第一准则,并且,再大的官员,在见到自家族长的时候,也要矮上那么一截。

    即使真的有什么不满,真要闹到官府去打官司,族长这一称呼,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况且,官员多半在乎名声,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把自己处在风口浪尖,给人留下打击自己的机会,这也更加让族长手中的权利愈来愈大。

    在很多的大家族里,族人遇事,不是先去报官,而是报告族长,由族长处置。

    甚至可以说,除非闹出特别严重的事情,官府主动出面,他们才会想起世界上还有官府,有衙门,其他时候,绝大多数,还是服从族长多于官府。

    即使是处死个人,都是族长可以做到的。

    在许多的族人心里,家族的组织十分崇高,甚至把他们的族规看的比律法还重,祠堂就已经是衙门了,可见他们对于所谓的宗祠有多重视。

    而这些,也是慕朝烟最近几天才刚刚了解到的。

    一行人下了马车,路上慕秋德不止一次的提醒跟告诫太子,不要随意暴露他的身份,不要动不动就“本太子”,“让人砍了你的头”等等这样的话。

    就在上一站休息的时候,都还不忘嘱咐他这件事。

    不是慕秋德喜欢唠叨,实在是这位太子太没有记性,刚说完的事情,一扭头可能就又忘了,堪比老年痴呆。

    其实说白了,就是他没把慕秋德放在眼里,更没把他的话记在心上。

    看到呼呼啦啦的下来这么多人,慕家宗祠的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就连挤在路边那些慕家的旁支,也都开始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知道,慕秋德的三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两个,嫡女嫁进炎王府做正妃,独得恩宠,庶长女嫁给太子,做了侧妃,荣华一生。

    可这后面

    先不说他们不敢相信炎王跟太子会允许他们的女人在出嫁之后,跟随娘家的人回家祭祖,就算真的同意了,怎么数,也好像是多出来了一个。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新收的小妾

    可到底哪个是女儿,哪个是小妾,他们又分不出来,毕竟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都只能是站在一边瞎猜,看谁猜的对。

    “族长”

    慕秋德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议论声,而是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冲着那老者行了个礼,可那老者却在慕秋德行礼的时候,微微侧身,没有接受。

    “虽说你现在是回乡祭祖,可是你始终都是身居高位,这一礼,老朽受不得。”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人立即有人附和,多是对慕秋德的赞扬,跟因为他是首辅宰相,无需行礼的说辞,而慕秋德自然也是要说几句客气话的。

    对于这种情况,慕朝烟丝毫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花花轿子众人抬。

    不过,她却发现,那名老者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却没有在开口,脸上的表情跟其他那些献媚的人也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是自成一个世界,外面的纷扰,与他无关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那老者竟然直接奔着她走了过来。

    “你是柯茗的女儿”

    像是不确定一般,老者眼神灼灼的盯着慕朝烟看,生怕错过她说出的答案。

    不是慕家嫡女,不是炎王妃,而是柯茗的女儿

    这样的称呼,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更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慕朝烟的心立刻一动。

    看着对方一脸正气,不似奸佞小人,又提到了自己母亲,慕朝烟微微点头,向前躬身。

    “晚辈是。”

    “你真的是”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老者显得很激动,上下不断的打量着慕朝烟,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族长,你走错了,云儿在这呢,她现在可是太子侧妃了。”

    果然,慕朝烟抬头去看,慕朝云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夸张一点的,甚至有人给她磕头请安。

    这里的人跟帝都的人不一样,在帝都,很多人崇拜墨玄珲,认为炎王才是他们的保护神,可在这里,他们不知道谁怎么一回事,对于炎王保家卫国的事情也是听说过的,可那也只是听说。

    在他们骨子里的认知,还是太子要大于王爷,太子的女人,自然也要比王爷的女人身份高贵。

    至于嫡庶之分,进了皇家,有了份位,谁还管哪个嫡,哪个庶,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才是最好的。

    现在,机会就摆在他们的眼前,如果不抓紧时间利用,那才是真的傻呢。

    “哼”

    老者听到那些人的话之后,只是冷哼了一声,站在那里并没有过去,甚至连步子都没挪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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