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洋好脾气地盯着一个角落看了一会儿,然后迈步走了过去。

    一人高的黄花梨木架上,正站着一只灰不溜秋的鹦鹉,瞪着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歪着脑袋。

    江海洋:“你切什么切?”

    鹦鹉:“你切什么切?”

    江海洋:“长本事了?”

    鹦鹉:“长本事了?”

    江海洋:“别学我说话!”

    鹦鹉:“别学我说话!”

    江海洋:“信不信我揍你!”

    鹦鹉:“信不信我揍你!”

    (╬╯◣д◢)╯︵┻━┻(我掀!)

    江海洋一把抓住鹦鹉的脖子提了起来,然后凑到自己眼前,恶狠狠地说:“丑男,再敢顶嘴,我就把你扔出去!”

    ……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然后那只被扼住生命喉咙的鹦鹉,就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声音极其温柔、极其甜腻地喊了一声“欧~巴~,撒浪嘿吆……”

    (;′?????`)

    鹦鹉内心OS:“我只是一只安静的话痨而已,求放过!”

    江海洋的表情瞬间顿了顿,烦躁地把手里的那只傻鸟随便一扔,就转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他内心正无尽地翻涌着些什么,必须尽快找点事情做做才行。

    在江海洋踏出门外的瞬间,窝在墙角树窝上的某只鸟,幽幽怨怨地说了声“丑男!”

    只是这话没敢让那个容易暴怒的少年听见,不然它的毛又要被拔了。

    “其实,小少爷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张阿姨把陶然带进客房后,踌躇了半天,才开口小声低喃。

    像是解释,也像是自我安慰。

    “哦?”

    陶然把行李箱拉到一边,转身看着张阿姨,对她的话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以前很乖的,”张阿姨的眼睛晶亮亮的,有丝丝细纹的脸上,也露出了点宠溺的笑容。

    “这孩子,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以前又聪明又勤快,学啥都快。不光性格好,脾气好,嘴还甜得很呢,见人就叫,可招人喜欢了。”

    陶然想象着张阿姨口中描述的那个江海洋,很难与刚才那个在客厅里大发雷霆的人,联系在一起。

    人,都是会变得?

    “可惜,一年前太太突然过世了。小少爷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人一下子就垮了。原本爱笑爱闹的性子,变得暴躁忧郁,动不动就发脾气。家里的佣人多半都是被他赶走的,也有一些是被吓走的。短短一年,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别墅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了。”

    张阿姨说完,难过地叹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其实,他发脾气的时候,我也怕。可是啊,我就是舍不得这个孩子,毕竟带了那么多年了。况且,我也答应过太太,要照顾好小少爷的。太太对我们家有大恩,我不能不报。”

    “眼看着他都高三了,可是这孩子一天一天地在家里蹉跎着,不学习、不看书、不去学校、不见人,还把方先生请回来的家教老师,一个个地都给打了出去。我都数不清总共来了多少个家教老师了,没一个能在这里呆超过三天的。”

    “这不,上个月的高考,小少爷虽然去了,但是却交了白卷,每科都是零分,可把方先生给气坏了。”

    “方先生说你很特别,一定会帮到小少爷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太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

    张阿姨越说越激动,最后连声线都是抖的,陶然可以想象得出,她内心的痛苦和焦灼。

    当初方志诚给陶然看的那些关于江海洋的资料上,只罗列了些他以前考试的成绩单,以及现在狂躁抑郁症的表现情况。

    至于出现狂躁抑郁症的病因,方志诚只字未提。

    看来,这里面都是有内情的,妥妥的套路啊。

    今天一来,陶然就发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江海洋与方志诚的父子关系,明显很差。他不仅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亲昵的称呼,甚至连他都名字都不愿意提起,直接称呼他为“姓方的”。

    按理说,母亲突然离世,那么剩下的父子更应该相依为命才对。

    可是,江海洋明显对方志诚充满了不屑和怨恨。

    那么,方志诚对于江海洋病症的形成,有没有影响呢?

    或者说,他们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第二,虽然一般的人在一时的状态下,都接受不了亲人的突然离世,但是人生在世,生老病死乃是常态。

    看江海洋的模样,也不像是有智力缺陷的样子,按理说情商也不会堪忧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即使他跟自己的母亲感情再好,伤心难过是很正常的,但也不至于因此离校出走,远离朋友,荒废学业啊。

    一年多的时间,心伤再重,也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可听张阿姨的描述,最近江海洋的状况不但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方志诚一定向她隐瞒了什么。

    陶然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盯着张阿姨问道:“张阿姨,冒昧地问一句,江海洋的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哎,说来可惜。”

    张阿姨听到陶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又抬手抹了抹红肿的眼睛,擦掉了几滴热泪,然后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说出了几个字。

    “太太,是抑郁症,自己在浴室里……”

    接下来是什么,不言而喻。

    陶然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生出了丝丝闷闷的疼痛感。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陶然已经设想过好几种可能性。比如病重,比如意外。可是无论哪种,都比不上自己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来得更加震撼和令人错愕惋惜。

    也难怪江海洋会有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结,才能逼得一个人抛弃世间的繁华,离别骨肉亲人,走入黑暗无尽的绝路呢?

    “别说是小少爷,当时我也很难接受的。太太是个爱美的人,人又长得端庄漂亮,知书达礼的。作为江家的千金大小姐,她啥都不缺。我也想不通,她咋就走了那样一条路……”

    张阿姨越说越伤心,最后忍不住低低抽泣了起来。

    陶然不敢贸然打扰她的情绪,就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对自己学生的同情来。

    直到张阿姨的心情恢复得差不多了,陶然才又问出了第二个疑问。

    “张阿姨,为什么你叫江海洋的爸爸为‘方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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