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奚没想到苏锦瑶不仅没帮着她, 竟还如此恶言恶语地羞辱她,一时间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长宁。

    苏锦瑶与她不和,她以为她定会借此机会落井下石,哪想到最后这块“石头”是冲着卫奚去的。

    见苏锦瑶说完那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回过神, 也不再与卫奚争执那只猎物到底该属于谁, 翻身上马便追了过去, 独留卫奚后知后觉地站起身发脾气。

    ………………

    “喂,等等我。”

    长宁郡主追上苏锦瑶,道:“你……你为何不帮卫五一起构陷我?像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可不多。”

    苏锦瑶刚才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此刻眉头仍旧拧着, 脸色不好, 问:“我为何要帮她?”

    她又不认识那什么宣平侯的女儿,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长宁怔了怔,想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卫奚也不喜欢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方才自然算是个好机会了。

    但她看着苏锦瑶坦然的神色,这话在嘴边绕了绕, 最终没说出口,好像说了便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似的。

    她撇了撇嘴, 嘟囔道:“卫五是宣平侯夫人四十来岁时生下的女儿, 老蚌生珠,宠爱的紧。你今次得罪了她,她定会记恨你的。”

    宣平侯今年已经六十有余,是大楚三朝老臣, 祖上更是开国功臣, 即便到现在也在朝中颇有威望, 便是楚煊也对他礼让三分。

    卫奚是宣平侯府里的小小姐, 又是嫡出,自幼娇宠,可以说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

    两个同样千娇百宠长大的女孩子,如若不能成为朋友,便容易发生一些龃龉,卫奚和长宁便是如此。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没少发生争执,各有输赢。不过是因为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宣平侯府千金,各有顾忌,所以都只是暗中较劲,没有当众撕破过脸罢了。

    长宁说完见苏锦瑶不理会自己,道:“你别以为有楚将军帮着你就可以不当回事,那卫五可不像我这么好的性子。她若盯上了你,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说完这句,一旁的人总算转头看了她一眼,但那眼神却并非是听进去了,而是带着明显的疑问,仿佛无声说了一句:你这么好的性子?

    长宁想起自己从前的行径,耳根一阵发烫。

    “我……我是看在你刚才帮了我,好心提醒你。”

    “不必,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帮你。”

    苏锦瑶又转了回去,淡淡道。

    长宁听了却愣了一下,旋即没忍住笑出了声,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越想越觉得好笑。

    实话实说?那不就是说卫五腿脚不好还脑子有病?

    她从来没像这一刻般看苏锦瑶那么顺眼,想跟她多说几句,又见她没什么兴致多聊的样子,便扫了一眼她马背上的弓,没话找话地道:“你也在打猎?我们比一场如何?”

    说完怕她误会,又忙道:“这次不赌男人,我们赌些别的做彩头。”

    她正思索着要拿什么做彩头,就听苏锦瑶直接回了一句:“你赢了。”

    竟是根本懒得和她比试,直接认输了。

    长宁好歹是个郡主,又备受宠爱,便是有心与苏锦瑶热络一些,见她如此冷淡也拉不下脸再凑上去,哼了一声便调转方向离开了,没再继续跟着她。

    但想着今日之事跟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关系,卫五是因为她才把苏锦瑶牵扯进来的,临走前便还是提醒了一句:“卫五那人惯会使些奸猾伎俩,你小心些。”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苏锦瑶压根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在林子里耗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出去,回到营地。

    她本以为这会儿围在她帐篷四周的人应该散了,哪想到回去以后帐篷前确实没什么人了,但她往回走的时候却比之前更引人注目了似的,所过之处频频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

    苏锦瑶蹙眉,回到帐篷后刚想让人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一旁小帐篷里的苏锦颐便钻了进来。

    她知道苏锦瑶不喜欢自己,来到泰兴山后也一直没有刻意往前凑,而是借机和其他女眷们攀谈。

    春猎并非什么人都能来参加的,整个苏家苏锦瑶只带了她一个。纵然她身份低微,四下的女眷们也大多给她几分面子,还有人觉得她与苏锦瑶或许关系不错,待她很是客气。

    方才苏锦瑶不在,她与人聊天时无意听到一些话,赶忙来问她。

    “大姐,你与宣平侯府五小姐怎么了?她刚才一瘸一拐地从猎场里回来,哭哭啼啼的,旁人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只道是自己不小心摔了。宣平侯夫人这会儿正恼呢!”

    秋兰皱眉,不解道:“她既然说是自己摔了,那你这么急匆匆跑来问我们县主做什么?”

    苏锦颐怕牵连到自己,心急的不行,忙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宣平侯夫人问五小姐身边的丫鬟,丫鬟提到了你。可她刚说了一句,就被五小姐打断了不许她再说,还坚称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与你无关。”

    可这话听着怎么都不像是无关,反倒是很有关系的样子。

    秋兰气坏了,怒道:“本来就是她自己摔下去的,竟这般作态往我们县主身上泼脏水?”

    苏锦颐一怔:“真……真跟你们有关系啊?”

    见她这样,秋兰更气了。

    这位宣平侯府五小姐把话说得似是而非,还掉几滴眼泪摆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现在肯定很多人跟眼前这位一样,觉得这事跟他们大小姐有关系。

    她又急又气,苏锦瑶却并不当回事,在宣平侯夫人派人来请的时候不紧不慢地起身,跟着下人走了过去。

    宣平侯府的帐篷里坐着不少人,除了宣平侯夫人张氏和红着眼睛的卫奚,还有其他几家女眷。

    众人在苏锦瑶进来后便噤了声,看着她去和座上的张氏打了招呼。

    苏锦瑶虽然封了县主,但张氏是侯夫人,又是长辈,她的身份在她面前还是低了不少。

    张氏最疼爱的小女儿受了伤,自是不高兴,客套了两句便问她刚才在林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是碰见了卫奚。

    苏锦瑶看了卫奚一眼,卫奚似有所感,怯怯地低下头去,又抽噎起来,伸手去拉张氏的衣袖。

    “娘,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长乐县主没关系,您别为难她。”

    这话她已经说过数次了,张氏当然不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抚了句什么便又看向苏锦瑶。

    众人都在等着苏锦瑶辩解,谁知苏锦瑶却直接认了,态度谦恭地道:“确实是我不好,不该在五小姐与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出现,吓着了她。更不该一时冲动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还望五小姐见谅。”

    说着再次看向了卫奚。

    卫奚没想到她认的这么快,愣怔了片刻之后垂下头,捏着帕子道:“县主别这么说,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自己胆子小才会摔倒的。”

    她这么说,便让人觉得还是苏锦瑶做了什么吓着了,才让她刚才在林子里摔了,现在还不敢当众指责她。

    但苏锦瑶认错认得干脆,卫奚又没什么大事,饶是张氏心中不满,也不好在众人面前一味拿捏她,只好随便教训了两句便让她走了,想着等回了京城再慢慢算账。

    苏锦瑶离开之后,卫奚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这位把长宁郡主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县主也不过如此。

    可她心里又觉得苏锦瑶认错认的太干脆了,似乎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直至中午,营地里传出了一阵流言,她才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卫奚从猎场出来时暗指苏锦瑶伤了自己,苏锦瑶认错时说自己是在她与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出现吓着了她,才导致她摔倒,后来还一时冲动对她说了些难听的话。

    这其中具体经过谁也没说,因她认错认的干脆张氏也没多问。

    卫奚以为她口中说的就是自己和长宁争执时的场景,也没有反驳,直接默认了。

    可当这件事传出去,大家私下里聊起来时难免想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便去找那些参加围猎的女子挨个打听。

    这一打听发现,除了苏锦瑶与卫奚,当时竟无一人在场。

    可两人言语间明明说卫奚那时是在与人说话,被忽然出现的苏锦瑶吓了一跳才会摔倒。

    既然如此,那当时与卫奚说话的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会被吓到?

    苏锦瑶又为何会对她口出恶言?

    要知道猎场里除了这些女子,就只剩男人了。

    如果与卫奚说话的不是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那……

    这件事不能细想,一想就容易想偏。

    宣平侯在主帐里用过午膳便匆匆回了自家帐篷,铁青着脸问卫奚:“当时与你说话的到底是谁?”

    卫奚这会儿已经不敢再说谎,惨白着脸回道:“是长宁郡主。”

    宣平侯当即派人去问,长宁郡主吃着丫鬟剥好的枇杷,一脸茫然。

    “什么?我不知道啊,我从未在林中遇到过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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