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说, 今天的天色真好,适合翻.墙  秋兰回身指了指院子:“在里面。”

    楚毅如以往那般,去跟苏锦瑶打招呼, 往里走时脸上不禁漫上笑意。

    他这两个月时常上山,苏锦瑶总是赶他走, 让他不要来, 说自己不会嫁给他。

    他不走, 说愿意留在他身边继续做个家奴, 但她也不允, 根本不让他伺候。

    楚毅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 怎么七年过去,她就既不喜欢他,也不愿让他伺候了呢?

    今日在宫中与楚煊交谈一番,被楚煊无意的一句话点醒, 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

    他为了证明自己如今能配得上大小姐了,来见她之前总是刻意打扮一番, 穿得整整齐齐,锦衣玉带衣冠楚楚。

    这样子哪里像个家奴?只怕在小姐眼里还当他那番表态只是在惺惺作态。

    不然为何嘴上说着继续做她的家奴,身上却穿着绫罗绸缎锦衣华服?

    楚毅自认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就又换回了下人的衣服, 还特地去苏家找了一身和以前一样的, 这样他在小姐面前,就依然是从前的阿吉了。

    楚毅将衣摆上蹭到的尘土掸去, 仔细看了看身上没有其它什么脏污, 这才正了正衣襟,抬脚走进了屋里。

    苏锦瑶正在房中下棋,棋盘对面空无一人, 她执黑白两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楚毅近来总是上山,她对他的脚步声已经熟悉了,无须抬头就知道是他。

    本打算跟以前一样不理,眼角余光却无意看到一件熟悉的袍子。

    她皱了皱眉,顺着那垂落的衣摆往上看去,就看到楚毅穿着一身苏家下人的衣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这几年的变化虽大,但五官总还是从前那个人,此刻穿着从前的衣裳,乍一看竟真有些往日的模样。

    苏锦瑶神情恍惚了一下,楚毅还当自己的做法奏效了,谁知下一刻对方却变了脸色,非但没有因为想起往事而对他和善几分,目光反而比之前更加沉冷。

    “你穿成这样作甚?”

    她沉声问道,眉眼含霜,脸上显然带了怒意。

    楚毅一怔,笑意僵在脸上:“我……”

    话还没说完,被苏锦瑶打断:“滚出去!”

    楚毅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等回到院中,日光重新打在脸上,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他最怕小姐生气,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可他以前多少能猜到她为什么生气,这次却是毫无头绪。

    房中的苏锦瑶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两手撑在额头上,头疼地闭上了眼。

    棋盘上的棋子被她自己碰乱,早已看不出刚才的棋局,如她现在的思绪,乱麻般缠绕在脑海里,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像是随时都要绷断。

    秋兰吓坏了,忙去给她顺气,一边拍抚着她的背一边递了杯茶到她嘴边,问道:“小姐,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把药找来?”

    苏锦瑶接过茶杯灌了几口,缓了一阵才道:“不用。”

    声音低哑,短短片刻身上便出了一层汗。

    里衣贴在了身上,不大舒服,她对秋兰道:“打盆水来,我擦一擦。”

    秋兰正要应,就见她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去池子里泡泡。”

    说着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吩咐秋兰:“告诉厨房,中午不必准备楚毅的午饭,晚上也是,以后都不许给他饭吃。”

    楚毅如今是大楚官员,虽然苏锦瑶不怎么搭理他,但秋兰本着待客之道,每次他来都给他准备了饭食。

    苏锦瑶以前没当回事,也没管过,现在却开口说不许给他做饭了。

    这是冷落对方不行便要饿着他,等他饿了,自然也就下山了,不会一直待在这。

    秋兰不敢不应,忙点头把她送到了后山的清辉池边。

    清辉池很大,是苏锦瑶专门让人挖的,引山间活水入其中,周围竖起一圈围墙,与道观相连。她偶尔想要凫水,便会来这里。

    如今已是夏末,虽还有些暑意,但池中的水其实已经很凉了。

    苏锦瑶却像是无知无觉般,将衣裳脱下丢在池边,便一步步踏入了池水里,一眨眼便没入水流,转眼间已游出数丈远。

    秋兰看着她游到池子另一头,叮嘱一旁的仆妇好生照看,自己则转身回了苏锦瑶的院子,找楚毅去了。

    楚毅此时已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在院门口徘徊。

    见她独自走来,身边并无苏锦瑶的身影,他上前问道:“小姐呢?她……还在生气吗?”

    秋兰摇头,本想直说小姐凫水去了,但想到苏锦瑶态度坚决,始终要和楚毅划清界限,并没有松动的迹象,便把话咽了回去,只道:“将军以后还是不要穿刚才那身衣裳了,和您的身份不妥不说,还容易刺激到小姐。她刚才旧疾犯了,吓我一跳。”

    “旧疾?”

    楚毅皱眉,全然忘了刚才的事:“什么旧疾?”

    苏锦瑶从小身体就很好,他从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旧疾。

    秋兰却再次摇头:“奴婢也不清楚,我到小姐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有这毛病了,时常心悸气短,自汗头疼。”

    “大夫说这是心神受损导致的疾病,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引起的。但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只能开些缓解症状的药,并不能彻底根治这毛病,除非她自己解开心结。”

    “说起来这病症也有些年没犯了,我还以为小姐已经好了,没事了,没想到刚才……”

    她说着看了楚毅一眼,怕他不高兴,便没再继续。

    楚毅第一反应跟她一样,觉得是自己刺激到了苏锦瑶。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他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见过苏锦瑶少说也有十几次。若真是因为他,怎么以前没见犯过?

    他虽是今天才穿了苏家下人的衣裳,但五官变化并不大,还是从前的模样,苏锦瑶若是因他才想起了从前的什么事,那早该想到了才对。

    楚毅想不通,决定下山后去苏家问问苏常安。当年他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姐落下顽疾,变成了现在这样?

    秋兰见他并未动怒,这才犹豫着把苏锦瑶交代的另一件事说了。

    “将军,刚刚小姐说……以后不许再准备您的饭食,您中午怕是要饿着了。”

    她把苏锦瑶的话直接转述了,其实就是委婉地告诉他久留无用,不如趁早下山。

    楚毅却只以为苏锦瑶是生气了,不愿再管他的饭,点头道:“我知道了。”

    秋兰当他懂了,会知难而退,松了口气,说自己要回去守着苏锦瑶,便告罪离开了。

    本以为再回来时就不会再看到他,没想到她陪凫水后的苏锦瑶往回走时,却见楚毅不知从哪搬了个石墩坐在院前,脚边放着一堆野物,面前是个柴堆,手里正拿着火石准备生火。

    见苏锦瑶回来,他笑着抬起头:“小姐,我在山里打了些野味,您看您想吃哪个?”

    苏锦瑶:“……”

    如今因为楚毅毫不遮掩的行径,更是人尽皆知,连走街串巷的小贩都知道了。

    “楚将军曾是苏家家奴,还与苏家大小姐有过一段旧情。”

    “苏大小姐就是因为楚将军才被苏家赶去道观住了七年的。”

    “楚将军一有空就去归元山,只为了能见苏大小姐一面。”

    “楚将军求娶苏大小姐,但苏大小姐没答应。”

    “楚将军如今已是二品大员了,在苏大小姐面前却还以家奴自称。”

    “苏大小姐爱吃枇杷,楚将军就在归元山上给她种了一片枇杷林。”

    楚煊啪的一声把折子丢到楚毅面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这两个月参你的折子,比你跟在朕身边这些年加起来都多!还都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样豁出脸面吗?”

    楚毅皱眉,将那奏本拿起来扫了一眼。

    上面无非是写楚煊刚刚入京,正值用人之际,他作为他的左右手,放着正事不做,天天围着一个女人打转,有失体统。

    楚毅看了眼折子的署名,啪的一声合上,嘀咕一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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